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論謎案奇聞乍現
(一)
上清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與楚仁義對答。他知道本次辯論,已然說不過這位大弟子,但仍是搬出一切能想到的原因,說道:「或許,這個『假人』與李澤光商量妥善,又或者他們是同一路人。」
楚仁義問道:「李澤光身旁沒有這樣的好手,他的所有隨從,都不如天生,均是不堪一擊。況且,李澤光若是要外出作惡,又何須找人假扮?」
上清笑了笑,說道:「既然第一個假設不成立,那咱們排除易容之說便是。現在,我們可順著第二個假設,來做推論。」
楚仁義笑道:「看,還是我說得對吧!李澤光在隱瞞自己的武藝。」
上清對他說道:「若是李澤光當真如此高深,以他那般狂傲的性格,為何要忍受於你、天陽、還有姜立等人的折辱?」
楚仁義道:「或許他有何陰謀。」
上清道:「能讓這么一個武林高士慘敗於人手,能讓這么一個自大狂傲之人,跌倒在他人腳下。那該是多大的陰謀啊?」
楚仁義撓了撓頭,回答不上來。
上清道:「還有一點,為何李澤光之前要裝作絲毫不懂武功,今日中午卻又在天生面前展露武藝?」
楚仁義答道:「這一點,我可以解釋。師父,您沒瞧見剛才李澤光那氣勢,是置天生於死地而後快。他顯露武藝,那是認為,沒人能夠泄露這個秘密!」
上清道:「他沒想到你會來救天生?」
楚仁義道:「他定未料及。」
上清道:「剛才我已說過,他若能假裝庸人,讓你看不出破綻。那么,他定然遠勝於你。」
楚仁義點頭。
上清接著說道:「他既然遠勝於你,為何要退讓?為何見你到來,就逃之夭夭?他若不想讓人知曉秘密,依照思路,應當是將你一同滅口。」
楚仁義張大嘴巴,答不上來。只是口中喃喃說道:「原來我剛才去鬼門關走了一圈,尚且不自知,真是該打。想來當真心有余悸。」
上清打斷楚仁義,笑道:「哪有你說的那般恐怖?說不定,這個假設不成立。」
楚仁義道:「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你倒說說看,這是怎么一回事?」
上清道:「疑問不止於此。你想,據你與天陽所言,李澤光心狠手辣、惡毒無比。但有無像適才那般,一上來就要置人於死地?」
楚仁義道:「我們又不是很了解他!」
上清道:「那么,他為何要殺害天生?」
楚仁義道:「天生已說,他與李澤光唇槍舌戰之時,提到了我和天陽對他的侮辱,使他惱羞成怒,因而猛下殺手。」
上清道:「他今日上午猶自帶著仆從,為何中午便獨身一人而行?」
楚仁義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怎么知道?」
上清道:「還有最不能解釋的一點。」
楚仁義點頭道:「這一點的確耐人尋味。」
天陽問道:「哪一點?」
楚仁義對天陽說道:「你回來的晚,沒聽到周師弟講述剛才為何昏暈。」
天陽問道:「什么?」
楚仁義道:「周師弟說,看到李澤光,他想到了童年那一瞬間的恐怖,也就是困擾、驚嚇他多年的噩夢。」
天陽道:「大師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怎生回事?」
楚仁義道:「你難道猜想不出么?」
天陽道:「周師弟還能有何噩夢?是他喪母之時的痛苦么?哦,他曾說過,暗中見到父親的一剎那,是他這輩子最為驚悚之事。」
楚仁義說道:「猜對了。周師弟說,那李澤光像極了他的父親,尤其是在他面露凶相、目露凶光之時。」
天陽問道:「怎么可能,李澤光才三十出頭。而據周師弟講述,他的父親無論如何也已四十余歲。」
楚仁義道:「所以,周師弟也不能肯定李澤光就是他父親,他只是說,李澤光那凶狠的眼神,與他父親那一晚所表現出的惡相,十分相似。」
上清插話道:「就因周滿這一句話,我才懷疑李澤光是他人假扮。」
楚仁義笑道:「師父疑神疑鬼。咱們懷疑周全,是周師弟的父親,還有幾分道理。畢竟那周全住在蘇州城內,相貌與周師弟又有幾分相似。而李澤光是和州人,父親是和州官員,而他又是從小被人捧著長大,歷來必定有眾人關注,要假扮這么一個紈絝子弟,隨時都會在熟人面前露出馬腳,還不如裝作一個陌生人來得容易。」
上清正想說話,楚仁義又搶著說道:「咱們剛才又討論了,就算有人假扮李澤光,急切間決然不能這般相像。就算要裝扮,那也是早有預謀。如此一來,可就說不通了。你想,那人怎能提前知曉李澤光要來蘇州?他假扮李澤光,目的何在?他既然想要在蘇州鬧事,為何要等一位和州的官員子弟前來,才開始行動?」
上清道:「我又沒說我的判斷一定無誤。」
楚仁義道:「我就知道師父大錯特錯。」
上清道:「王本初曾告訴過我,要假扮一個人,最快最像的方法就是……」
楚仁義問道:「就是什么?」
上清道:「本來我以為這個方法,能解釋你剛才的疑問。但仔細想想,也不大可能。因此,就當我說錯了吧。」
楚仁義問道:「師父要說話,可別說一半。」
上清道:「我是想說,王本初曾告訴過我,要假扮一個人,最快最像的方法就是,扮成一個世間上從不存在的人。如此一來,便不會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