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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還想讓姐姐抱抱。」

「……我玩不過你,我要睡了。」她怕說過頭了,回頭被人家以別的方式報復回來。

宋月明說完就利索的爬上上鋪,直接躺倒准備睡個遲來的午覺,快的沒給他反應時間。

衛雲開站起身在她後背點了點:「這么快?姐姐不陪我了?」

「姐姐要睡覺。」

「……那行,起來叫我。」

兩人一上一下,很快睡了,中間停下吃了頓晚飯,車廂內進來一個拎著大包小包的男人,戴著墨鏡打扮入時,是對面床鋪的,剛坐下東西還沒放好就跟衛雲開攀談起來,滿口的京片子。

「兄弟這是去哪兒?」

「小縣城。」

男人笑:「這是你媳婦兒?」

他隨意瞟一眼宋月明,目光輕佻。

衛雲開警示性的看他一眼:「對,你這是……倒爺?」

男人——秦霖也防范起來,從京市出發的倒爺兒不少,大多是火車硬座硬卧的湊合,像他這樣注重享受專門買軟卧的可不多,況且,他有那么明顯嗎?

「兄弟你第一次來京市?口音不像是這兒的啊。」甭管哪兒的人,秦霖都沒敢輕視了,能輕易將他認出來的只有一個可能,同類的氣息。

衛雲開無意與他攀談,草草回一句:「說了是小縣城的。」

他無意揭穿秦霖的真面目,也防著這人敢對他們有什么冒犯的舉動。

秦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悠哉游資的躺到下鋪,枕著胳膊盤算自己的買賣,這邊,宋月明和衛雲開輪流去洗漱,回來就躺倒在床上安分睡覺。

一晚上倒也相安無事,到早上,宋月明剛睜開眼隨意往下看了一眼,秦霖就很警覺的睜開眼,而後對她笑了笑,桃花眼彎彎。

宋月明表情都沒變,從上鋪下來發現衛雲開也醒著,她打了聲招呼就去洗漱,走出去之前聽到秦霖跟衛雲開搭訕:「兄弟,你怎么看出我干什么的?」

衛雲開氣死人不償命的說:「猜的。」

等她回來,輪到衛雲開去洗漱,秦霖從下鋪坐起來,對宋月明拋媚眼:「我覺得你倆不是夫妻,是兄妹吧?妹妹,你哪里人?來京市干嘛?什么時候再回來,哥哥帶你去玩啊?」

宋月明很冷淡的瞟他一眼:「你這么口無遮攔不怕得罪人死在路上,無人收屍嗎?」

秦霖被噎了個啞口無言,他怎么都沒想到看著文文氣氣的小姑娘比剛才那男人還要囂張,可確實,秦霖不敢把他們怎么著,他孤身在外,自保還來不及,要和這兩人搭訕無非是為自己那點不可告人的目的,以及對兩人觀感不錯。

但現在事實告訴他,觀感是可以出錯的。

衛雲開洗漱好迅速回來了,他們中午才到縣城,得在車上吃早飯,秦霖熱情開朗的搶著付錢,衛雲開也沒阻攔,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現在遠離京市,他倒想看看秦霖要出什么幺蛾子。

飯後,秦霖自我介紹了名字,連在京市的家庭地址都說的一清二楚,生怕兩人記不住似的。

「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回要到深市去辦點事,中途在你們這兒停一下,我看兄弟合眼緣靠得住,不知道兄弟願不願意跟我做點事,給的報酬絕對不會少。」秦霖說的五迷三道,他來這兒接貨,怕自個兒被人算計,想找個本地人幫忙,而衛雲開給他的感覺很可靠,他想招募為貼身保鏢,順帶幫著探探路。

實在不是秦霖輕舉妄動,從前一起的兄弟一直沒回來,他自己心里沒底,但他從小到大看人特准,運氣也不錯,他堅信沒有看走眼。

為了吸引人,秦霖還提了報酬數目,五十張大團結,連脖子里掛著的金戒指也給露了一眼,反正天南海北的就算人不願意,火車汽笛一響,這輩子都不一定能不能再見著。

誰知,衛雲開輕飄飄看他一眼:「你少說兩家,再吵的話我就叫車上的公安來了。」

秦霖徹底閉嘴,他今兒算是踢到鐵板了,不對,一對鐵板!

火車到站,兩人收拾好東西下車,秦霖還真是在一旁看著他們離開才松一口氣,暗暗祈禱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了!

緩緩走出火車站的兩人則是長舒一口氣,終於回來了。

「我剛才還以為你會心動呢?」衛雲開也是干過這一行的,秦霖明顯做的攤子更大,如果衛雲開有心,一定會不著痕跡的試探,從中窺得商機,但剛才他連問都沒問。

衛雲開挑眉一笑:「心動什么?我現在不能冒險。」

拖家帶口的干這個太危險了,不合適!有些不當得利的罪名不是鬧著玩的,再說又不是沒有別的掙錢法子。

從火車站到家他們只能走回去,大部分東西都掛在衛雲開身上,宋月明提著兩個較輕的包,正午的太陽很曬,兩人盡量走快一些,爭取盡快到家。

宋衛蘭遠遠看見這兩口子,迎面對上的時候冷哼一聲:「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要去巴結誰!」

宋月明回來的真實感愈發真實了,她看看宋衛蘭臉上還很明顯的掐痕,陰陽怪氣道:「反正不是送給你的,有空去管管自己臉上的疤。」

兩人都沒有停下,徑直跨過宋衛蘭,趕著回家乘涼,誰管宋衛蘭酸個什么勁?

到家放下東西,兩人都沒什么胃口吃飯,洗完澡對著風扇吹風不願意動彈,宋月明收拾好之後直接躺在床上睡著了,睡醒時稍稍涼快一些,衛雲開不僅將帶回來的東西給收拾了出來,還在井水里泡了一個西瓜,只等她醒來吃。

宋月明殷勤的送上香吻一枚:「你太好了!」

衛雲開努力矜持著,但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忍不住。

趁著時間還早,兩人將收拾出來的東西分開准備回村給家里人送去,順便報備一聲他們回來了免得他們擔心。

先去小宋庄,他們肯定要在魏家留一段時間,要是先去魏家,肯定沒時間來這兒。

黃梔子別的都不在乎,只看到閨女女婿完完整整的回來就是高興,何況還有帶回來的京市特產,更是笑的合不攏嘴,同時還要嗔怪:

「出門在外就花錢,你們倆可得知道點省錢過日子!」

「行啦,改明兒雲開休息再回來吃飯,你們趕緊回家看看,你爸媽肯定也想著這事兒。」

三說兩不說,宋月明和衛雲開留下禮物就被「攆」出來了,無非是怕兩人先來這兒,去魏家晚了再被挑理。

等二人走後,黃梔子興沖沖分配好閨女帶回來的東西,拿上給宋衛民家的那一份,得意洋洋的去跟婆婆宋老太吹牛去了。

魏水村里沒什么變化,地里種上的玉米已經出苗,遠遠看去,黃麥茬里夾雜著翠綠,晚風一吹,倒也別樣動人。

宋衛琴家里只有小閨女魏秀紅在家看家,宋月明將分好的東西塞給她,魏秀紅還紅著臉不肯要。

「收下,跟大姑說一聲哈。」大姑跟婆婆一個村兒,宋月明就不能忘了宋衛琴給她做媒的功勞,她與這小表妹不是特別親近,只把她當個小孩兒,擺出架勢她只能收下。

再走一段就是魏家,新院大門鎖的牢牢地,他們把車子停到老院就有人迎出來。

魏根生正在院子里吸煙,看到他們不自覺露出笑容來:「回來了?那邊咋樣?」

衛雲開還沒來得及回答,王寶珍聽到動靜匆匆從屋里出來:「誰回來了?喲,你倆啥時候回來的也沒讓人去接?」

「哪用得著接了,晌午回來的,在家歇歇就回來跟你們說一聲。」

王寶珍連連點頭:「那就好,咋還買這么多東西,多花錢啊!來,讓我拿著吧,怪沉的。」

她自言自語的不給魏根生留個說話的機會,魏根生惱的直瞪她,等人到屋里坐下才將京市的事問一遍,衛雲開交代了衛家先人遷墳的事以及拿回來的宅院,魏根生連連點頭。

「這樣也算不錯了,當年哪能想到有今天呢。」

確實。

這邊,宋月明正在跟王寶珍交代特殊的東西,煙是給魏根生的,鋼筆是給魏春華的,雪花膏都有份,給小女孩帶了好看的皮筋,還有紀念品,吃的都交給王寶珍隨意分配。

王寶珍嘴上說著可惜錢,但流露出來的神情無疑是滿意的,宋月明這會兒懶得和她多計較,拿了一根皮筋給何寧寧抓了個小揪揪,何寧寧笑的挺甜,就是十天半月沒見她,陌生許多,遞給她兩塊糖又笑眯眯的喊妗妗。

宋月明原本想給何寧寧買件小裙子,可想一想魏家的孩子不止這一個,不能在這個敏感時刻明擺著厚此薄彼,干脆作罷,如果何寧寧真需要什么幫助的時候他們不會坐視不理就是了。

魏春玲似乎逐漸走了出來,悄悄問:「嫂子,首都是什么樣子的?」

「我拍了照片,改天洗出來拿給你們看看。」

「好。」

聞訊而來的還有另外兩家子,有禮物拿個頂個會說好話,齊樹雲還沒出月子,照樣抱著孩子出來了,瞧見分到的東西嘖嘖稱奇,當場問宋月明雪花膏多少錢。

宋月明只笑:「你管它多少錢,願意用就用唄,難不成還要賣給別人?」

齊樹雲嘿嘿笑著不敢接話,到底沒問出來雪花膏的價格,這牌子和家里的不一樣,要是賣便宜了可真是吃虧,不過她還記恨著馬鳳麗帶著兒子去她面前炫耀的事兒,故意問:「二弟妹,你這雪花膏用不用,可別給你娘家兄弟讓他送媳婦去啊,你不抹,那琳琳還能抹呢。」

馬鳳麗干笑:「他都定媒了,我可不管他的事兒了。」

「嘖,那你——」

魏根生一拍桌子:「吵啥吵?給恁帶東西還吵,以後別帶了!」

公公一發話,齊樹雲和馬鳳麗都不敢再說,宋月明只當沒聽見,專心教魏春華怎么用那鋼筆。

拿到京市旅游紀念品的孩子也不怕衛雲開這個三叔了,紛紛圍在他身邊問關於首都的各種問題,他們之中最大的強強今年秋天才會上學,但他們經常聽魏根生講首都曾經的樣子,如今很好奇,當年和現在會有什么不一樣,爺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是唯一一次,魏家人多且安靜的日子,連魏老太也認真地聽,她沒出過遠門,卻因為魏根生對首都印象審核,還叫宋月明將照片洗出來後帶過來給她看看。

宋月明一口答應,這一批拍的照片她打算試試配葯水自己把照片給洗出來,速度估計比拜托別人去做快一些。

聊到天色漸暗,兩人還要騎車回城,衛雲開提出要走。

王寶珍才恍然察覺:「先別走,我現在做飯,馬上就能吃!」

衛雲開擺手:「媽,我明天還得去上班,不能回去晚了,我倆回去吃也是一樣的。」

「那你們回去不得現做?還是在家吃吧?」王寶珍有些後悔剛一直說話沒去做飯。

「沒事兒,媽,我們回去還得收拾,就不留這了。」

宋月明說完就站起來了,衛雲開去推車,兩人推著車子往外走,眾人送到門外,王寶珍是欲言又止的,但誰也沒她那個機會說出來。

「爸,媽,我們回去了,你們也回吧。」

魏根生臉上燒得慌,粗著嗓子說:「行,你們路上當心。」

兩人答應一聲,踩著腳鑷子一蹬,車子就跑出老遠,而老院門口的十幾口人都沒散,王寶珍已然發覺魏根生的怒氣,但卻一頭霧水的根本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魏春玲有心幫忙調和:「爸,媽,晚上吃啥飯,我去做?」

魏根生咬著牙沒說氣話,對著兩家兒子說:「都回去吧,等著干啥?」

「那烤鴨……不得吃了啊。」魏愛軍壯著膽子說,他從小到大只聽魏根生說過京市的烤鴨,可實打實的烤鴨從來沒吃過。

「明兒再吃,今兒都回家去!」

魏根生一聲令下,誰也不敢多留了,拿上自家分的東西都走了,屋子里一空下來,王寶珍鼓足勇氣問:「你又干啥,對著孩子發火?」

魏根生瞥她一眼:「你哪天都沒忘吃,咋就今個兒忘了?」

這話夠難聽的,說王寶珍只有吃心沒二心,腦子里只知道吃。

王寶珍瞬間拉下來臉子:「你厲害啥?我不就忘做飯了,又不是故意的,你嚎啥嚎?」

魏根生拿手指著她半天沒說出話來,末了總結一句:「你就給我作吧你,啥都作沒了你就高興了!」

「媽,爸,你倆吵啥,我看俺哥嫂都沒在意,你倆別因為這吵架,又不是啥大事,讓他倆知道了又鬧的生分了。」魏春玲小心翼翼的勸,她從小就怕魏根生發火。

魏根生重重嘆一口氣,沒說話,王寶珍奔到灶房抹淚去了,好好的孩子養大了就去京市,回來一頓飯沒做就讓魏根生訓,她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沒想好那烤鴨要怎么做,那宋月明不得去她娘家坐坐?

魏春玲只得兩邊勸,好好的事兒三兩句話就給鬧成這樣,怪誰都冤枉,她也想不起當時怎么就沒想到早早做飯招待他們,大概下意識就覺得兩人不會在家吃飯吧?

……

踏著最後一抹光亮回到家,兩人隨便做了點晚飯,攤四張雞蛋餅再涼拌三根黃瓜,他們走前把家里容易放壞的都帶回去給王寶珍了,回來還沒來得及買什么,黃瓜是路過宋衛琴家時,宋衛琴硬塞給的:

「你咋還花錢給我送這東西,這黃瓜番茄還有茄子都是我剛摘下來的,家里吃不完,你倆擱城里還得拿錢買,拿著吃去,不夠再來家里摘!」

宋月明也沒跟她太客氣,收下這小半袋東西確實夠自家吃一陣子的,她收下大姑心里也舒服。

吃著雞蛋餅宋月明又想起來,臨走前公公魏根生氣場不對,這會兒能猜出來他為什么生氣,但兩人都沒有故意耍脾氣不留下吃飯,確實是急著趕時間回來,可兩相對比宋衛琴的做法,也不是說宋月明非要貪圖回報,要婆婆給點東西,就是禮尚往來罷了。

難道王寶珍那點別扭還沒轉換過來?

衛雲開沒意識到,宋月明暫時拋開沒想,清官難斷家務事,幸好他們住得遠了,過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以,等兩人吃完飯就上床休息,這半個月他們來去匆匆的,這會兒是真的累了,誰也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