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節 杯酒(1 / 2)

洛水訣 界明城 1619 字 2023-02-27

更新時間:2013-10-05

「不必,我已在此。」蘇烈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客房門口。此時的他並沒有拿著昨夜那柄銀槍,只是身著藏藍色的罩衫,平添了幾分儒雅之色。

謝子楓抬眼望去,見此人年紀約莫二十三四,廓鼻薄唇,眉目間透著英武之氣,急忙起身謝道:「感謝蘇公子昨夜救命之恩。客房簡陋,請勿見怪。」

「你住的和我住的是同樣的客房,何陋之有?」蘇烈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謝子楓身旁,「你的傷我已看過,雖然有些深,但是有八風營的金創葯,想必這兩三天便可恢復如初。」

「八風營?」謝子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八風營是什么?葯鋪嗎?我怎么從未聽說過?」

「八風營不是葯鋪,而是個……」蘇烈沉吟片刻,終於想到一個比較合適的詞,「地方。」

王慕秋見他說不清楚,急忙解釋道:「八風營是河南討捕大使張須陀手下的一支精銳部隊,隨張須陀南征北戰,威名赫赫,你那魏姐姐就是八風營的一員。」

「八風營啊……」謝子楓低頭沉思,俄而問蘇烈道,「聽小秋秋說,蘇公子使的也是軍中武技,子楓斗膽請教公子名諱,可是在軍中供職?」

「蘇某名烈,字定方,家住河北。蘇某之前的確是在軍中廝混,不過去歲已經從軍中出來,正要回家看望老父老母。八風營之名,蘇某素來敬仰,可惜卻沒有那個福分,能夠在張帥手下效命。」

「原來是定方兄。小弟謝子楓,滎陽人氏,尚無表字。我嘗聽父親說過,軍中前途遠大,定方兄為何要棄了軍職,返鄉做普通百姓呢?」

蘇烈虎目黯淡,長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蘇某與上司鬧了點矛盾,被他開除軍籍。蘇某並不甘心,在長安逗留了一年有余,上下打點,可想的門路都走遍了。怎奈那上司位高權重,手眼通天,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眼看積蓄將盡,蘇某只能選擇先回家種田。」

「何事如此嚴重?」

蘇烈輕笑道:「我那上司的小兒子,上元節夜里在朱雀大街上調戲良家婦女,恰好被我撞見,打斷了他兩條狗腿罷了。」

眾人齊齊叫好。謝子楓更是朗聲說道:「定方兄果然是大丈夫,小弟佩服!可惜這里沒有酒,不然定要敬定方兄一杯!」

蘇烈環視眾人,見眾人都是一副仰慕的神色,心頭一暖,忽然起身笑道:「好好!蘇某在長安一年,受盡了達官貴人們的白眼,到了這里卻能遇到同道中人!」他自遇到眾人後,一直是一副冷傲的神色,此時卻如得到父兄誇獎的孩童一般,一臉興奮。,他躊躇半晌。咬牙說道:「既然是朋友,蘇某又是年歲最長的,當請你們吃酒。」

李玥見蘇烈衣服雖然精致,卻漿洗得褪了顏色,好幾處都磨出了毛邊,忙起身說道:「我們深受蘇大哥之恩,豈能讓蘇大哥破費?王師兄,你說是也不是?」

「啊?哦,對呀!」王慕秋有些肉疼的點點頭,「蘇兄,這頓酒錢就由我出了!」

眾人一齊下樓,喚小二上酒。那小二見了眾人,不由想起了昨夜的激斗,腿肚子直哆嗦。他記下酒菜後,逃也似的走了。不多一會,酒菜齊備,眾人客氣一番,邊吃邊聊。

「定方兄,小秋秋,莫怪小弟啰嗦,實在是有太多不解之惑。」謝子楓舉杯敬蘇烈與王慕秋,「那張須陀是何方人物,小弟怎得沒有聽說過啊?」

蘇烈到了酒桌上,一改平時的模樣,變得豪爽大方起來,抹嘴說道:「子楓客氣了!你這年齡,沒有聽過張須陀張帥的大名原是正常。這十來年,張帥雖然掛著河南討捕大使的名頭,卻一直在外地平叛。前些年在青州平了王薄,這幾年又一直在河北與盧明月對峙,竟是極少回中州。」

王慕秋在聽到「王薄」二字的時候,眉頭微微一皺,起身勸酒,將話題岔開:「蘇兄,你如今是平籍,回鄉後作何打算?」

蘇烈將杯中之酒一口吞下,嘆息道:「大丈夫生於世,當提三尺劍,建萬世功。我蘇烈雖然離開軍營,卻也還有保家衛國,匡扶天下之志。當今天下,皇帝失德,亂象已成,河北山東,盜匪橫行,百姓蹙苦。蘇某回鄉後,當召集少年兒郎,退可守衛家鄉,進可待天下有變……」

他說到這里,忽然停下閉嘴不言。謝子楓和王慕秋知道他想要說什么,眾人畢竟交淺言深,有些話不宜說得太明白。

眾人說了一會,又談論起商隊之事。謝子楓憤憤的說道:「早知道那箱子里裝的是兵戈鎧甲,我就不會攔著魏姐姐了。現在倒好,他們大搖大擺的也不知道走哪兒去了。」

蘇烈沉吟片刻,抱拳說道:「諸位,此事是蘇某考慮不周。事關國家利益,蘇某不應死守信義二字。不過如果那柳掌櫃的確要與突厥人做生意,那就只有馬邑一條路可走。」他拿起桌上的食具,隨手擺出一張地圖來:「你們看,這里是延津,從這里向西直入太行,過晉中太原,向北便可直達馬邑。太行八徑,道路險阻,若有一匹快馬,蘇某定可在半途將他們截住!」

他眸光一亮,忽然暗下來:「不過一匹良馬,價值白金,蘇某如今連一頓酒錢都出不起,更何況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