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節 槳斷(1 / 2)

洛水訣 界明城 1631 字 2023-02-27

任逍作為漕幫宿老,早年以「瀟湘琴」名動荊揚,後來追隨秦正創立漕幫。這秦正就是漕幫開幫之主,也是秦用的父親。漕幫五位舵主里,任逍的修為恐怕不是最高的,但是地位卻非比尋常,秦正死後,漕幫之中沒有人的資歷能比得過他。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卻死在蒯衡的偷襲暗算之下。而且隨著血腥之氣在廳中彌散,這比武奪帥的把戲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

蒯衡剛才惡向膽邊生,出手刺死了任逍,此時心里又是迷茫又是興奮。自己明明已經不能呼吸,卻忽然得了自由,並且將對手一擊反殺,這種勝利來得太過蹊蹺。然而對於勝利的渴望,使他忽略掉了水萍那一聲清叱對自己的影響。此時的他正如斗勝的公雞一樣,張開雙臂大笑道:「哪個不服?誰敢不服?」

沐時的目光射向水萍時,水萍似有所感,雙眸毫不膽怯地對視過來。雖然看不到面紗下的表情,但是沐時可以感知到面紗下的一抹笑容。這是在嘲諷任逍的悲慘結局,還是在鄙夷自己的無能為力?

沐時修習密宗拙火定多年,今日心境接連兩次失守,他自覺與對面這位女子有莫大因緣。此時此刻,他緩緩提氣,手掌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這正是拙火定五相中陽炎相的表現。他打算先出手擊退蒯衡,扳回局勢。至於接下來是直接挑戰秦用,還是與水萍對決,此時的沐時還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然而有人搶在他之前出手了。原來陸言見任逍死得如此凄慘,心中的烈火充溢胸膛,他叮囑手下將任逍的屍身抬下去好生料理,兩三步踏進比斗場中,把手中船槳一揚,指著蒯衡怒罵道:「卑鄙小人,吃老陸一匾!」

陸言手中的船槳長約一丈,與軍中所用槊矛等齊,唯一不同的是船槳是用楠木制成,並非鋼鐵之器。雖然如此,船槳在與人對敵中很難受到損傷,蓋因陸言主修的是土靈之力,土靈之力附著在船槳上,尋常兵戈豈能傷它分毫?

此時此刻,陸言揮動手中船槳。那船槳在空中旋轉如飛輪一般,土黃色的光點不時散落下來,遠遠觀之,仿佛火星四濺,氣勢不同凡響。

蒯衡聚精會神,眼睛死死盯著船槳的殘影,回身緊綳如弓。等到飛輪向他頭顱上壓下之時,蒯衡右手直直向前伸出,手中巨筆恰好點在殘影中部一處。只聽陸言輕咦了一聲,船槳的殘影瞬時消失不見,只留下孤零零一個本體,正對著蒯衡天靈蓋砸下去。

然而陸言的這一擊終於未能完成。蒯衡的巨筆正好點在槳頭與槳柄交界之處,此處是船槳全身最脆弱的地方,謝子楓之前正是用墜星石打中此處,才廢了陸言的第一支兵器。這就好比蛇之七寸,倘若被人捏住,縱有千鈞巨力也是無用。

蒯衡桀桀一笑,右手揮動巨筆,筆毫在船槳上來回游走,發出吱呀刺耳的聲音。這是金屬劃在陶土上的聲音,著實令人厭惡。但是眾人都已經忘記掩耳,只是死死地盯著兩樣兵器相交的地方。

陸言面色一沉,體內的土靈之力不斷注入船槳,船槳身周的土黃色之氣越來越濃。然而蒯衡也毫不示弱,巨筆揮灑,金光閃爍,顯然也已經動用了體內的金靈之力。

交戰伊始,兩人便開始了靈力的比拼。看似打了個平手,然而行內人還是可以看出,陸言已經吃了一個小虧。秋決明就是其中一人,只見他搖頭嘆道:「看來陸兄對蒯衡是毫無所知,蒯衡對陸兄卻是了若指掌啊。如此相持,對陸兄來講,並非好事。」

謝子楓心里一驚,急忙問他究竟。秋決明低聲解釋道:「在下聽說陸言的成名技名叫『干戚舞』,招式披荊斬棘,無堅不摧,取的是刑天舞干戚那種一往無前之意。這套招式,意勝於形,招式並不固定,但是氣勢不可斷絕。方才他以泰山壓頂之勢向蒯衡攻去,卻被蒯衡一招捏住,氣勢因而受阻。在下擔心陸兄現在的心境,會因此而產生雜質啊!」

仿佛要印證秋決明的話一樣,陸言似乎對船槳極為珍視,居然向後退了一步,想要避開蒯衡的筆鋒。如此一來,陸言氣勢頓消,蒯衡則趁勢而進。於是廳中出現了咄咄怪事,一只胳膊粗細的筆竟然逼著一支一丈長的船槳節節後退。

蒯衡心情激盪,只覺「荊湖筆」今日戰罷就要震動中州,他想到方才被任逍以「學藝不精」奚落,心里一動,筆法又為之一變,金光並不像之前那樣一閃即滅,反而凝滯在空中,形成一個歪歪扭扭的「筆」字。

「這難道就是任老先生口中的『筆落驚風雨』的境界?」謝子楓悚然一驚。

「在下也不清楚。」秋決明沉吟道,「如果蒯衡這時候突破了『荊湖筆』的境界,陸兄就有大麻煩了!」

蒯衡招式的變化,同樣震驚了其他人。沐時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陸言,隨後去看水萍的表情。不過水萍既無驚容,也無悅色,反而似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至於主座上秦用的臉色,不用想也知道是青一塊白一塊,或許會有幾分懊悔?以他的道術修為,本就不是陸言的對手。今日挑起這番比斗,正是仗著手下有蒯衡和水萍。然而如今的蒯衡,氣勢如虹,還會甘心俯身在他身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