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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月明嫌晌午熱在家跟大寶玩嘞,我回去就讓她來看你。」婆婆是個火爆脾氣,從昨天到現在,誰也沒敢讓她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幸虧她現在跟著宋衛民一家住,要不然怕是瞞不住。

宋老太立馬笑眯眯的體貼道;「那等涼快再出來,都快出門兒了,曬黑多不好看!」

看,宋月明今年八月十五就要過十八的生日,誰都惦記著她出門兒的事,宋衛琴又低聲說一句:「我回去先給你打聽打聽!」

「好。」黃梔子答應的心里沒底。

吃過晌午飯,宋衛琴沒有在宋家多留,宋衛民騎著二八大杠的自行車送她到家門口又折返回來上工。

宋衛琴這來來去去的沒瞞著人,有眼睛的都能看見,這魏水村誰不知道宋衛琴娘家有兩個管用的兄弟,嫁到魏水村,村里的干部也給他們一家兩分薄面。

下午上工時候,有好事的人湊到王寶珍面前問:「珍嫂子,宋衛琴回娘家干啥去了,是不是問你家雲開和那姑娘的事兒?」

王寶珍昨天就聽到一些流言,但問了衛雲開,他說沒什么事,她心里雖然有一點念頭,卻沒當回事,可看宋衛琴殷勤的回娘家也有些意動,但跟別人說話時仍舊滴水不漏的。

「沒影兒的事別亂傳!」

那倆婦人笑嘻嘻的,繼續去給棉花掐尖捉蟲,王寶珍心里想著事,手上動作不停,到傍晚下工時間急匆匆的往家趕。

也不知是巧還是不巧,王寶珍碰上宋衛琴,倆人不太熟悉,但今日有意無意的並肩走。

「今兒活不好干,這天該下雨了,再不下雨又得澆地,這可是一樁麻煩事兒。」

「可不是!這路上的浮土多得很!」

扯完一些亂七八糟的,王寶珍將話題往宋衛琴娘家人身上引,她家是兒子,得主動不是?

「我記得你是姊們四個,你娘家媽好福氣呀,個個兒都有出息!」

宋衛琴笑笑,得意是真的:「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活,有啥出息,就我小妹嫁的好,現在給城里上班吃商品糧。」

王寶珍四處看看,見前後沒人,徑直道:「按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嬸子,有事我也不繞圈子,昨個雲開在東大河救了個閨女叫人家看見了,說啥的都有,但雲開說這沒啥,我就想問問,你這個娘家侄女說婆家沒有?」

「嬸子,不瞞你說,我就這一個侄女,家里都舍不得她出門兒早,一直沒讓說人家。」

農村人家將閨女留在家里不嫁人的,要么是留一個勞動力要么是真不舍得閨女出門兒,宋衛琴自己都喜歡月明的好模樣,看起來和衛雲開也算相配,嫁過來自己這個做姑姑的也能看護一二。

「我這侄女啊,長得好看在家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就是她爸媽不舍得讓她下地干活,其實孩子可懂事了。」宋衛琴閉著眼睛吹。

王寶珍有些心動,宋衛琴長得不錯,都說侄女肖姑,那宋月明也長得不差。

「月明多大了?」

「今年十八。」

「哎,雲開都二十二了,我這心里別提多著急了,衛琴啊,要不,你從中間牽牽線,讓倆孩子見見面看中不中?」

宋衛琴很矜持的想了一會兒:「那中,等兩天閑了,我再過去問問月明的意見。」

「好,要是真能成,我給你送大鯉魚!」

兩人說說笑笑,直到路口分道揚鑣各自朝家去,王寶珍笑容漸漸淡下來,就算宋衛琴能把事說成,她該怎么讓雲開點頭同意去跟人家閨女見面?

飯後,王寶珍略微提了一句,衛雲開沉默著搖頭:「媽,我還年輕,不打算結婚。」

「年輕啥?你都二十二了,再不結婚咋辦?你這讓俺倆對不起你爹媽啊?」王寶珍說著激動起來。

衛雲開無奈的按住她,看看同樣沉默的父親魏根生:「爸,媽,我明白你們的打算,可我這個情況,跟人家結婚也不合適……」

「咋不合適?對了,你不是見過那閨女,長的咋樣?現在兩個庄子都在說你倆的風言風語,我倒覺得是個有緣分的好事兒,再說,你都那啥人家了,讓人家以後咋嫁人?」

衛雲開瞬間詞窮,眼睛里滿是無奈:「我那是在救人——」

他甚至連那姑娘的模樣都記不大清楚了,這個想法一出,他眼前忽然浮現那一雙漆黑清澈的眼眸,沒有慌亂,甚至非常坦盪,比他預想中的情況好很多。

「不中,雲開,你喊俺們爸媽就得聽我們的,這次只要宋家答應,你就給我去見見那閨女,你要是不結婚,我死都不安心!」

「您正年輕,別說喪氣話。」

「你就說你答不答應?」王寶珍步步緊逼。

衛雲開抿唇不答話,魏根生長長嘆一口氣,兩雙飽經風霜的眼睛都直勾勾盯著他,他心底嘆息,不得不退讓一步:「爸,媽,你讓我想想。」

王寶珍一喜:「我就當你答應了!放心,我不強迫,就是讓你去見見人!」

衛雲開苦笑,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他媽就高興成這樣,他是不是任性了?再說那姑娘為的什么跳河?說不定人家也不願意呢!

這晚下了好大一場雨,都在盼著的一場雨。

宋月明聽著嘩啦啦的雨聲出神,她要不要借著這件事離開小宋庄,說服爸媽去城里投靠小姑姑?

同樣是這個雨夜,楊紅衛的爹楊大膽從外頭往家走的時候被人套上麻袋狠揍一頓,鼻青臉腫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