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禮物(1 / 2)

四叔 月上無風 2740 字 2023-02-28

不管多么想要……它?

他看出來自己很想要那只白虎,急功近利,自亂陣腳地幾箭射偏,所以才這樣提醒自己么?

還是……其他意思?

翟羽微垂目光,似懂非懂的理解他話里的含義。

只是不想再出口問明白。

而翟琛也不解釋,由這安靜狀態無止境的繼續下去。

過了不知許久,翟羽倏地重新抬起目光,緊緊盯著他眼睛,小臉上竟然滿是光彩:「你射我那一箭,是不是也為了能讓皇爺爺不賜婚與你?」

翟琛依舊是那只浮在唇角而未達眼底的淺笑,像是好笑她的問題,轉而輕飄飄問她:「有了這樣一個解釋你就開心了?」

「我……」翟羽不自在的別過臉,「你傷了我,我為什么會開心?」

「是啊,為什么?」他也用那一貫的淡淡語調跟著問她。

像是剛剛他問顧清澄喜歡他「何處」一樣,他也問她「為什么」會為這樣一個解釋開心。

明明他是一樣的平靜無波甚至帶著點嘲意。

她卻覺得是不一樣的。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她又是為什么會想要問這樣一個問題?為什么會覺得驚喜?為什么連受傷後的委屈都全全忽略?

這么多問題,她統統不知道答案。

時間像是突然暫緩了流逝的速度,想了好久,她才低聲說:「我只是佩服,舊時有人一箭雙雕,而那三箭我知道都是你放的。那么短的時間,你就下了決定,更考慮周全地念著借六叔兩只箭。

不光殺了虎,幫我解釋了……血跡,用六叔在箭藝上的名聲替自己掩飾,還有了自己不通騎射這樣一個借口,讓只懂憑武論英雄的老將軍顧昌越發不願把女兒嫁給你,皇爺爺也氣得不提賜婚,這樣就推掉了你不願意的婚事……」

翟羽的頭越埋越低,從翟琛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頸後的瓷白,和小巧精致的耳廓上泛開的紅潮。他的視線就落在那樣的美好上,輕輕嘆了一聲:「很完美。」

「嗯?」翟羽微微抬起頭,疑惑地小聲問。

「你的說法,把我想的很完美,」翟琛緩聲說,看她的眼神,卻像在看一個才說完笑話的孩子,「可是翟羽,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不願意這樁婚事?」

「你……不喜歡她?」

「喜歡很重要?我並不討厭她。」

「你還不想娶妻?」

「我二十七歲了,還沒有孩子。」

翟羽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逼到了頭部,可卻只是逼的她臉越發的燙,太陽穴都隱隱地在突突跳動;相較起來,仿佛供血不足的心臟,鼓鼓地叫囂著緊縮著華人1892。四周的一切都成了空白,所有的感觸都像要逼瘋她,她依舊啞口無言。

終於,她吞吞吐吐地找了她能想到的,並且能說出口的最後一個理由:「你想繼續韜光養晦,不想娶了顧清澄引人嫉妒?」

他輕輕地笑了聲,翻身下馬,帶走了她全部壓力的根源。

「回去吧。」留下清淡至極的三個字後,他轉身往練馬場外步步走去。

翟羽怔愣著看他離去。直到他背影完全消失,她才收回目光,坐直身體,垂首看著手里沉得少使一分力氣就會下墜的銅弓。那被她握緊的地方,已然汗濕。她試著拉開,卻發現完全沒了力氣。

他沒有給她一個清楚的答案。

可他最後的低笑,卻仿佛一片羽毛,輕飄飄落入翟羽的心里。讓她往後的許多日子,常常在午夜夢回或者輾轉難眠時想起這個午後,他坐在她後面,帶著她拉開那把長弓,一箭,正中紅心。

兩個月就這樣悄然無聲地過去。

冬天到了,翟羽十四歲的生日也到了。

這天,剛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清晨起來,敞開窗,小院子里入目皆是晶瑩。翟羽伸手出去,接入了幾粒隨風飄灑的雪粒子,攤開掌心,看那絨花般的白雪逐漸消融成水珠,仿佛哪位美人垂下的淚。

她就這樣,孩子氣的笑了出來。

雖然知道每長大一歲她就危險一分,許多要做的事情也變得更為緊迫,可從小她就喜歡生辰。

這天,煩人的太子絕對不會來院子,六叔又會送她很多稀奇的小玩意兒,母妃會溫柔笑著為她的衣櫃添上一件親手縫制的襖子。這天會吃羊肉湯鍋,母妃會邀來六叔一起,整個院子無論尊卑大小都會不顧身份的開懷一夜,為她慶賀。

他偶爾也來,不帶禮物,只是和母妃說幾句話,或者考問她些功課,然後離開。可印象中這天,就算她犯錯,他也從未嚴肅地責罰過她……

「哎喲,我的殿下,您怎么也不穿外衣就站在窗前,還赤腳!您風寒初愈,別再嚇奴婢了行不行?」小滿帶著洗漱用具經過窗前,見她傻笑著接雪,驚得連忙進房,半拉半抱地把她往床上攆。

翟羽鑽進還帶著余溫的被窩,從被下鑽了個頭出來,看小滿用被子把她的腳給好好裹起來,笑嘻嘻的說:「沒事,小滿姐姐,我不冷。」

小滿嗔她一眼:「別喊奴婢姐姐,平白折煞奴婢。」

「可是小滿你二十歲了,比我大六歲有余,可不是姐姐么?」翟羽一臉無賴,又涎著臉問,「小滿姐姐想嫁人么?我去讓母妃放你出宮嫁戶好人家好不好?」

「小滿不想。殿下別逗奴婢了好么?」小滿老實的羞紅了臉,聲如蚊蚋。

翟羽今天心情很好,怎肯那么輕易地放過她,就又多說了幾句,一直到小滿伺候她洗漱完換好衣服吃過早點才作罷。

上午隨意讀了會兒書,練了幾個字,又彈了會兒琴,好容易捱到下午,太子妃終於來了。

太子妃秦丹年輕時被稱作南朝第一美女。如今十多年過去,歲月也沒在她臉上留下什么痕跡,看上去依舊是極美的,只是臉色稍嫌過於蒼白。

翟羽和她長得很像,這點讓翟羽想起來常覺慶幸。畢竟如果她長得像她父親,麻煩或許就大了。

「母妃。」翟羽從古琴前起身,笑著走向秦丹,親密地挽住她手武臨九天最新章節。

「嗯,」秦丹應了一聲,溫柔笑開,「羽兒的琴也越彈越好了。」

「不及母妃彈得好,只是母妃許久不彈了。」翟羽將頭抵在秦丹臂上,嗅著她身上的幽幽檀香,滿足得心也靜了下來。

秦丹微怔,隨後又回過神來,柔聲說,「老了,再沒那個閑情。」

翟羽扶著她在椅上坐下,撅著嘴不滿地嘟噥,「母妃哪里老了,我上次還被貴妃娘娘追問您的駐顏之術吶。」

秦丹只是淺笑。她常年吃齋念佛,表情中都透著寧靜與祥和,伸出手輕輕撫過翟羽額前的柔軟細發,她喃喃般道,「我家羽兒又長大了一歲……」

「那也不代表你老了!」

翟羽透著俏皮的回答,喚回了秦丹有些散掉的意識,她拍了一下翟羽額頭,示意她看向門口,「春月托盤上是才給你做的冬衣,去試試合不合穿。」

「嗯!」翟羽開心地一蹦而起,走向立在門口的大宮女春月。手撫上那件天藍色綢棉夾襖的同時,又見托盤邊上還有個雕花黃花梨木盒,就又回頭問,「盒子里是什么?」

「是你六叔今年給你的禮物。」

「他晚上不過來了么?」翟羽拿起那個盒子,驚奇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嗯。大夜正式對我們宣戰,今天早朝,皇上任他為帥,命他領兵出戰。何況你四叔賜婚的旨意下來了,他們今晚應該會趕著商量些正事,沒法過來給你慶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