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衛府遇人(1 / 2)

獵戶的辣妻 妖娮 4840 字 2023-02-28

「等等、等等……」淺淺立即出聲,阻止了穆清的動作,又將言永福拉到了身後。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將穆清往前一推說:「這是我們表少爺,這次過來建州是有些事情要辦,老爺特意讓我們登門問候一聲,只是沒有想到,富府是這樣迎客的?」

富夫人目光狐疑的打量起穆清,她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他們有問題就將人趕出去,便是看在穆清的面子上。

穆清不論長相還是氣場,皆不像常人所有,且他身上的布料雖然算不得好,但穿在他的身上,倒是干凈整潔,將人襯得英俊挺拔,怎么看也不像騙子。

「是嗎?」富夫人眼眸微眸,疑心極重,再次開口探問:「原來是表少爺啊!是不是就是和二小姐定親了的表少爺啊?」

淺淺皺了下眉,這問題不好回答,雖然知道富夫人是在試探,但是這一個回答,有很多種可能,她甚至連徐家有沒有二小姐都不清楚,說不定是一個二少爺呢?

言永福不解的皺了皺眉,猶豫的問道:「富夫人是不是記錯了,徐家沒有二小姐啊!徐家是一根獨苗,就大少爺一人啊!」

言永福不像淺淺,他好歹也是耳聰目明一些,到鎮里數次,且之前還和姜氏一起賣過自家種的菜,倒是聽過這個徐家少爺的事情。

徐家少爺英俊瀟灑且知識淵博,一向都是鎮上姑娘的心中的白馬王子,再加上人又溫文爾雅,因此,談論他的人倒是不在少數,而菜市場又是一個長舌之地。

富夫人神色一緩,臉色好看了幾分,揮了揮手,示意家里的下人退下,這才一臉愧色的說:「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是我魯莽了。」

淺淺輕嘆了一聲,撫去額上的虛汗,笑得燦爛的說道:「夫人不用在意,這次出門行事不便,因此也低調一些,讓人誤會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

富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淺淺一句簡單的話,卻是被她誤解了意思,以為淺淺說他們富府狗眼看人低。

淺淺說罷,便後悔了。

她和家人在一起時間長了,再加上來這里了,接觸的都是一些農家人,說話也是直來直往,都已經忘了這種勾心斗角的日子。

但她話一出,富夫人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淺淺便明白她說錯了話。

淺淺有意補救,但實在不了解徐家,也不了解富夫人的為人,一時有些為難的看向富夫人,這會兒也才認真打量起她的模樣。

富夫人容貌端庄,秀眉入鬢,眼角之間卻隱隱帶著一層厲色。

她身穿寶藍色長錦裙,袖口上綉著淡色的梅花,銀絲線勾出一根根奇巧遒勁的枝干,一根素白色繞有銀絲邊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窈窕身段,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腰間系著一塊羊脂玉佩,手上戴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一頭長發僅插著一跟白玉制成的簪子,低調卻不失奢華。

淺淺觀察富夫人的行為舉止,能看出她是一個掌控欲極的女人,當即神色一變,雙眼如小鹿般純真閃動,猶豫的開口問:「富夫人,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我第一次隨夫君出門,看一切都有趣,失了禮數,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淺淺本有意裝丫鬟,後來一想又覺得不妥,自來了富府,一直是她在說話,富夫人因著她一向在家當權,也不在意對話的是女人,甚至覺得有些理所當然,但是當她強說只是普通丫鬟,倒使人起疑了。

淺淺裝著嬌弱退後一步,躲到穆清的身邊,輕輕的握住他的手,一臉信任的仰望著他。

穆清心下一軟,便將淺淺摟入懷里,望向富夫人的眼神極為不悅,開口說話的口吻也帶了些強硬。

「你把富老爺叫出來,我們和他說一句話就走!」

富夫人雖有不悅,但見穆清說話的樣子,倒是對他的身份相信了幾分,也沒再追究剛才淺淺所說的話。

「我家老爺目前不在家,你有什么不如就和我說,到時候我再轉達,也是一樣的!」

富夫人好意相說,穆清卻並不感激,想著他們這次出門的目的,當即臉一黑說:「富老爺去了哪里,什么時候回來?」

富夫人目露反感,忍著脾氣,仍舊端庄的應說:「去大西北了。」

她頓了一下,又一字一字的說道:「走貨!」

淺淺皺了下眉,一時之間有些為難的低垂了臉,在旁人看來,她仍然保持著剛才局促不安,尋求保護的樣子。

「富老爺有沒有說他什么時候回來?」淺淺突然抬起眉眼,討好的笑了笑,在富夫人即將變臉的神色中,尷尬的說道:「實不相瞞,其實我們今日上門有一事相求。」

聽了這話,富夫人的臉色倒是奇跡的好轉了,反而有了幾分笑意的問:「噢,不知是何事,不如說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淺淺不了解富夫人的想法,富夫人之前是反感淺淺他們說是上門拜訪,但說話行事卻顯得咄咄逼人,如今一聽有事相求,便也體諒了他們之前的行為。

淺淺在腦海里想了下,才小心斟酌的開口,說:「其實也不過是一件小事,之前富老爺在南陽買了一些苦力,而這其中有一個叫言大郎的男子,對我夫君有過一些恩惠,正好他家出事時,我夫君又不在鎮上,因此也沒有幫上忙,後來我夫君回來了,聽了這事一心覺得有愧,便厚著臉皮求到了這里,不過夫人不用擔心,我們也不白帶走一人,我們這次過來也准備了五千兩銀子,一切按規矩辦,就還希望夫人給一個薄面。」

富夫人一聽是這事,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我還道是什么事,原來是這事啊!若是這事,你們早說便是,之前倒是我執待不周了,你們快請坐快請坐!」

富夫人一下變得十分的熱情,淺淺一時根本看不清她想做什么,為什么她覺得她不過提了一下言大郎,富夫人的態度就變了許多,甚至還有些討好了?

淺淺怕言永福會出岔子沉不住氣,忙給他使了眼色。

言永富點點頭,淺淺這才對著富夫人一陣虛笑入座。

「大郎這孩子真是不錯,之前若不是他救了我夫君一命,說不定如今我已經成了寡婦,我這打心眼里就是感激他!如今你們又說他與你們有恩,按說這人我是不單要放,這銀子我也不會要,但就是他這人,早就不在我們富府了!」

「什么?」淺淺驚得站了起來。

初聽前面的話還好,這有了救命之恩,想要一個自由身該是極容易的事情。可是聽到後面卻是懵了,什么叫早就不在富府了。

大郎若是早得了自由身,怎么至今還沒有回家,難道就不清楚家里人有多擔憂他嗎?

富夫人不解的看著淺淺失態的樣子,又看言永福急得臉色一下變了,當下狐疑的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這一步,淺淺覺得他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畢竟大郎再怎么說也是富老爺的救命恩人。

因此,和盤托出的說道:「我們並不是什么徐府的,我叫言淺淺,是大郎的親妹子,這是我夫君,這是我爹,我們這次過來便是湊足了五千兩銀子,想贖回我大哥的,但一早在這里登門幾次,都被門房小廝攔下,苦於無奈這才想了這個辦法,還望富夫人不要見怪。」

富夫人愣了下,突然笑開說:「算了,我就看你們古古怪怪,果然不是徐家人!不過你們是大郎的親人,我這次也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淺淺感激的笑了笑,一臉凝重的追問:「富夫人,你說我哥已經不在府上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富老爺招來的苦力嗎?不在府上干活要去哪里干活?」

富夫人淺笑道:「之前我夫君在回來的路上,船底被人鑿穿了,還遇上了一群處心積慮想謀銀財的亡命之徒,幸得大郎救夫君上岸!後來倆人逃亡的路上,遇上了谷將軍的隊伍,所幸被救之後一路平安的回來了。」

「有了這樣的救命之恩,我們富府自然不可能再把大郎當普通的苦力看待,原是想燒了賣身契再重謝大郎的救命之恩,但他並沒有要我們贈予的銀子,只拿走了賣身契,說是要去投軍。」

「什么?」淺淺驚叫出聲。

這際遇太讓她震驚了,但是最為擔憂的就是她清楚大郎不過一身蠻力而已,這樣的人上了戰場,那種一個不當腦袋便會搬家的地方,能活下來嗎?

言永福臉色嚇得直接變綠了,嘴上哆嗦的說:「這孩子怎么、怎么就這么傻!」

他們不過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若不是實在交不出稅了,又有幾家真的願意讓孩子入伍從軍。

富夫人憐憫的看了一眼,回想了下,猶豫的說道:「大郎話不多,當時我和夫君猜想他為什么要從軍,可能是被谷將軍的英雄氣概所迷,但如今想來,記得他當時說過一句話。」

「什么話?」淺淺緊張的看著富夫人。

富夫人猶豫了一下說道:「他當時好像是說,就算這樣回去還是會被欺負,只有有權有勢了,縣太爺才不敢再欺負他的家人!」

淺淺臉色一變,眼眶微紅,頹廢的往一邊摔去,嚇得穆清忙伸手一拉,將人摟入懷里。

穆清不悅的瞪著富夫人,雙眸布滿寒意,竟然讓富夫人這樣的鐵娘子,心里也生出了一些慌意。

富夫人尷尬的輕咳一聲道:「我也聽我家夫君說過大郎賣身的事情,不過當時也是想著,男子有建功立業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再加上當下正好有谷將軍的事情在前面擋著,便以為他是為了這才從軍。」

淺淺穩了穩心神,望向富夫人虛弱的一笑。

「不怪你!我還要謝謝夫人,你們待我哥極好,給了他賣身契,讓他能夠自由的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富夫人窺了一眼穆清,尷尬的笑問:「你們不怪我們就好。」

其實她又何嘗願意,畢竟是救命恩人,不說報多大的恩惠,可也不願意看著他往死穴里鑽。

不過說來,他們富府也不是大郎的什么人,勸了兩句不聽,他們這些外人也不好再說什么。

淺淺就是清楚明白這一點,因此,一點怨恨別人的心思也沒有,再說了,這是大郎自己的主意,她這做妹妹的定然是支持的。

只是這擔憂的心,卻不會減少半分。

「男人建功立業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不過是擔憂我哥而已,但我也盼著他能出人頭地。」

富夫人干笑一聲,「你們能這樣想就好!」

淺淺猶抱一絲希望的問:「不知道富夫人可否知道我哥現在在哪里,是否已經上了戰場?」

富夫人不忍的說道:「你哥目前在大西北,我夫君也是得了你哥的消息,這次又正好那邊有生意往來,才親自跑一趟!為了就是看大郎是否平安,也全了心中的牽絆,不然的話,我夫君原是不用親自去這一趟的。」

淺淺感激點點頭說:「多謝!富老爺和富夫人有心了!不知富老爺已經出發幾日,而這里和大西北路程又有幾日?」

淺淺一一細問,富夫人也極有耐心的全都回答了。

淺淺略一垂眉,心知已經是追不上了,而且大郎已經從軍了,便不像是在這里贖身一樣簡單了。

沒有上面的命令,大郎是不可能離開大軍,否則的話,會被當做逃兵處置,後果是十分的嚴重,被抓到了會被直接砍頭。

淺淺在知道追不上富老爺,又叫不回大郎的情況下,心境倒也是慢慢平靜了,和富夫人談了幾句,又留了他們家的地址,再三拜托了富夫人在有了大郎的消息後,一定要記得捎回西順村給他們,淺淺這才安心的離開富府。

甚至連富夫人好意相留的晚膳,淺淺他們也沒有留下來打擾。

一路失魂落魄的到了客棧,言永福這才發泄出來,重重的罵了大郎幾句,便坐在一角悶不吭聲。

言永福心里的打擊和失望,一點都不比淺淺少,畢竟他們盼了這么多個日夜,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哪里知道迎來的會是這樣的結局。

而且他們根本就不想大郎出去建功立業,只想著他平平安安就好。

「爹,你不要擔憂,大哥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淺淺斂去心中的擔憂,走近言永福身邊,握著他的手輕聲安撫。

言永福抬起苦悶的臉,砸吧了下嘴巴,滿口苦澀的說:「爹怕啊!爹怕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大郎一面了!」

淺淺握著言永福的手一僵,渾身瞬間變得冰涼。

她沒想到,她心底的恐慌,竟然被言永福這樣直白的說了出來,更沒有想到,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對大郎付出了這么多感情。

剛才聽了大郎去從軍的消息,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她,幾度顯現脆弱,她都沒有察覺到大郎這個大哥在她心里的份量。

還是言永福這一句話,直白的插入了她內心的最深處,痛得她血流不止,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不會的,大哥不會有事的!我還沒有親口和他說一聲對不起,他不會這么任性和的離開我們!」

穆清心疼的摟過淺淺,無聲的安撫著她,大手不斷的輕撫她的手背,試圖調節她內心波濤洶涌的情緒。

見淺淺眼淚止住了,穆清才擰著眉說:「兩方對打,最忌露怯!大哥都還未戰,你們怎么能斷定他不行,連你們都不看好他,誰還會支持他?」

穆清並不懂什么行軍打仗,他只知道狼在打斗獵殺的過程中,是決計不能露怯的,否則的話,只有落敗而逃。

「嗯,你說得對!」淺淺抿抿唇,暗自告誡,她沒有傷心的資格,這個家還要她來撐著,至少在大哥回來之前,二哥成長之前,家還得她支撐著!

「爹,你要相信大哥!大哥這次做出這樣的選擇,肯定是經過沉思熟慮了的,他明知道我們在家里是怎樣盼著他回去,他還是選擇了去從軍,可見他的斗志與決心,我覺得以大哥這種心性,定然不會輕易放棄,更不會讓自己出現萬一,他知道家里還需要他,我們還需要他。」

言永福低垂著臉,久久不語。

淺淺好話安慰了一堆,最終還是彼此肚子發出不悅的警告聲,這才使得言永福回過神來,他抬起臉尷尬的一笑。

「爹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出了事情,竟然還不如你堅強!」

淺淺松了口氣,笑說:「爹是我們家的大樹,支撐著我們每一個人,所以爹一定不能倒下!而且也一定要相信大哥,大哥自小說話做事就有分寸,而且為人極為守諾,他當初說了會回去,我就相信他一定會平安回家!」

「是啊!你大哥真的很出色!」言永福欣慰的笑笑。

每一個爹娘都是偏心的,即使言家夫妻嬌慣了真真,但是在言永福內心深處,他引以為傲的還是這個大兒子言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