第一卷 第十章 (二)(1 / 2)

恩怨情仇心 月夜輕書 5029 字 2023-02-27

這時,只聽得內堂里傳來鄭四海的呼喚聲。楚仁義抬頭一看,眾人都已從大院中回到大廳上。

適才正是午餐時分,嚴慶宏前來搗亂,眾人還未飽餐,這時已紛紛回到自己桌前,坐了下來。宋飛鎖命人將各樣菜式拿回廚房去熱一遍,現下眾人不能進食,便坐在桌前閑聊。

鄭四海與上清道人、段青山一桌,席間自然也有天陽師兄弟三人,及瞿正明師兄弟三人。

此間一席十人,鄭四海為留二座給楚仁義與鄭瑤,便將金不換支開,讓他到鄰座就餐。

河南四俠向來形影不離,金不換去坐了鄰座,殷勤等人自然也都移了過去。

鄭四海見楚仁義和鄭瑤還在院中竊竊私語,知道他二人有許多心底話要聊,本不yu打擾。但此時眾人一堂齊聚,如若他二人du li於一處,只怕於理不合,鄭四海無奈,只得招二人同來就座。

席間眾人交談融洽,鄭四海與上清多年未見,彼此均十分想念,自然有聊不完的話題。而天陽、瞿正明等人相處ri久,早已熟絡,言談之間,並無半分生疏與拘謹,加上少年人交友之意甚誠,各人已然無話不談。

楚仁義和鄭瑤二人並肩緊坐,絲絲耳語,盈盈笑意,二人心中均是歡喜無限。楚仁義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到鄭瑤碗中,鄭瑤嫌其油膩,輕輕咬下jing瘦的一半,將半塊連著皮的肥肉遞到了楚仁義碗中,眼睛向他一眨,眼神中充滿了頑皮的笑意。楚仁義笑嘻嘻地將半塊肥肉吃進嘴中,慢慢地回味,好似在品嘗世間最好的美食,其中滋味,不問可知。

隋朝末年,朝廷無道,四方諸侯起事,天下百姓響應。一時間,舉國烽煙,戰火四起。在場眾人歷經多年戰亂,苦ri子過得多了。天下大亂時,百姓食不飽腹,莫說肥肉,常人連飯都吃不飽,多拿草根充飢。唐朝初期,百廢待興,經濟復蘇,百姓豐衣足食,不僅米糧吃得飽,偶爾還可吃得上肉。但吃肉總歸不多,這肥肉雖膩,在飢餓或久久不進葷腥之時,油水卻可提味,吃上一口大肥肉,可比進食瘦肉更令人解饞。

這兩ri,白府餐宴上,眾人食肉可不少,雖白府中的廚師手藝高超,做出的菜餚美味異常,這紅燒肉肥而不膩,更有增口感,但畢竟多食之後,已然頗有些油膩之味。

天青看到楚仁義又吃一口肥肉,雖帶有關心,卻又不解風情地問道:「大師兄,你還能吃得下,沒感到油膩么?」

未待楚仁義回聲,天生接道:「三師兄,你懂什么呀!快別亂說了!」

天陽道:「這回,小師弟說話倒有點道理!」

鄭四海見狀,心中一喜,向上清調侃道:「道長,你這徒弟可真不錯,年少有為,氣力十足。我本不解,這年紀輕輕的少年人,如何能有這等修為?現在我可知道,原是油水吃多了!」

上清一笑,不置可否。楚仁義和鄭瑤二人聽得此話,害羞地低下頭去。

鄭四海接著正se說道:「道長,我可真佩服你!你自己武藝之高,那是不必說了!難得的是,你教出來的徒弟也這般厲害!」

上清道:「哪里,別誇壞了他們,他們還差得遠呢!」

鄭四海道:「以他們這年紀,能練到如此地步當真可謂不易,我這許多徒兒就沒這本事!」

上清道:「你那李清和這瞿正明兩位小兄弟,也非凡手,你可不要再誇獎我這些小猴兒了!」

鄭四海道:「我說的是實話,可無半分誇獎之意!」

上清道:「哈哈,我看你這般誇獎他們,倒不是為了誇我,而是間接在誇自己!」

鄭四海道:「哦?此話怎講?」

上清道:「你能招到這么一個優秀的女婿,還不炫耀一番?」

鄭四海聽了此話,哈哈大笑道:「道長,我還道你是真的謙遜,原來也是繞著彎子誇自己!」

上清微笑道:「呵呵,我們哥倆一般的心思,大家心照不宣!」

天陽接著話說道:「依我看,最厲害的人,當屬大師兄!」

鄭四海道:「哦?你這話定有深意!」

天陽道:「鄭前輩猜得真准!大師兄有跑上月亮的能耐,我看此番功夫,連我師父也不能及!」

楚仁義道:「你又胡說!定是在嘲笑我!」

天陽道:「我這是在贊美,不是嘲笑,你可千萬不能誤會!」

楚仁義笑道:「好吧,你繼續說吧!」

天陽道:「大師兄能把月宮里的仙子請到凡間來,這本事可不一般!」

楚仁義笑道:「哼,你這才不是誇我呢!你是間接誇鄭姑娘。」

天陽道:「還讓我叫鄭姑娘這般見外,我應該叫師嫂了吧!」

楚仁義道:「你又瞎說!」

鄭瑤紅著臉,害羞地說道:「快別亂說了,我才不要當你師嫂呢!」

天陽笑道:「喲!瞧你倆,剛才還親密無間呢!現在又假裝正經了!」

楚仁義忙岔開話題,道:「你誇鄭姑娘是對的!但你誇不到我頭上啊!就算鄭姑娘當真是仙子落入凡間,那也不是我請下來的!」

天陽道:「但她現在屬於你,你可不能否認!你能擁有一個仙子,那還是比我們凡人強得多了!」

鄭瑤笑道:「看天陽大哥說的,我可不屬於他!」說完朝楚仁義指了指。

天陽問道:「那你屬於誰啊?」

鄭瑤轉身摟著鄭四海的脖子,說道:「我屬於我爹!」

眾人看到鄭瑤那可愛的神情,哄的一聲,都笑了出來。

眾人歡笑一堂,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午後,上清和其他武林同道會面,眾人景仰上清為人,又佩服他武藝高強,均紛紛向其問好。

晚飯匆匆結束,因明ri是白中天生辰正ri,眾人當晚均簡約飲食,以待次ri放開懷抱,暢飲一番。

鄭四海和上清是多年至交好友,兩人關系親密無間,不須顧及對方顏面,因此上清午後忙著和其他武林人士寒暄,顧不得鄭四海。

鄭四海心中有一肚子話還沒與上清道來,晚宴後,他把上清拉進楚仁義師兄弟的卧房,yu和他聊個不休,大有秉燭夜談之意。

白中天將上清與楚仁義等人安排在同一卧房,而鄭四海和瞿正明等人一間。這時瞿正明見師父和上清道長同行,不yu打攪他二人,便帶著師弟們回房歇息。

鄭瑤粘著楚仁義,想和他在一起多待一時,雖鄭四海讓她回房自行休息,她卻不願,加之楚仁義在一旁美言數句,鄭四海便同意鄭瑤前往楚仁義卧房。

白府西廂打理得甚是潔雅,床上鋪著柔軟的棉被,似乎被子里裝著鮮花,透過被套傳來陣陣清香。四支大紅燭映得卧房亮如白晝。

上清、楚仁義、天陽、天青、天生等人盤膝坐在床鋪之上,鄭瑤覺得好玩,也學著楚仁義盤膝而坐。

鄭四海向上清說道:「道長,這次我們鏢局遇匪可不一般,好像敵方是祁風寨的余孽。他們人數眾多,武藝不凡!」

上清道:「我午間聽得他人傳言,已知此事。現下正待問你,怎看出是祁風寨眾人作祟?」

鄭四海正顏道:「我游歷江湖多年,總看得出來,就算是套他們的話,也非套出不可!」

上清道:「如此說來,定是祁風寨無疑?」

鄭四海道:「決然無疑!」

上清道:「聽聞祁風寨寨主吳長壽武藝高超,當年以一劍平定齊魯十三寨,進而將之合並為祁風寨,同時招募各寨寨主聯盟,除其中一位寨主斃於其手,其余十二位均被分封為寨中各大舵主。你這次可遇上吳長壽了么?還是遇上其中的舵主?」

鄭四海道:「我遇上的是吳長壽的堂弟,名為吳長德!手下倒有幾分功夫,應與你這徒兒相當!」說完,他拍了拍楚仁義的肩膀。

上清點了點頭,道:「傳聞祁風寨十三太保,便是吳長壽手下十三位舵主,這吳長德可能為其中之一。」

鄭四海道:「看來祁風寨勢力極大,屬下高手眾多,傳言果然不假,怪不得當年有許多好漢喪於其手。」

上清點了點頭道:「但近來並未聽說祁風寨有何舉動,怎么這次會千里迢迢,前去蘇州城外劫財?」

鄭四海道:「這正是他們的狡猾之處!如今朝廷鎮壓各處山寨匪幫,祁風寨為天下第一大寨,自是首當其沖。那吳長壽聰明,想到遠離山寨,四下流竄作案,官府便找他不著!」

上清道:「這么多人一同行進,也十分惹人注目,官府怎能不加干涉?」

鄭四海道:「這正是他們聰明的地方,他們分批行動,三五成群,在約定地點匯合。這樣,通過關口時便不會被發覺!」

上清道:「如此說來,各地尚有許多隱患?」

鄭四海點頭道:「正是如此!」

上清道:「我本次前來,路途之上聽聞許多明搶暗殺之事,難道都是祁風寨做出來的?」

鄭四海道:「請道長說來聽聽!」

這時,鄭瑤早已將雙腿坐得酸麻,便換個姿勢,腿彎拱起,抱膝而坐。她聽這些武林中事,全然沒有興趣,只聽得呵欠連連。楚仁義見她雙眼將閉未閉,料想是她倦了,便扶著她肩膀,將其臉頰靠在自己肩上休息。鄭瑤靠上去的時候,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抱著楚仁義臂彎,溫柔地叫了一聲:「大壞蛋!」

上清接著鄭四海的話,說道:「一月之內,太原以西三十里的邱家庄、洛陽東南二十里的龍門鎮、晉魯交界的一處隱世山村清風坪、冀南武林世家金泰木一家、蘇北徐州五個村落、皖北譙城三個村鎮均遭強盜洗劫。那批強盜將村庄城鎮中人大肆屠戮,老少不留。金泰木一家武藝甚為不凡;清風坪中人不知具體情形,但據說其中有個五方派,其內有高手;邱家庄的邱克謹及其門人弟子不弱;龍門鎮上的朱砂派掌門於向東武藝也是不俗;至於徐州與譙城那八個村落都是尋常百姓。」

鄭四海道:「這一片區域相隔不遠,料想均是這一伙盜賊所為!」

上清道:「不錯,只不過這一伙盜賊極可能分為數部,每部兩三百人,分別襲擊各村落。這些村落,其中有不少為武林中人盤踞,所積財富也較普通百姓為多,這批盜賊所看重者便是財多物足。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些武林人士個個武藝不俗,手下也有著不少下屬、弟子,人人均不好惹,去搶奪他們的財富,沒有幾分本事,當真難以得手。」

鄭四海道:「道長的意思是?」

上清道:「攔截你鏢銀的匪賊雖然人多勢眾,但也不能短短一月之內便洗劫六省!便是任他通天徹地,這六個省挨著跑個遍也夠受!我認為,就像適才所述,他們極有可能分為多部,每一部有一個頭領負責,這樣才能多處作案!」

鄭四海道:「道長所言有理!」

上清接著道:「你所斃之人是他們總頭領的堂弟,對於他們而言,這至親之仇,豈有不報之理?」

鄭四海道:「料他們也不敢來我四海鏢局總舵鬧事!」

上清道:「鏢局總舵在蘇州城里,應天府周邊有兩處大軍營,其中一處便距蘇州不遠。當真攻城掠地,他們自然不敢。但…」

鄭四海道:「道長是怕,我們在回程途中,他們會設下伏擊,攔截我等?」

上清點了點頭道:「極有可能!鄭老弟你雖然不怕,但你那幾個弟子,還有你的寶貝女兒可不能不管!」

鄭四海哈哈一笑道:「原來道長是在關注未來兒媳婦的安全!」

上清笑道:「不錯,我這幾個徒弟,我都當親生兒子般看待,自然要為他們著想!但你老弟的安危,我可也不能不顧!」

鄭四海謝了一聲,道:「那我們啟程回蘇州之時,還請道長同往!「

上清點了點頭。他與鄭四海至交,也不必客套,不似陌生之人須顧其顏面。

上清又道:「除了上述多處地段,川、滇、貴多省也發生了幾起命案!」

鄭四海道:「哦?是否也與祁風寨有關?」

上清道:「難說,據我所知,其中一家是川中武林世家,家主葉禮凡是少見的高手,武藝絕不在那吳長壽之下!要說祁風寨有哪一名舵主能取其xing命,我不認同!」

鄭四海道:「我也聽說過葉禮凡的大名,他jing通多般兵刃,武藝高強,威震蜀中。但你怎知他武藝不弱於吳長壽?你又沒見過吳長壽!」

上清道:「我與葉禮凡曾有數面之緣,也見過他試演武藝。」

鄭四海道:「那吳長壽呢?」

上清道:「吳長壽號稱一劍七空,據說一劍刺出,可同時襲擊七處,不僅劍快,而且巧妙之極!」

鄭四海道:「是的!段青山劍法雖快,卻遠不及他巧妙,若與他對陣,段青山必敗無疑!」

上清道:「你見過吳長壽?」

鄭四海道:「沒有!」

上清道:「你怎知段青山不及吳長壽?」

鄭四海道:「我見過段青山,吳長壽則是根據傳聞。」

上清道:「還有呢?」

鄭四海道:「還有直覺!」

上清道:「我也是根據直覺,吳長壽一劍七空,我即便將他的劍法與劍速想到極限,料來也敵不過葉禮凡!」

鄭四海道:「那么,葉禮凡和你相比如何?」

上清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鄭四海又換個問題:「據你所估,葉禮凡勝吳長壽多少?」

上清道:「一點。」

鄭四海道:「一點是多少?」

上清道:「一點就是,不多,也不少。」

鄭四海道:「比如?」

上清道:「一個人若是略勝對方少許,少許,少得看不出,那對方發揮超常,或他自己發揮失常,他便會敗陣!」

鄭四海道:「然後呢?」

上清道:「勝出一點,就是吳長壽發揮超常,或葉禮凡發揮失常,吳長壽都勝不了他。」

鄭四海道:「很好,那么如果吳長壽的十三太保同上助陣呢?」

上清道:「不用十三個人同時上,有一個舵主能和吳長壽配合緊密,葉禮凡便不敵!」

鄭四海道:「那就對了!有人相助吳長德,那他便有勝算!」

上清道:「不對!」

鄭四海道:「為何?」

上清道:「第一,吳長壽和十三太保同時上陣,如果配合得體,我也不能抵擋!」

鄭四海道:「這么說,葉禮凡更不能抵擋?你是比葉禮凡強啰!」

上清還是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