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節 朝聞道(2 / 2)

洛水訣 界明城 1562 字 2023-02-27

「法家!天樞!」這四個字如黃鍾大呂一樣振聾發聵。謝子楓雖然飽覽叢書,也知道這些變法大家的經歷。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師出同門!這是怎樣一個門派啊!在禮樂崩壞,大道不行的亂世,是他們奮筆疾書,振臂高呼;面對積重難返,民不聊生的國家,是他們挺身而出,強國圖存。然而千百年來,他們卻從來沒有以一個統一的學派之姿立於諸子百家之列。

想到這里,謝子楓心里已經明白,但是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為何史書上從來沒有記載過這樣一個流派呢?」

「古來變法,有幾人能善終?為了防止人亡政息,術脈斷絕,所有法家門徒都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正因為如此,法家才能延續至今啊!」秋澤負手望天,長嘆道,「大道湯湯,順昌逆亡。法家歷經千年,逐漸為其他學派認同。料想幾十年後,法家門徒便可光明正大地開宗立言了。」

「可是那樣一來,法家也就不是現在的法家了。」謝子楓沉聲說道,「說了半天,小侄還是不明白自己身上為什么會出現參合氣。這法家的天樞與小侄又有什么關系?」

「唔,說來話長啊……卻說鄧齡子和澹台靜相親相愛,在雲夢澤邊搭了個草廬……」秋澤正說得興起,卻聽商長老冷聲催促道:「別說廢話,抓緊時間。」

「咳咳,好吧。長話短說,這參合氣十分古怪,只在澹台靜的後人之間流傳。你可是滎陽謝家之人?」

謝子楓點點頭,「先祖正是安石公。」

「那就對了,謝安一族正是澹台靜的後裔。這參合氣出現在你的身上,是再正常也不過了。」說道這里,秋澤似乎有些落寞,「我和商長老有幸結識了上一代法家天樞,他才華橫溢,道術精深。更難得的是,他看出了大隋朝的種種弊端,立誓要興起新的變法。三十年前,他一個人前往稷下學宮,與儒門和我們墨門論戰。三天三夜,歷經百余場,整個稷下學宮為之噤聲。」

謝子楓聽著他的話,心中忽然浮現起一個人,失聲問道:「你說的天樞,是不是叫謝昌謝文賓?」

「喔,你也認識他啊!」秋澤欣喜道,「你可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那次論戰過後不久,我們便遷到這里,自此之後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三十年……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謝子楓忽然想起這首詩來。小時候,自家老爹偶爾會帶著自己去洛水邊上放紙鳶。等紙鳶飛得遠了,他便會輕輕地吟著這首詩。那時的老爹,有沒有想到三十年後,他的兒子會在遙遠的東平遇到他的朋友呢?

努力把眼淚留在眼眶里,謝子楓輕聲說道:「謝昌就是我的父親。他老人家已經在九年前被朝廷投入詔獄,憂憤而亡了……」

「什么?天樞怎么會憂憤而亡?」秋澤一臉震驚,「他可是天樞啊!那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天樞啊!我秋聚水被人攆出稷下學宮,尚且苟延殘喘,他怎么就想不開了呢!」一邊說著,一邊瘋狂地揮動著手臂,「他一定沒死!他一定是藏在哪個地方,偷偷的看我的笑話呢!哈哈哈哈!」說道這里,淚水已經從眼角流了下來。

「秋伯伯,你哭了……」謝子楓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感動。自己的父親已經去世九年,他的這些故友仍然會為他傷心流淚。我謝子楓的老爹,就是比別人的老爹厲害!

「唉!三十年的時光,真如探指一揮間。」商長老搖頭嘆道,「小澤,你的感覺果然沒錯,他就是天驅的孩子。唉,老夫早該想到的,他的相貌,他的性格,和天驅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是誰剛才說我比天驅差得遠的?謝子楓心里依然對商長老有些成見,不過此時的他,心中充溢著對父親的思念,看著這個老匹夫也順眼了許多。然而商長老是打定主意要破壞他的心情了,只聽他緊接著煞風景地說道:「可是這道術卻糟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