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節 聚義廳內說往昔(1 / 2)

洛水訣 界明城 1771 字 2023-02-27

「放你娘的臭屁!」王茯破口大罵,「你這老鱉,不老老實實縮在你那小庄子里,跑到老夫這里做什么?老夫告訴你,楓兒是菱妹的兒子,身上有我王家一半的血統。不管你認不認,他就是我琅琊王家的人!」

「呵呵,老三,琅琊王家如今在我這老鱉手里四分五裂。一支龜縮在鄆城郊外的茯苓庄里,奴顏屈膝,阿諛朝廷。一支藏在梁山水泊上,聚嘯山林,生計日蹙。這樣的王家,能給這孩子帶來什么?」

「那是你這老鱉稀松膿包!如果不是你當年出賣大哥,投降朝廷,義軍怎么會失敗,大哥又怎么會死?不過這幾年,你過得想必也並不舒服吧。看你這一頭灰發,為了逢迎官差,沒少花心思吧?」

王苓淡淡一笑,「老三,你真以為是我一手顛覆了義軍?我王苓要真有這個手段,早就入主尚書台了!你也不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大哥他急功近利,太想做皇帝。義軍是靠著平民而起,他卻非要重用世家,貶低寒門。紹兒那么年輕,就讓他統領最精銳的左帥;你這么暴躁嚴苛的人,卻讓你監管糧草。他這么做的後果如何?紹兒難以服眾,最終造成左營嘩變。你苛責屬下,逼得他們縱火焚糧!」

「你住口!義軍在青州浴血奮戰的時候,你這老鱉不但不追隨大哥,反而帶著琅琊王家的人作壁上觀。眼看戰事失禮,你卻毫無顧忌地投靠了隋朝!若不是你向張須陀告密,他怎么能找到大哥的藏身之處?」王茯摸著胸口劇烈顫動。

「三哥,你們兄弟五年不見,難道見面就要爭吵?」王苓伸手在謝子楓頭上摸了摸,徑自朝王茯走去,「我這次上山,是為了綸兒送上山的那批御糧來的。」

「好啊,來收賬了!」王茯冷笑連連,「兒子賣好,老子討債,你父子這出雙簧唱得有些蹩腳呀!老夫告訴你,我梁山今年生意困頓不假,但是琅琊王家的子孫,寧可站著死,也不願吃嗟來之食!三日後,老夫自當把糧食送還給你們!來人,送客!」

周圍的護衛臉露猶豫之色,站著沒有動彈。王茯心頭火起,冷笑道:「你們這些兔崽子不願送客,那就由老夫親自動手了!」說完,長袖拂過食案,整個人橫著朝王苓掠過來。王苓輕咳一聲,雙腳穩穩分立,右手在胸前抱了一個圓,左手自右臂下伸出,整個人不動如山。

「孩子,你看清楚了。我這一式名叫月上東山,一攻一捉,攻守兼備,無論他來意如何,也無法尋得任何破綻。」謝子楓的腦海里忽然響起王苓的聲音,然而他卻並未看到王苓開口。他朝周圍望去,發現其他人似乎並沒有聽到這句話,心知這必定又是某種傳音術法了。

然而王茯性烈如火,豈會像他人一般尋找破綻?只見他大喝一聲,袖子如蛇一般繞著王苓的右臂盤旋,似是要將它捆作一團。王苓不慌不忙,左手仍伺機而動,右臂卻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式轉到身後。王茯收力未及,整個人連同袖子一起,被他扯得向前走了一步。

「這一式叫做反揮琵琶,以退為進,誘敵深入。」王苓的聲音又一次在謝子楓腦海里響起,不過這一次比上次少了幾分從容,多了幾分凝重。果然,話音剛落,王苓一直不動的左手忽然發力,反手向王茯的胸前擊去。此時王茯人尚未落地,長袖被王苓的右臂纏住,反而牽累了他的行動。

王茯臉上毫無驚容,反而興奮地大叫一聲:「來得好!」只見他須發微張,長袖忽然化柔為剛,如一根鐵棍一般直直地杵在他與王苓之間。如此一來,他竟然在霎那間借著王苓的右臂,穩住了下墜的身形!只聽他怒喝一聲,長袖寸寸綻開,兩道金光隱在其中,直奔王苓的面門而來。

謝子楓睜大了雙眼,仍然跟不上金光的速度。然而王苓的反應比他快了百倍,左臂瞬間匪夷所思地往回一縮,左手緩緩地在面門前幻出幾個指印,正好將兩道金光生生接住。直到這時,謝子楓才看清楚,那兩道金光原來是兩枚五銖錢。

「老三,多年不見,你這袖中乾坤術怎地只剩下這點威力了?」王苓閉目輕嘆,不怒不喜。

王茯借著這個機會重新飛回主座,忿然嘆惜道:「老夫右手若還在,早戳瞎了你這老鱉的雙目了!」

「什么?老三,這是怎么回事?」王苓忽然睜開雙目,渾濁的雙眸中迸出一絲精光,「是誰取走了你的右手?!」

「干你屁事!」王茯輕蔑一笑,「要打就打,不打就滾!我這梁山可不是你養老的地方。」

「王微微,你很早前就瞞著我偷偷上山了。你老實告訴我,你三伯的右手是怎么回事?否則,休怪我家法伺候!」王苓目光如箭般朝角落里的王冉射去,聲音清冷而威嚴。

「王老四,你就會在自家人面前顯擺你族長的威風是吧?」王茯冷笑道,「這手是老夫自己砍的,它嗜賭成性,誤了義軍大事,老夫早就看它不順眼了。」

「王微微,你是跟我一起回去,還是自個留下?」王苓轉過身去,慢慢往廳外而行。他似乎並不想知道王冉的回答,揮了揮手,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了。「三哥,我茯苓庄已經為漕幫備好足量糧食。你若是想要的話,我隨時在庄里恭候!」

「這老鱉……」王茯恨恨地罵了一句,忽然看到王冉臉上的兩行清淚,唬了一跳,訕訕道,「微微,哦不對,冉兒,三伯一時著急,罵了你爹爹,你莫哭啊!楓兒,快勸勸你表妹。」

謝子楓頭大如斗,這剛認識的表妹脾氣古怪,性子倔強,如何會聽他的話?然而長者命,不敢違。他硬著頭皮吶聲道:「表妹,看著至親爭斗,心里難過是一定的。不過你這么聰明好勝的人,怎么能躲在這里哭呢?你應該振作起來,想辦法調解他們二位的矛盾啊!」

「呸!老夫與王苓勢不兩立!」王茯側著耳朵偷聽,見謝子楓這么勸說,忍不住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