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節 玄甲西來定風波(1 / 2)

洛水訣 界明城 1751 字 2023-02-27

更新時間:2013-10-28

騎兵在中州已經算是罕見了。能夠佇立無聲的騎兵更是聞所未聞。當這樣一隊騎兵,打著「八風」旗號出現在蒲山郡公府前時,所有人都為之震撼。

八風營!駐守在濮陽城西的八風營不過是張須陀出征時挑揀剩下的弱者,卻依然散發著淵渟岳峙的氣息。不知張須陀身邊的親衛,又該是何等風采?房玄藻忍住心下的震駭,打量著為首的武將。

這員武將中等身材,微微發福,手持一柄長槊,身披玄甲,腳下一匹黝黑的駿馬,見了場中情形,也不慌亂,只是將長槊橫在馬鞍上,眯著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

左霖仿佛遇到了救星,慌忙打馬藏到這員武將身後,促聲說道:「將軍,這里都是不守綱常的亂民,你快命八風營的兄弟們將他們拿下。」

那武將聽了這句話,輕笑一聲,將長槊立了起來。這長槊長約兩丈左右,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槊頭堪堪從左霖身旁擦過,將那官帽打得歪到一邊去了。榜眼公嚇得面無血色,忙用手壓住襆頭。

「哎喲,對不住吶,左府君!」那武將擠出一副誠惶誠恐地模樣,口氣里卻不見絲毫尊重,「這里的事情,老程自有主張,府君大人就不必操心了。」

「左某奉聖上之命牧守一方,你等怎可如此逾越?」左霖今日連番被人戲弄,眼見一個小小的武官也敢在他面前裝腔耍橫,不由怒從心起。

「老程不敢。」那程姓武將靦腆一笑,忽然暴喝道,「還不與我將這鳥官拿下!」

左霖本想叫好,卻見兩騎飛至。馬上的騎士對著他拋出兩個索套,他一時躲閃不及,被索套圈個正著。那兩個騎士也不言語,只是輕輕一拽,索套越來越近,最後居然將他生生地扯下馬來。

「你,你們八風營也要造反了不成?」左霖灰頭土臉地站了起來,「我是宇文丞相的人,他張須陀憑什么拿我?」

「憑什么?」程姓武將將長槊往地上一戳,只聽「錚」的一聲,那長槊已入土三分,「就憑張大帥的討捕令!」只見他亮出一塊刻有「討捕」二字的玄色令牌,忽然換做一張笑臉,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兒,「怎么樣,聖上御賜的河南討捕大使令可不可以拿下府君你呢?帶走!」

八風營的騎士聽他號令,齊齊調轉馬頭,與來時一樣靜默無言。就連之前耀武揚威的左府君也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懨懨不語,也不知是懾於討捕大使的威名,還是羞於以這副模樣面對濮陽城中的百姓。

馬蹄錚錚,軍旗獵獵。

左霖帶來的大戟士們眼看主子都被人捉了去,大呼一聲,化作鳥獸散。一直被圍在府門前的眾百姓們在沉默了一剎那後,齊聲歡呼起來。

那武將卻沒有隨部下一同回營,反而輕夾馬腹,緩緩向李府門前行來。此人手段高明,做事狠決,此時又橫槊而行。玄甲互相擊打,發出金戈之聲,場中頓時鴉雀無聲。

「李府可有人在?」那武將單騎立在場中,目光將眾人掃了個遍。他的目光在王慕秋臉上停留了片刻,臉上有那么一瞬間出現了一絲詫異之色,繼而搖頭哂笑,朗聲說道,「老程聖諭在身,還請貴府主人出來聽旨。」

「是聖旨……」中州百姓在皇帝陛下的威勢中活了十幾年,此時一聽是皇帝陛下的聖諭,臉色各異,有些膽小的立時便跪下了。

房玄藻眼見這名武將僅憑一人之威便將自己之前辛苦營造的局面生生打破,心知不能退讓,倨傲地答道:「某就是李府管事房玄藻。不知將軍高姓大名?」

「老程的名字可不好記,你可要聽清楚了。老程大名程知節,張大帥說了,這名字取自一本叫史什么記的書。咱還有個字,叫做義貞,這個出處有些拗口,我就記不住了。」那武將絮絮叨叨一陣,正色說道,「房玄藻,還不跪下聽旨?」

房玄藻見流民一齊拿眼看他,咬牙說道:「跪不跪下,要看皇帝下的是什么旨意了!」

「哦呵呵,你們蒲山郡公府的講究就是多。」程知節咂嘴說道,「罷了,老程便先說第一條好了。聖上得了張大帥的奏疏,知道東郡郡守左某某玩忽職守,愚弄百姓,故而命河南討捕大使行轅將其拿下,押解至江都問罪。」

這道旨意一出,百姓紛紛叫好。房玄藻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切齒說道,「聖上遠在江都,怎知我濮陽之事!這想必是張大帥自作主張吧?」

程知節笑眯眯地點頭道:「小房,腦子挺好用的,寫給聖上的奏疏還在去往江都的路上呢。張大帥接到八風營斥候密報,對濮陽流民一事大為不滿,特命老程暫攝郡守一職。哎呀,老程這腦子平常就不大靈光,要不請蒲山公來做做?」

「啊,難道是魏姐姐的通報?」不知何時,李怡李玥兩位姑娘出現在大門口,聽到程知節口中的「斥候」二字,一齊輕呼出聲。

房玄藻一時語噎,卻見身邊的濮陽民眾齊聲贊道:「張大帥英明!」「就是就是,讓蒲山公來做這東郡郡守,再合適不過了!」「文有蒲山公,武有張須陀,我中州百姓夫復何求?」

「哼!這群庶民果然是見風使舵之徒,一道莫須有的聖旨就能將他們迷得暈頭轉向。」房玄藻心中惻惻,亢聲說道,「卻不知另一道聖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