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療傷(1 / 2)

四叔 月上無風 2412 字 2023-02-28

翟琛其實並不是好惹的人,眼看此時面色冷厲是真生了氣,翟羽只得臉色訕訕地見好就收,換種方式,將飯碗往他面前再推了推,低下眉眼說,「吃飯吧,身體要緊,畢竟前面的路還又長又難走。」

他靜了片刻,微垂那雙玄冰般漠然的眸子,像是在思索什么,最後卻還是無聲地拿起了筷子財色無邊最新章節。

翟羽看了長舒一口氣般很是開心,站起身來:「那你慢慢吃,我讓人再拿壺熱茶,唔,還得吩咐給你送沐浴的水來,你一貫愛潔,把自己弄的這么邋遢真不討喜。」

「等等,」翟琛慢條斯理嚼下一口微涼的飯菜後掃了掃她的額際和肩膀,「讓我看看你的傷。」

翟羽眨眨眼,笑意燦爛:「等會兒回來給你看。」

說完就轉過身幾步跑了出去,卻也沒忘給翟琛帶上門。

可幾乎是才掩好門,她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淚意上涌,鼻子酸酸的,使得她伸手去揉了揉……

她是真的自作多情、自欺欺人么?

他終於成全了她,讓她再不用在愛恨中飽受折磨,她自此可以山高水長地去流浪,讓被高牆困住的心見見苦等來的陽光……可是為什么,她卻只希望他以後能好好對她,那她便能放下過往好好留在他身旁……

哪怕是宮牆森森,步步為營,她也甘願作陪。

他對她的情意,真的是她的錯覺么?

罷了……那樣也終歸是不孝的……而且,誰知道她和他真的在一起後,還會出些什么變故呢?

也許,他還是恨她的……也許,她也給不了半分他想要的,反倒阻礙了他。

若想的好一點,他對自己的確是有情的,那便兩相扯平,都是愛恨交織。

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恨的牙癢,離開了,反而能守著那份情過一輩子……

她想的真切,所以答應離開,並沒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他如願就好……

暗自掐了下自己的手掌,她抬頭,先沖坐在回廊柱下的夏風微微一笑,才招呼正殷切看向她的安平,把手里水壺塞給他,與他邊說邊往院門口行去,「他肯吃飯了,你再去拿壺熱水來,又喊人准備沐浴的水吧。不過小心王爺後背的傷,葯和綳帶都在里面,你觀察下傷口的情況,如果傷口看著緊張就找徐軍醫。」

安平摸了摸鼻子,唯唯諾諾地說:「為什么殿下不為王爺看傷呢?這心病都醫好了,想必箭傷也是葯到病除的。」

「你這小子!敢拿小爺我開涮啊?」翟羽羞憤地往安平肩頭打了一拳,但回頭望了望房門,卻又露出幾分不放心的神色,壓低聲音道:「如果他不願你幫他,那就留著我來吧。他是個最不拿自己身體當事的人,沒得在洗澡的時候把傷口泡壞了。」

那安平歲數比翟羽大些,卻是個鬼靈精,捂嘴一笑:「怎么琛王爺在殿下眼中反倒像個孩子?」

「笑什么,快去干活兒!」翟羽霸氣地將安平趕走,可轉眼面對夏風的時候卻又不自在了。

她雖是在以前便猜到夏風或許對她有意,但上次在軍營得他坦白心緒之後,尤其是他說要等她候她,再聯想起這么久以來的諸多照顧,她便有些無法單獨面對他。

外加上此刻翟羽有意忘卻仇恨,心情愈發貼近翟琛,更覺得有些對夏風不起。

理了理因為方才一陣狂奔而從發髻中散落的頭發,她故作無事地笑道:「夏風,再給我些傷葯可以么?」

夏風嘲她般笑笑,站起身,一下子擋了翟羽面前的全部光線:「原來你還記得你是有傷的。」

翟羽愣住,印象中的夏風一向爽朗大氣有什么說什么,這是第一次他用這般意有所指的陰森語氣跟她說話,霎時間骨頭都有些發涼,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微垂視線只見夏風因呼吸而帶動胸口劇烈起伏,顯然也是在強忍些什么……

萬幸小滿這時候從天而降,看到翟羽便喚了聲:「啊仙爐!殿下,怎么又流了這么多血?」

翟羽松了口氣,身子卻也因此晃了晃,夏風見狀忙伸手扶住了她,表情和聲音也再不見異常,只余關切:「頭暈?」

「還好。」翟羽搖了搖頭,心里暗下決心,既然已經決定,不如更狠一些,於是將自己的手臂從夏風掌中抽了出來,搭向一邊的小滿,沖她說道:「小滿,傷葯在身上么?帶我去找處空房間。」

卻不料夏風眉頭蹙了蹙,一步上前,打橫抱起她來。

翟羽怕驚動翟琛,不敢大肆反抗掙扎,驚愕過後只能輕卻短促地喊了一聲:「夏風!」

夏風一面往前走,一面低頭看她,臉上是傷感而自諷的苦笑,「翅膀,只許你關心別人重於自己,就不在乎其他人也會因為你心如刀割么?」

翟羽一時語塞,說不出半個字來,由著夏風將她抱到一處空房間置於矮榻上,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出了門。隨著而來的小滿有些不解地看著夏風與自己擦肩而過、徑直出門,只能詢問般看向翟羽。卻見翟羽唇角澀然,沖自己輕輕搖了搖頭,小滿回神,顧不得其他,又出去要了熱水來,細細為翟羽清理傷處,擦洗血跡,再上了葯。

隨後繞開手臂的傷小心翼翼替她綁了束胸帶,又換了一套新軍服與她穿上,沒披軟甲,梳了頭發……小滿想了又想還是瞅著她蒼白的臉色說:「殿下自己的傷怕還更重一些,留下來休息吧,王爺那兒肯定有人照料的。」

翟羽面色淡淡,卻固執地搖頭。小滿哪里會知道她那份想多留點回憶的心情呢?

**

但小滿還是逼著翟羽吃了點東西,又喝了一碗葯,才放她回翟琛房間。等她到門口時,安平正招呼人將浴桶抬出,翟羽邁進房間,眼看某位只披著中衣的大爺背對著門口正准備穿外衣,便上前去問他:「洗完了?沒碰到傷口吧?」

翟琛回首,夾著狹長眼尾瞟她一眼,平平言道:「你真當我傻?」

翟羽一聽就笑了,回手將門關上,湊上去阻住翟琛系衣帶的手,「我看看傷的怎樣?葯上了么?」

翟琛沒說話,由得她踮起腳,將他才穿好的上衣又垮至腰間。而翟羽一看那四周都紅腫紫脹未消的箭傷便是一聲驚呼,淚意上涌,一巴掌拍在他肩側:「還敢說不傻?你就不知道疼的么?也不包扎?你要氣死我?」

「你有好到哪里去?」翟琛頗有深意地看過翟羽的額頭和肩側。

「我好歹上了葯才過來的!」翟羽很自得地挺腰,再推搡著翟琛往床邊走,「你莫非想跟我一起享受傷痛?別了吧,反正我們倆身上的傷口都差不多跟虎皮似的,夠配了。」

翟琛深吸了一口氣,似是想說什么,最終還是忍住了。

倒是翟羽,命令他在床上坐下後,脫掉鞋子,自己拿著傷葯、綳帶和剪子等物蹦上了床,推著翟琛身子微微前傾,仔細查看傷口。她得萬幸這個地方是翟琛自己夠不到的,因此在拔箭的時候還受了軍醫的照顧,不然以他想折磨自己的心情,估計自己拔了擱那兒了事。

她輕輕嘆息一聲:「其實我知道你因為怨恨自己一時失誤使六叔遭遇不幸,所以不願好好治傷……但世上誰會真的一錯不犯的呢?總不能一直靠身體上的傷來緩解心頭的痛苦吧?身體上的傷只會成為行動的阻礙,而心里的傷你才要好好記住,提醒自己別再犯同樣的錯不朽聖尊。

何況外面的傷總是會漸漸痊愈的,除非你真的不要命了。四叔……因為六叔的死,你的命就更重了些,我想你肯定想的明白的,你總是比我聰明理智太多。強大如你,正常情況下,應該無人能傷你……我只是希望以後……我也不在你身邊時,你再不會如這般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