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那干脆如她所說,避開吧。
每天她的消息依舊會有人傳來,仔細上報,他也認真地聽,聽她學了些什么,同翟珏日益緊密的聯系,武功的長進,琴音里的殺氣,在背後所做的布置謀略。
偶爾幼稚的讓他想去點醒她,偶爾又會令他也覺得驚喜。
這些人給他匯報時,他並不避開翟琰,偶爾幾次聽聞之後終於忍不住問他:「四哥,你對小羽毛……」
他看向翟琰,意思他將問題問全。
翟琰思索了下才搖了搖頭:「大家都說你不再去關心她功課是因為你和大哥鬧翻,決心對大哥的荒唐坐視不理,可我知道不是的……是小羽毛又惹你生氣了?但你卻依舊對她如此關心……」
「你覺得是……關心?」他平淡地反問一句。
「四哥你別否認了,我知道,你最是面冷心熱。」
他捻起棋子,說的無所謂:「我不過是關心一粒棋子的走向罷了。」
翟琰不明內情,雖是關切,但也不再與他爭辯。
倒是翟琛在翟琰的沉默漸漸沉下心緒,卻不是在棋上,而是在翟琰也看出的「關心」上。
終究是割舍不了的。
她遲早還是得為他所用。
當時還是想著利用,想著對她的掛懷不過是因為她是這么好的一顆棋子,恰好擺在最好的位子。
這樣的不相見直到齊丹青的忽然病重。
他厭憎齊鳴福對白後的感情連累了他生母,但對齊丹青倒沒多少仇恨,尤其是和他接觸後他已經殘疾在身無法動彈,卻本來是這樣驚才絕艷的一個人物。
翟琛沒有瞞他自己對齊鳴福被構陷通敵一事的縱容,也直言了自己之所以救他是期望他能將太平山的江湖勢力交給他。條件是自己會保秦丹和翟羽在宮中的平安,以後讓他們一家團聚。齊丹青生性豁達,對他便也沒責怪,只說期望最後他們都能如願,算是答應了下來。
可誰料他的身子太虛,拖了十幾年終究還是難以繼續等下去。徐太醫明說這一殘酷現實之後,翟琛問他還有什么心願。
大概是知道見秦丹不可能而且只會讓秦丹絕望,齊丹青只說希望能見見翟羽。
「她剛好要15歲該及笈了呢。」齊丹青微笑著望向他。
他頷首應承。
其實他也覺得翟羽應該見齊丹青最後一面,畢竟一生沒見過生父以後知道了怕會是遺憾。
可15歲生辰……
想到14歲生辰的罰跪,翟琛想,他果然是每年都送她一份「大禮」。
特別是這份成人禮如此殘忍。
他於是來找她。卻看到她酩酊大醉神智不清的樣子,而醉成這樣,她一見他在震驚與不信後最本能就是逃跑。
他過去,扶住險些摔倒的她,更借力將她壓進自己懷里,幾乎是不願松手放開。
大半年不見,她長高了一頭,卻還是瘦小,還是怕自己到渾身顫抖。
在她准備掙扎的時候一掌敲暈了她。還有正事要辦,他也不想因為她反抗於她而被惹怒。
或許已經生氣了,生氣她的不知節制而醉酒,生氣她的無自知之明的放縱,氣她的躲避與怯畏,氣她明明沒有成長為自己所想的強大卻依舊讓他割舍不下……氣她此刻在馬車上醉態嫣然嫵媚微撅著雙唇往自己懷里拱,鬧著渴要喝水……如果是醉在別的男人懷里怎么辦?
讓人憤怒的猜想一冒出來,他便低頭吻住了她。
最可笑是她竟真的將他視作水源,憑借本能吮吸著……近乎逼瘋了他……
翟羽,如果你把我視維系生存的水源,那就必須是唯一的……
你只能是我的。
「王爺。」
馬車的停下和外面侍衛的打斷來的讓他不豫又慶幸,看看自己手放在她身上的位子,翟琛不由又對自己的自控力冷嘲。
將她抱進這座山間溫泉別院,一路上他都垂首看著她,而她不知道感覺到了什么,竟然更深地依偎入懷,心臟貼著心臟,他心里竟有了幾分繾綣。
幾分必須割舍掉的繾綣。
於是將忘乎所以的她丟進了浴池。
而近乎又要失控的自己在寒風里站了許久,去換過衣服才敢轉去齊丹青的房間。
總不能讓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自己女兒時,卻發現女兒因為過的艱難而酗酒吧。
齊丹青死前終於是將他原本手上的勢力人脈完全交給自己,雖然翟琛後來已經快忘了自己命人悉心照料是為了這件事。
翟琛不知道他臨死前和翟羽說了些什么,只知道挽著未嫁女發式出來的翟羽魂不守舍。
那看上去平靜的模樣,卻讓他不知覺蹙了眉。
而馬車上的突發事件,那位貧困年輕卻慈愛的父親對兒子的關懷與愛護,終是戳破了翟羽那層綳緊了的淡然面罩。
她淚水不住的下落,怎么擦也擦不盡。
後來更是干脆任它淌滿整張小臉。
翟琛突然想到了自己生母被白後灌毒而死的那一天。
7歲的他在門口喊到聲音嘶啞,手腳都被門口粗暴的侍衛打斷,卻只能看著生母被太監灌入鶴頂紅,渾身疼痛到扭曲成一團,但她的表情卻是平靜的,仿佛終於解脫,看著門外的他的目光里有著勸慰和寬懷,還有一些不舍與眷戀……
也許,是讓他不要報復,讓他忘掉一切。
可他如何能忘那份疼痛和羞辱?
那天之後無數個被人看不起的白天黑夜,無數個清冷的早晨日暮,都在提醒著他,他看似尊貴為皇子卻實為受人不屑的卑賤身份。
他生長在這個沒有愛只有恨的環境里。
生母死的那天便帶走了他身邊最後可能攥住的溫暖。
而她,翟羽……
唉……
或許,從某些角度來說,他們真的是極相似的。
他拉她入懷,為她緩緩擦去面上的淚水。
她怔然抬頭,通紅眼睛里,滿是震驚與不敢相信,這是長久做出的漠視與嘲諷後,最清澈與質朴真實的情感。翟琛能感覺到她的小心翼翼,卻不知單純是為了他的舉動,還是想起了上次馬車里那超出他控制范圍的親密。
他不知為何,並不太想多看她清晰眼里這樣直白的情深意重,明明柔情繾綣,卻像是輕而易舉就能敲碎什么,於是反手蓋住她的眼睛……
她呼吸凝住,喚他的聲音仿佛小貓嗚咽:「四叔……」
他一動不動,任她隨後靠進自己懷里。
不想要推開,這時候也不想再逼她強大。
只是不知道她靠在自己懷里,是誰在慰藉著誰。
用手梳通她的長發,再用簪子挽起,卻在她醒來前,將一切都復原成從未發生。
她笑著說她會沒事,讓他放心。
而他看著自己胸前由她浸濕的淚痕,想,是會沒事的,他也這樣過了七年。
當天早朝,翟珏指使左仆射狀告江南貪污案另有隱情,引得敬帝大怒。這件事他本是知情,也樂於縱容事態爆發,看敬帝既痛又怒,不得不派人去江南重查貪污案。
而敬帝也是如他所料的對誰都不放心,因而在派出翟珏和他之後,也加進了翟羽。朝後更將翟羽叫去密談。
他倒不會擔心翟羽在敬帝面前有什么不該的表現,她最多的聰明便是用在了對敬帝心思的琢磨上,沒枉費他的教育與期待。只是後來卻聽人報說翟珏又將她帶去了宮外。
之後一直到夜幕初降都沒有回來。
他和翟琰下棋的時候便有些走神,到後來太子又來邀他入宮。翟琰說太子是在擔心被查出和江南貪污案的關聯,所以要進一步拉攏於他。
他對此倒不介意,也懶得應對。但的確想去看看翟羽......會什么時候回宮。
也許確實心有旁騖,他竟然沒提防會被算記著與迷葯迷暈的秦丹鎖在一間房里。屋里燃著迷香,不過還好,他控制的住。不會如人所願,不管不顧做些什么。
太子愛的那般痴迷,竟也舍得把秦丹放出來作餌?還是右相所為,恬不知恥獻出女兒?秦丹一生,或許毀便毀在生於秦家,又有一個只知地位財富大局而不顧女兒幸福的父親,現在走投無路之下,竟然這種勾當也做的出.....
現在還不到時候和他們撕破臉皮,硬闖而出或許還會驚動其他人埋下的眼線,因而他不妨穩坐著靜靜等他們來攤牌談判。
他坐在桌前,一邊盤算,一邊遠遠望著層層紗簾後靜卧的秦丹。她一如他年少仰慕時那般貌美,可卻再難激起他心中半點波瀾。或許時過境遷,心思也再不復當年,單純地向往和憧憬著她的善良溫柔和美好......
他坐在桌前,一邊盤算,一邊遠遠望著層層紗簾後靜卧的秦丹。她一如他年少仰慕時那般貌美,可卻再難激起他心中半點波瀾。或許時過境遷,心思也再不復當年,單純地向往和憧憬著她的善良溫柔和美好......
正想到這里,卻突然聽聞院外一陣吵鬧,先是翟羽的聲音響起,隨後太子也來了...
翟琛自知已很久沒怕過什么事情,天下間所有幾乎都能在他的謀劃和掌握。可這一刻他居然為太子沒能攔下翟羽而心生慌亂。
她為何剛好此時回來......他又是否要解釋眼前情況?
而翟羽破門而入發現一切布置自是大怒,在他懷里拳打腳踢,全然失控,大聲喊著要去殺了太子。此時他也顧不上追究太子究竟何意,總之帶著被點了啞穴的翟羽先回到了她房里。
他一路上竟然幾乎沒制住她,而此時熄燈後幽暗的房里,他也能辨出她眼里森然的殺意。
這殺意此刻燃燒著他......可在他想定是否要解釋之前,他就聞到了她身上艷靡的熏香......
這香,是翟珏素來愛用的。
而究竟要怎樣的親密接觸,才會讓這香在她身上浸染的如此的深。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再說,眼前鼻尖翟珏的熏香讓他想到上次她穿著女裝在夏風身邊笑到無憂無慮的模樣......於是只想撕裂她。
也許這樣,她才是真正屬於他的。
吻她,無止境的掠奪,掠奪......讓她在他的懷里顫抖不止如秋風中的落葉。
或許他真的是個瘋子,而對她那黑暗的感情已壓制太久太久,在內心深處發酵到更為可怖的地步,即使或許有念頭想到這不是好時機好地方,甚至本來就完全不應該,他還是將她丟往了床上。
當然,他不能讓她看到自己為她瘋狂的樣子,也不願接觸她永遠清澈的眼里直白的失望與恐懼,他再次蒙上了她的眼睛。
甚至為了減少她的抗拒,他還綁住了她......
她絕望地哭出聲,抽噎著問他為什么這樣做,是不是因為她像秦丹...他知道她完全想錯了方向,可也沒打算停止。
或許是他也不知道答案,不知道為什么,只知道他想要她。
眼前身下的身軀嬌小玲瓏,皮膚雪白,偶有傷疤卻也是完全是他造成的,竟形成一種別樣的誘惑,緊緊攥住他的心,更完全打碎了他多年以來的禁制。
於是根本不知饜足,直到她暈了過去。
他幫她清理了一下,再次摸到她大腿根後那個箭傷。
他讓她記住今晚這疼,事實上他給她的疼何止一次?
無怪她怕他,恨他。
將她抱在懷里,為她梳順那如雲黑發,然後聽到小滿猶疑的腳步聲在房門外響起。
喚她進來,把事情一件件交待給她。
小滿聽到避子湯的時候,驚的跪了下去,顫抖著深覺不忍,他心里卻又何嘗好受了,看著手上的梳子,和她烏雲堆砌的秀發間露出的慘白憔悴的臉色,他也終是覺得他做錯了什么。
可他並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