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現在才明白,當日沒能將雍門砍了,留著實在是個危害。牛力的事情一清二楚,但是陳林反而憂心忡忡,雍門既然能想到賄賂牛力,當然就不會只是牛力一家,那么除了牛力,雍門還可能聯系誰。如今陳林殺令剛下,年前叛亂的蜀中士族被砍頭的人一千多人,充作奴役的六七千人。這個骨子眼上,還有誰膽敢有一點點的移動?陳林不敢打包票,因為有些人為了一個虛華的榮華富貴,真的是什么都敢做的。
黃燕:「大少爺,現在牛力的事情已經一清二楚了,牛力的罪行證據確鑿,現在血色近衛又在這里,是不是發兵將牛力砍了,以絕後患?」李恢急忙上前:「主公,黃統領,恢以為牛力之事無需深究,牛蠻部落不過是小小部落,只要主公下令祥柯縣嚴加看管,牛蠻實難成事。追殺牛力,不過是圖一時痛快,牛蠻如今又威脅不到主公,何必留下不好的印象,主公,此事不如就此算了吧。」
陳林一抬手,說道:「德昂說得有理,黃燕,你們不用再說了,德昂說的對,回頭紛紛縣令和縣尉對牛蠻今後的動作嚴加監視,打壓一番就好了,孤王管理千里之地,豈能小雞肚腸,罷了罷了。」
「只是德昂,孤王心中憂慮另一件事,雍門既能聯絡牛蠻,也必定會有其他,現在牛蠻已經構不成大害,加上日前牛蠻又棄車保帥,死傷兩百多人,也算實力大損。那么其他人呢,那些我們不知道的呢,會不會也有人暗中在伺機而動?」
李恢也是一驚:「主公,此事實在是無從查起,除了雍門和雍門聯系的人,我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里。主公不妨下令各郡長官,暗中監視治下動靜,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能太多,所以只能是暗中監視,若是鬧的動靜太大,必為那些人察覺,就麻煩多了。」
陳林:「也只能如此了,而且,這些不過都是孤王猜想而已,是不是真有這些人,還是另一回事呢。」
血色近衛的出現讓牛力大為緊張,第二日就急忙的又來祥柯,同時還帶來了陳林要的那些孟獲士兵身上扒下來的赤綠色鎧甲,還有就是一大批象牙之類的山貨。看著牛力緊張兮兮的樣子,陳林心中也就安定下來,怕說明能控制,並且已經控制了。
牛力走後,李恢上前,指著赤綠色的鎧甲對陳林說道:「主公,之前主公就讓馬統領帶回去兩副這樣的東西。根據恢所知,這個就是南中聞名的藤甲。藤甲乃是南蠻一個隱秘的部落用秘法所制,恢也沒有親自見過,但是據說這樣的藤甲,從開始制作,到最後完工,需要三年的時間才能得到。加上部落秘法不願意外傳,都是由自己族人所造,所以這樣的鎧甲雖然強悍,數量卻不多。」
「而主公送回去那兩副鎧甲之後,立即就有人認出來,說是在雲南南蠻大營之內果真是有一支以這種鎧甲為主的蠻兵,約有五千之數。看來這一次南蠻入侵,他們是將所有的藤甲都搬出來了。」
陳林大驚,在竹林跟孟獲兀突骨打的時候,這些藤甲的厲害已經讓陳林有所了解了。五千這樣的藤甲,就可以有五千藤甲兵,那就是五千刀槍不入的人。就連血色近衛都是勉強與之對敵,那其他的兵馬呢,五千啊。陳林急忙問道:「德昂既然都這藤甲有所耳聞,那么可知道這藤甲要如何破,難不成就讓這五千藤甲兵在我軍中橫沖直撞?」
李恢一聽,也是憂心不已,急忙道:「主公,臣下無能,沒有想到什么法子可破藤甲,臣下無能。」
陳林一聽,心灰意冷,但是揮揮手,說道:「此非德昂之過,希望文和等人能發現藤甲的弱點。」
眾人無語,縣令突然沖沖跑進來,陳林抬頭一看,見縣令滿頭大汗的,於是問道:「縣令是何事,如此急沖?」縣令急忙拱手:「稟主公,府門之外有一個猖狂青年文士,口口聲聲要見主公,還說主公不見就是主公之過。下官見其人相貌也是不凡,雖然猖獗了些,不敢妄動,特來請主公指示。」
周倉一聽,大喊:「哪來的毛孩,竟敢如此大膽,某去看看。」陳林急忙喝住,對縣令說道:「那他可說因為何事要見孤王,他又是何人?」
縣令:「主公,不曾說是何事,但是此人隱約說什么夔關之類的。」
陳林一聽,望了望李恢,李恢一看:「主公,反正無事,不如見上一見,一般人豈敢叫嚷見主公,此人或許有來頭。」陳林點點頭,對黃燕說道:「黃燕,你出去領他進來。」不一會,陳林就見黃燕領著一人進來,忒的是年輕,相貌水嫩,絕不過二十年華。來人一見陳林位於正坐,溫文爾雅拱手拜見,說道:「秦王在上,蜀郡杜瓊拜見秦王。」言行舉動卻不像是縣令剛才所說的那么魯莽,相反讓陳林不由心中喜歡。
陳林一看縣令,又對杜瓊說道:「杜瓊?」杜瓊微微一笑:「正是,瓊乃蜀郡成都人,表字伯瑜,數年前追隨任安老先生學習,也曾在樓閣念過書。」
陳林大驚,任安弟子,還去過樓閣,這不是自己的同門嗎,加上之前看容貌就有一點好感,現在陳林不由大喜。急忙起身來:「哎呀,原來是伯瑜啊,來來,孤王看你是十分年輕啊,來說說,這番來祥柯,如何知道孤王在此處,又如何要見孤王啊?」
杜瓊一看,陳林竟然站起來,對自己可算是禮遇有加,但是杜瓊也知道,陳林不過是敬自己是任安的弟子和樓閣的學生。說道:「稟秦王,幾個月前學生因為家中事務,離開樓閣,回到蜀中。至於為何來祥柯,卻是因為學生無意間發現一件大事。又聽說祥柯之中有一支血紅戰袍大軍,必是主公血色近衛,所以知道主公在此,這一次來,就是為了無意間發現的事情的。」
杜瓊乃是在漢中學習,那么知道血色近衛之名也是當然的。陳林卻在意杜瓊所說的無意間發現的大事,還能讓杜瓊親自來一趟見自己。急忙說道:「伯瑜所說的大事是什么事情?」
杜瓊抬頭一看,環顧四周,陳林見此,笑道:「伯瑜放心,此間不是孤王近衛,就是孤王心腹,但說無妨。」現在房內的確只有幾個人,縣令算是唯一的外人,但是陳林知道此人也絕對是忠心自己的。縣令一聽陳林這么說,頓時抬高頭,仿佛自己瞬間高大無數倍似地。
杜瓊:「江州有變。」
陳林黃燕李恢等人齊聲驚叫:「什么?」陳林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杜瓊,說道:「伯瑜,這話從何說起,江州唯一面對的只是東面賈謙德,如今我軍又與楚王有盟約在身。江州重地更是有甘將軍數千大軍還有數千守軍,至少萬余兵力在江州,江州如何有變?」
陳林的不信,更加讓杜瓊暗道這一次來對了,陳林越是不信,越說明此事重大,自己的功勞越大,想想自己年僅十九,要是能得到這個師兄的賞識,那真的是一日千里啊。杜瓊:「秦王,且聽細說。」
杜瓊整整陳述了半個時辰,將他如何回家,如何無意間在蜀郡聽到這些話,然後深入江州暗中觀察了一個月之久,可謂是千真萬確了。陳林等人一聽完,具是大驚,原本不相信的表情現在統統是原來如此。
陳林回頭對李恢說道:「德昂啊,剛才還跟你說孤王心中的憂慮呢,現在立馬就實現了。」李恢卻是一臉的輕松說道:「主公,不知道時憂心,如今有伯瑜所言,主公何必再憂心,不知的才是可怕的,現在都知道了,還怕他作甚。」
陳林一聽,大喜:「對對,對啊孤王還怕他作甚,哈哈哈哈,德昂之言深得孤王之心啊。」「不對啊伯瑜,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此事,又調查過,應當是八九不離十,為何不上報江州甘將軍,而是直接要來見孤王?」說罷又是一驚:「啊?伯瑜可是連甘興霸將軍也懷疑?」
杜瓊一驚,心道來找你不是功勞更大嘛,還能得到你的賞識,找甘寧有什么用,最多誇幾句。嘴上卻連忙說道:「秦王,事關重大,學生原本是要去建寧,除非是秦王和大都督,否則學生誰也不說。」
李恢:「主公,伯瑜不了解甘將軍,有此處理,也是常理。不過甘將軍如何,主公心中必有計較,如今就看主公打算如何處理了。此事若不是得伯瑜警告,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陳林冷哼一句:「哼,剛剛砍了千顆頭顱,看來孤王應該砍七千顆啊。」李恢大驚:「主公萬萬不可啊,現在這件事情與蜀中士族之事,是兩碼子事情啊,不可一概而論啊。」陳林一看,轉臉笑道:「德昂不要驚,孤王也就是說說罷了。來,伯瑜也來,你們兩個說說,這下子孤王該怎么辦?」
杜瓊一喜,看,就說嘛,但是卻謙虛的望一眼李恢,說道:「秦王,這——」有點猶豫,李恢火眼金睛,急忙笑著說道:「主公,伯瑜不過是白身一個,如何能為主公出謀劃策。伯瑜竟然是任先生的弟子,算是主公同門,加上又是出自樓閣,日後也是主公麾下官吏。恢觀伯瑜年紀雖小,卻心思縝密,不若主公就此准伯瑜出仕,豈不是好事。」
陳林一聽,哈哈笑道:「好,伯瑜,你可願意?」杜瓊一看,大喜,急忙跪下:「臣拜見主公。」陳林哈哈哈大笑。
三人於是圍在一起,陳林:「興霸絕對是可靠的,不過興霸乃是魯莽之人,又生性睚眥必報。在江州,被這群文士糊弄,也是正常的,可是其父甘虎在夔關卻絕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李恢:「不錯,但是主公,甘虎將軍卻有一個弱點。」陳林一驚,哦了一句。杜瓊:「大人可是說甘老將軍愛子心切?」李恢一看,點點頭,贊賞道:「不錯,主公,恢若是這幫人,就必定會利用這一點。這也就說明了為什么伯瑜所說的事情會在江州,而不在夔關。也就是說,他們必定會從江州開始,甘興霸將軍勇猛有余謀略不足,必定被算計。那時候他們再假借甘興霸之手,告急夔關,臨江兩地。甘老將軍愛子心切,豈能不中計。只要甘老將軍一出關,夔關將不復我軍之手。」
陳林也是同意的點點頭:「好算計,那時候甘興霸大軍重創,我軍蜀中力量主力又要面對南蠻北侵,江州一下,蜀中門戶大開,除了蜀郡蔡將軍有五千兵馬可以出戰,再無兵力,蜀中必將又是一場大亂啊。」
杜瓊:「恐怕還不止這些,到時候江州之兵朔江而上,江陽再使,我建寧數萬主力大軍,前後受敵,糧草不繼,那時候又會如何?主公蜀中力量全部在建寧,若是有個意外,南蠻最多不過是搶奪一番,那時候雍門和賈謙德兩人花以錢財,說退南蠻,蜀中,將不復我軍之手。就算那時候急令漢中大軍來救,最多也只能是保住廣漢巴西等北部。」
陳林:「是啊,到那時候,只怕又要像數年前那場蜀中三軍爭奪一樣,生靈塗炭啊。」陳林想起當年跟劉焉賈龍兩人爭奪蜀中,就心有余悸,那場戰爭蜀中減少百姓八十多萬。現在南蠻入侵已經八九個月了,死傷無數,初步估計,要是今年在不能結束,蜀中至少要用五六年時間來恢復,百姓減少那是不可避免的,這一次,牽涉的是蜀中四個大郡,戰亂地百萬百姓啊。
陳林最後站立起來,一咬牙:「孤王決定了,連夜奔襲江州,就用血色近衛。」李恢:「主公,江州甘將軍既然沒有嫌疑,為何不用甘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