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秘人 驚恐難言 (二)(2 / 2)

恩怨情仇心 月夜輕書 2338 字 2023-02-27

張楚心問道:「什么敵人?」

天陽道:「紫仙洞中人。」

張楚心驚道:「紫仙洞?」

天陽道:「你也知道?」

張楚心道:「整個蘇州,沒有人不知其名。據說里面有神仙居住!,你們怎會與之為敵?」

天陽道:「等以後告訴你,我們先回去看看情況再說。」

張楚心得天陽允許同行,心中極為高興,天陽適才對他態度惡劣,她也不以為杵,此時便蹦蹦跳跳地跟隨在天陽身後,慢慢向來路走去。直到天陽多次催促後,她才快步隨行。

天陽不知楚仁義已去銀石村,更不知一個極度危險的惡魔已至居處門外。不然,他早就抱起張楚心,飛奔而回了。

站在上清等人臨時居處門外的惡魔,竟一點也看不出狠惡的模樣。此人衣著朴素,似是附近村民,但瞧著那輕身步法,卻又像是身負武藝的高人。

此人長發披肩,從容貌上看去,可知是個女子,約莫二十余歲年紀。她面皮白凈,白得嚇人,面上毫無血色,似是終日不見陽光,其面皮白中透著晦暗,又像是已死之人。

但既往見過她的人,還是能認出她,她便是五年前那個去紫仙洞修行的小姑娘——董芳。雖時隔多年未見,她若是突然出現在鄉親面前,眾村民依然能認得出。一年前,她家鄉的村民已證實了這一說法,那年她回到村里探親時,許多人都是一眼便認出了她。

其實只要是見過紫仙洞人的村民都知道,不僅董芳是這般面色,幾乎所有紫仙洞里的神秘人都和她一樣,白得透明的面皮上透出晦暗之色。或許紫仙洞內不見陽光,以致養成她這種面色。但只要容顏不改,面色的變化,不足以擾人視聽。紫仙洞中人最重要的改變還不是面皮之色,而是雙眼之神。一種能令人視之色變、能給人帶來極大恐懼的邪惡眼神,並不是人人都具備的。

董芳為何出現在這大門前?紫仙洞有什么秘密行動不可告人?天生和天青不知,他們知道的就是,門被推開了,一個女子走了進來。這名女子的容顏雖不美,面色雖駭人,但作為主人,還是應當禮貌待客。

於是,天青和天生忙站起來客氣詢問道:「不知這位姐姐前來我等住處所為何事?你有什么需要盡管說,我們師兄弟向來樂於助人,能幫得上忙的,我們盡量幫!」

董芳朝縮在牆角的周滿看了一眼,死灰般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她那表情,令人毛骨悚然,看上去的感覺,當真如同從夏季里的驕陽下直墮冰窟。

周滿只是與董芳對視了一眼,便已驚恐萬分,似是嚇得肝膽俱裂,只見他「騰」地向後一躍,背心重重地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沉悶之響。他竟不覺絲毫疼痛,只是雙眼遍布死灰之色,充滿絕望的死灰色。

董芳一步步向周滿走去,眼神中的邪惡光芒更盛,若說眼神能夠殺人的話,董芳早已將周滿置之死地。

天青與天生感覺出情形異常,忙上前攔住董芳。天生問道:「這位大姐,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說,別嚇著小孩子。」

董芳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只聽她淡淡回答道:「小孩子是嚇不死的。」

天生道:「雖說嚇不死,但為何要讓他們驚恐呢?」

董芳仍是沉著那蒼白的臉,對天生問道:「你也是小孩子,見了我有驚恐之感么?」

天生道:「我比你小不了幾歲,已然不是小孩子。況且……況且你的神情的確很是駭人!」

董芳臉色一沉,喝道:「我說過,即便駭人,卻也嚇不死!」

天生與天青退後兩步,齊聲問道:「你待怎樣?」

董芳陰沉著臉說道:「既然嚇不死,只能出手殺死!」話音未落,手底招式已出,雙拳直打天青、天生二人面門。

天生一招「順水推舟」,雙掌順著敵人拳頭側推,化開來拳,消解敵勁。天青一招「打蛇七寸」,右拳擊打敵人手腕,攔截敵方攻勢,左手護住面門,以防不測。

董芳第一招被對方拆解,心中更怒,大喝一聲:「臭小子武藝不錯!」聲未出,拳已至。她接連變招,一句話剛說完,已然向對方二人各打出七拳,論速度,一拳快似一拳,論勁道,一拳更勝一拳。

天青、天青均施展青城拳法拆解敵人攻勢,卻越斗越覺對方攻勢不可抵擋,堪堪拆到第七拳,二人已然滿身大汗,似乎這汗液是一瞬間從毛孔中迸發出來的。

董芳怎會讓面前二人有絲毫喘息之機,她應變極快,見自己單拳各打二人,對方易於抵擋,便騰出雙手來,齊齊向天青進擊。

天青登時大亂,避過來拳,雙掌向敵方打回。董芳急欲求勝,並不與天青拆招,雙拳再次打出,照直與天青雙掌相撞。只聽「砰」的一聲,天青力弱,被打得倒飛出去,後腦、背心直撞牆壁,震得屋頂散落泥沙,灰蒙蒙地籠蓋整個屋子。

天生與天青配合不當,天生共拆解董芳八拳,眼見不敵,只想到如何能夠再次抵擋下一波攻勢,怎會料得對方竟不理自己,全力向師兄進擊。待得反應過來,再去攔截,卻被董芳踹出的一腳擋住,眼睜睜地看著師兄被大力擊飛。

天青後腦撞到牆上,登時昏暈過去。只剩天生一人,更是獨木難支。

董芳左拳直擊天生面門,天生奮力揮掌擋開。董芳右拳再至,天生又一次用到「順水推舟」化解敵勁,但敵方雙拳連環,天生這一招使得可就費力異常。

董芳不理天生如何抵擋,只是雙拳翻覆,交替直打。天生運起全身勁力再擋開兩拳,只覺雙臂酸軟,似乎再也抬不起來。

待得敵人第五招拳勁又至,天生只得將頭顱左偏,躲開這足以令自己鼻骨斷裂的左拳狠招。

董芳要的便是這一瞬之機,只見她右臂橫掃,右拳正打在天生太陽穴上,立時將其擊倒在地,不省人事。

打倒二人後,董芳再次向周滿看去,眼神中除了滿布邪氣之外,還隱藏這一絲勝利的喜悅。看來此番行動,能給她帶來無盡的慰藉。

周滿似乎將這數年來的恐懼都集中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他雙眼圓睜,目眥盡裂,兩行血跡順著眼角流淌而下。那不是怒氣十足的表現,相反,這倒是恐懼到極點的神情。

周滿想到了死亡,這種想法,是沒經歷那絕望的戰栗後,所不能想象的。死亡,對於周滿來說,絕不是一個解脫。或許在幾日之前,周滿還隨時面臨著飢寒交迫,也可能在食不果腹的情況下,會漸漸死去。但這並非幾日之前,現在的周滿,遇到了上清,遇到了這許多師兄,也遇到了喜悅和幸福,他今後的道路本應該寬闊而明亮,他今後的人生本應該充實且美滿,這或許是對他幼年不幸的彌補。

但這一切都已成虛幻,將要彌補的幸福還沒開始,似乎便已結束。

董芳在一步步走近,周滿絕望的內心卻一點一點平靜下來。他知道,即便此刻就要離世,他今生也不枉人間走一遭。畢竟,在他窮困潦倒之時,在他對人生、對社會喪失信心之時,他遇到了一個極其偉大的人——上清。上清對他內心世界的感染,讓他又重新對生活燃起了希望。更重要的是,在與上清相處的這幾天里,這位師父讓他學會了仁愛之道;這是不需言語,只能用內心體會的道理;這是一種身教,而非言傳。上清一直都是這樣教導弟子的。

一個偉大的人,並不一定要做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這種偉大,在於內心。一個對天地萬物都充滿愛心的人,就定然是個偉人,此人只需用一些微不足道的行動便可證明。

上清多年來,足跡遍布天下,只為行醫救人。這些行為對他來說,很是微不足道,但對於被救治之人,便遠勝於天。

死,雖然可怕;董芳的眼神與舉止,雖然可怕;但能在臨死前,想想師父和藹可親的笑容,想想他平日里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與信任;死,也就不那么令人戰栗了。周滿唯一的感覺,便是不舍;對生命的不舍,對世間美好萬物的不舍,對天地間大愛的不舍,還有對那雖相聚短短數日、卻親切更勝慈父的恩師不舍。

然而,各種不舍都不能阻止死亡的逼近,各種念頭都是周滿臨死前那一瞬間的思維。

董芳可不會等到那許久之後再行動手。此人心狠手辣,只見她左手成爪,一把掐住周滿咽喉,狠狠一捏,登時捏碎了喉管及頸部大血管。一時間鮮血四濺,噴射得到處都是,染紅了房間。董芳似乎還怕周滿死得不徹底,右拳再次搗出,一記重拳擊打在周滿心前胸壁上。此拳勁甚大,打斷周滿數根肋骨,打爆了心臟,拳頭從後心穿出,重重地打在周滿身後的牆壁上。

一個鮮血染紅的拳印留在了青磚牆上,一股灰塵從屋頂震落,那是被震下的泥沙,灑下來似要為周滿的死做悼念。

董芳不欲在此地久留,殺害周滿之後,便要轉身擊殺天青、天生二人,以免留下活口

就在她轉身之時,周滿靠著的那面牆突然破了一處大孔。隨著破碎之聲與飛舞的磚屑,那孔中還探出一只手,緊緊地抓住董芳的肩頭,猛力後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