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須陀一腳後撤,一腳猛踩地面,居然將長弩連同王茯一起舉了起來。這一下嚇壞了觀戰的眾人,其中有些當年參與起義的人,膽怯地叫著:「不好啦,張蠻子殺人啦!」
王茯之前被張須陀用棍法勾起昔日回憶,用力過猛。然而他卻忘了自己已非當年,不但失去一手,更是老了許多。此時被張須陀挑了起來,一時竟然不知所措,任由他帶著在空中盤旋。
張須陀拖著他,在空中挽了一個棍花,正好把長袖割斷。驟然沒了大力牽扯,王茯就像斷了線的紙鳶一樣倒飛出去。眾人心里一驚,王緒更是不顧手上的傷,一邊狂追一邊大吼道:「父親!」
王茯身後正是石壁,若是就此撞上,後果不堪設想。張須陀沒想到王茯居然衰老至此,臉色一黯,復歸於堅定。變故起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救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茯血濺三尺。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自山壁上掠下,堪堪將王茯抓住,將他帶回眾人身邊。
「四……四叔!」王緒看清了來人,有些呆滯。
「老三,你老了!不是他的對手。」王苓看著閉目喘息的王苓,輕嘆一聲。
「老夫是生是死,不用,不用你管!」王茯撥開王苓的手,掙扎著站起身來,「張須陀,我們再來比過!」然而他畢竟年老身殘,方才虛耗了大量體力,又被張須陀以大力搖晃,早已傷了臟腑元神,話音剛落,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老丈,你中了張須陀的計了!」秋決明大叫道,「他故意棄道術不用而改用棍術,就是想激起你的好斗之心,與他肉搏。從你決定與他硬撼時起,就注定要輸了這一場!」
「你缺了一手,又久疏戰陣。」張須陀瞥了秋決明一眼,收起長弩,「此陣不算,換人再比!」
「張帥,張帥!」王苓佝僂著走到張須陀身前,「看在老朽的面子,就放過我三哥吧。你要借糧,我茯苓庄有的是啊,一千斛,還是兩千斛?」
「無膽匹夫,滾開!我梁山的事,還輪不到外人插嘴!」王茯一步一步朝張須陀走去,「張須陀,五年前,你在齊州圍剿我起義軍士,又害死我大哥,血海深仇,老夫日夜不忘!今日比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使出你的絕技吧!」
「茯兄,往事不可追……」張須陀搖頭拒絕。
「追個鳥!」王茯猛地把擋在前面的王苓掀到地上,揮著只剩半截的袖子,厲聲道,「盡管放馬過來!老夫這袖中乾坤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好!茯兄人雄,須陀佩服!」張須陀轉過身來,雙目中似乎只剩下王茯一人。他雙手輕輕擺動,一縷墨氣忽隱忽現。
「三哥,張帥,不要打了。」王苓爬到張須陀腳下,叩首道,「大帥,看在老夫多年為朝廷效力的份上,放過我三哥吧!」
「老驥壯志,螻蟻何知?」張須陀有些鄙夷地看著王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王苓一手扯著張須陀的衣襟,又轉頭悲呼道:「二公子,二公子!我王家對朝廷的忠心,別人不知道,宇文丞相一定知道。你快勸勸張帥吧。」
「啊哈哈,這個,這個……」宇文成趾看著監視著自己的羅士信,訕笑道,「好說,好說!」
「王苓,你這沒種的老貨!老夫羞與你同姓,趕緊閃開!」王茯臉色蒼白,強提著胸中最後一口氣大聲叱道。
「張帥,我三哥他從小就容易發癲,他現在已經瘋了。」王苓抖抖索索地說著,「大帥要是想找人打,就打我好了。」
「你是梁山的人?」張須陀看也不看王苓,口氣冷淡。
「老朽效忠於聖上,怎會與賊寇為伍?」王苓擠出一絲苦笑來。
「某與梁山賭斗,閑人勿擾。」張須陀鼻子里冒出一聲輕哼,一腳就將王苓提得倒滾了十幾步。
「爹爹!」王冉驚叫一聲,提起裙角要跑過去將他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