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論敵情 毛骨悚然 (二)(2 / 2)

恩怨情仇心 月夜輕書 2791 字 2023-02-27

上清道:「你還是沒解釋眾屍首面皮撕落一事。」

楚仁義道:「徒兒實在想不通此處疑點。」

上清道:「還有一點,這些葯水是為了保存屍體,還是為了擾亂視聽,我們不得而知。若說是保存屍體,那保存來何用?若是為了干擾我等判斷,卻又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楚仁義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為何要保存屍體?凶手若是怕野外焚屍會惹人注目,大可在這牆內焚燒。就算單單撕去面皮,也可輕度毀屍滅跡,此人又為何不帶走眾屍首的面皮,卻要留於此處?如此輕而易舉的毀滅線索,豈非比葯水的干擾要容易完成的多?」

天陽仍在擺弄著屍體,他輕輕掀起面皮,皮下仍有少許暗紅色的血液流出,要說那定是血液,卻也未必,只是天陽此時已分辨不出這是何種液體。

既然分辨不出,自然就要向師父請教。

上清蹲下身來,仔細瞧著那自皮下流出、沿耳旁緩緩流下的暗紅色液體。液體散發出淡淡怪異的臭味,卻非血腥味。

上清似乎也沒見過這種由人體內流出的怪異液體。他行醫三十余年,走遍天下,救人無數,閱歷豐富無比,卻從未見過此等怪異之事。

上清搖了搖頭,說道:「若是新鮮血液,自能說明眾人死去不久。但此時看到的『血液』,已難辨別為何物,那或許是被葯水改變了的鮮血。此時此刻,我很難給出更為新穎的判斷。」

楚仁義問道:「那就是說,師父認為這些人的死亡時間,還是你之前所說的,各有不同?」

上清點了點頭,說道:「你師父也並非從未判斷錯誤的神人。」

楚仁義道:「可是,天下雖大,除了您,還有誰能更准確的鑒定這些屍體的死亡時間呢?」

上清道:「我也不知道,也許還有一個神醫由此能耐,但他不在蘇州城,此時我是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楚仁義想起一事,說道:「師父剛才說胡子成也極有可能被害,咱們先在牆內剩下的屍體中找到胡子成再說。」

天生辯道:「既然胡子成已死,咱們找他的屍體何用?」

楚仁義道:「或許胡子成還沒死。」

天生道:「既然他沒死,那就定然不在此處,你再去找剩下的屍體,有何意義?」

楚仁義道:「或許胡子成受了傷,呆在這牆內,卻還沒死。」

天生道:「既然可以有人受了傷,呆在這牆內,卻還沒死,那你就去找個活人來問問便是,又何必非要找到胡子成不可?」

楚仁義道:「那就去找個活人來問問,我又沒說非要找胡子成。」

天生道:「剛才你一眼望去,有沒有看到活人?師父將這三面牆全都踩垮,這么大的動靜,若是有未死之人,那還不早就跳了起來?」

楚仁義爭辯不過,只得不再答話。

天陽在一旁推了天生一把,喝道:「哪來那么多廢話,快去把剩下的屍體全都用劍挑出來!」

天生應了一聲,便乖乖去做事。

天陽在一旁笑道:「這臭小子,你不對他凶一些,他那張嘴哪能老實?」

天生用劍將剩余的屍體一一挑出,上清則緊緊伴在他身旁保護。那石牆剩余的殘端仍有弱弱的氣息,上清不敢心存絲毫馬虎,他已經失去一個徒弟,萬萬不能再因粗心而失去更多心愛的弟子。

天生已然將剩余的屍體盡數挑出,附近似乎並無敵人出手相攻,或許是敵方也很是忌憚站在天生身旁的上清真人。

天陽一具一具地探查著屍體,眾人也圍在一旁觀察,范逐世不時地說出屍體的身份,其中有失蹤在紫仙洞里的什么村民,也有胡子成府上的下人。一會功夫,連胡子成的夫人劉氏的屍體,也已被找到。

檢查到第四十九具屍體時,天陽、天青和天生三人愣住了,凝固在他們臉上的表情是驚訝中附帶著恐懼的。他們三人看到了一幅極為恐怖的畫面,這是他們這輩子感受最深的恐怖場景。

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具屍體,到底是怎樣的一幅畫面,能讓這三人僵在當地,不能動彈?

「當時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場景?什么人會襲擊此處,這些鮮血又是誰的?」鄭四海用手在被褥上抹了一絲鮮血,拿在鼻子一側邊聞邊想。

鄭瑤在站在屋內一動不動,似是被嚇呆了,又或許她在擔心一個人的安危,她不能保證床鋪上的鮮血不是這個人的——這個她最鍾愛的人。

鏢局的三位下人,仍舊提著酒菜,站在大院里不知所措。

晚間,蘇州城內仍是燈火輝煌,喧囂的大街上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青年男女們手挽著手漫步在這熱鬧的集市中。路標攤販大聲叫賣著各種物品,其中花樣繁多的小吃、琳琅滿目的生活用品、女孩子們喜愛的隨身小飾品賣得最為火爆。酒樓里客人的劃拳猜酒聲、店老板和小二的吆喝聲混成一片,倒是頗增夜市的熱鬧景象。怡紅院、醉紅樓等煙花之地,門口站了好幾位塗脂抹粉的年輕姑娘,招擺著手絹,欲將行人拉入其中。樓上不時傳來姑娘撒嬌的聲音與客人的大笑聲,這些客人似乎很是享受這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奢華生活,終日在此沉迷。盡管此處盡是庸脂俗粉,他們也不介意,這些客人本就不要求這里的姑娘美若天仙,只要他們言語中透著嫵媚、動作中顯出放浪,那便足以。

上清等人的臨時住所便在這鬧市里。鄭四海也不擔心此處的喧囂會打擾上清的靜修。他認為這老道在打坐時都能睡著,世間之中,沒有任何人的吵鬧會影響到他。

但自從上清搬出四海鏢局後,鄭四海心中始終存有抱歉之想,那致歉的一份誠意,並非給青城派眾人找到一處安身之所後便可消除。因此鄭四海帶了大量的好酒好菜,來與上清暢談一番。

自然,同行者必不可少之人,便是鄭瑤。

父女倆以及三位仆人走到青城派眾人的臨時住所外,便已得知不妥。

院落的大門敞開,房舍的木門也是大開,屋內卻並無一人。

鄭四海忙奔近房舍中,第一眼便看到了牆上破裂的大洞,隨後又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他暗道不好:「道長和仁義等人莫非出事了,果然不出所料!」

鄭瑤隨後奔進屋內,向鄭四海驚道:「爹,仁義哥哥呢?他們都到哪里去了?」

鄭四海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一步步朝著床鋪走去。

只因董芳前來暗殺之時,乃是清晨大霧期間,街道上行人不多,視線也不好,而董芳又是在屋內動手,與天陽相斗也只是瞬息之間。四周鄰里以及過往路人,均未注意到此處的動靜,他們途徑此處,也只是不解屋牆為何破損,絕無一人料想已有大事發生。此時既然並未驚動大眾,四海鏢局中人自也不知。鏢局中即便有紫仙洞人暗藏,自也不會告知大伙。因此鄭四海等人均不知情。

鄭四海走到床榻邊上,解開被褥,一股強烈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鮮血染紅的薄被和床單,登時映入鄭四海與鄭瑤的眼簾。

鄭瑤大吃一驚,問道:「這時誰的血?這是哪個惡人干的?」

鄭四海似乎很是鎮靜,低聲說道:「但願不是青城派眾人的鮮血。」

鄭瑤道:「難道是敵人受了傷?」

鄭四海輕撫鄭瑤長發,說道:「傻丫頭,鮮血在被窩里,只怕不是敵人受傷。」

鄭瑤顫聲道:「那爹爹還說不是青城眾人的血。」

鄭四海柔聲說道:「我那只是在祈禱。」

鄭瑤哭道:「那仁義哥哥呢?他是否出事了?」

「當時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場景?什么人會襲擊此處,這些鮮血又是誰的?」鄭四海用手在被褥上抹了一絲鮮血,拿在鼻子一側邊聞邊想。

鄭瑤在站在屋內一動不動,似是被嚇呆了,又或許她在擔心一個人的安危,她不能保證床鋪上的鮮血不是這個人的——這個她最鍾愛的人。

鏢局的三位下人,仍舊提著酒菜,站在大院里不知所措。

鄭四海道:「果然不出所料,他們當真遭遇了襲擊!」

「當真遭遇了襲擊?」鄭瑤問道:「什么意思?難道爹爹你早就預料到了?」

鄭四海眉頭緊皺,似乎想到了極其可怕之事,竟沒回答他心愛的女兒所問。

鄭瑤繼續問道:「爹,你知道前來作惡的凶手是誰么?」

鄭四海仍未回答,只是喃喃自語道:「這里到底發生何事?什么人在這屋子里殺人?嗯,還有什么人能有如此膽量與本事?其實早已知曉答案,我又何必猜測。」念及此處,鄭四海的身子不禁抖了起來。

鄭瑤瞧出不對勁,問道:「爹,你在懼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