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開輕笑，眼睛里都是認真：「這頂多是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宋月明挑了挑眉：「也是為法治社會貢獻一份力量。」

「沒錯。」

衛雲開肯定之後，將她攬在懷里，並未說什么，輕輕握著她的手給予無聲的支持。

……

翌日，楊敏不孝順父母的事就有了反轉，是另一家更加權威的報紙，詳細講明楊敏的凄慘身世，還有去楊敏老家的采訪，並且證實了楊敏每月有按時給楊大膽的養老費，楊大膽夫妻倆做那一場戲就是為了多拿點錢給剛出獄的兒子娶媳婦。

這報道一出，可以說是滿城嘩然，沸沸揚揚在討論的都是這件事，上一家做出不實報道的報社遭到抨擊。

「咱們看報紙不是看小說，給報社寫信去，下個月就不訂這一家的報紙了！」

報社扛不住壓力，出面向楊敏道歉，同行也有跟進這件事處理，報社面臨嚴重的責任問題，社會在譴責的同時，無形之中也給楊敏打了一個免費的廣告。

蘇妙宇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感嘆道：「這報紙也快不可信了，我看的都想去找人家定做一件衣服。」

宋月明聽的好笑，但這確實是正常人的反應。

蘇妙宇說了半天沒看宋月明有什么熱烈回應，不由疑惑的問：「月明姐，你怎么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啊？」

「我平時有那么八卦嗎？」

「有！」

宋月明故意臉一黑，綳著表情說：「你再說一遍？」

蘇妙宇嘿嘿一笑，正要放下報紙時忽然發現一件新鮮事，指著報紙上楊敏的報道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月明姐，你們倆好像是一個地方的！」

「我知道啊。」

蘇妙宇滿心的不解，調侃道：「我婆婆現在就想弄一件人家做出來的衣服，你要是跟她同鄉，說不定我還能憑借這情分插個隊呢。」

宋月明搖頭：「不是，我倆小時候認識，關系不太好，怕影響你興致一直沒說，讓我幫你插隊估計是不可能做到了。」

「啊？」

蘇妙宇傻眼了，喃喃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沒事的。」

蘇妙宇看她沒生氣自己大肆誇贊楊敏也就放了心，笑眯眯地說：「月明姐，我就知道你最大方了！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她的綉品，是我婆婆喜歡，你也知道她過年最喜歡穿一套老式的衣服，以前不能穿，現在無所顧忌了，就拼命地穿。」

「那不是挺好的，什么年紀都能愛美，咱們到你婆婆這個年紀也有這份心力就好啦。」宋月明還挺喜歡蘇妙宇的婆婆，但蘇妙宇偶爾也會訴苦，有沒有婆婆都是各有利弊的事情，她羨慕一會兒也就算了。

蘇妙宇聽了提議道：「那咱們去逛街買買衣服吧，你不是說下午要去給你媽和奶奶買兩件衣裳？」

「我差點給忘了。」

宋月明說著拎起包，和蘇妙宇一起離開公司去了百貨大樓，宋老太和黃梔子也是都快過生日，她除了帶禮物回去就給買鞋買衣服，只不過次次拿回去都被兩人說一頓，說她太花錢。

「月明姐，給你家老太太買這件吧？」

是一件棗紅色碎花裙子，宋月明看了就搖頭：「不行，她們倆都不穿裙子，我之前買過。」

倆人勞累一輩子，就喜歡穿褲子方便干活，給他們買裙子都不好意思穿，宋月明挑來揀去給兩人各買一條花色不同的闊腿褲，再加一件上衣，湊成一套。

多了，她們也不會要，非要讓給退回來，左右她們不會缺衣服穿，宋月明買完就打算去看看童裝，正是夏裝上新的時候，順道也給仨孩子買買衣服，他們的身高一年一個樣兒，衣服很快就不能穿。

仨孩子經常穿一個牌子的衣服，宋月明挑挑揀揀，蘇妙宇奔到女童區拿起一件紅色小裙子，看的眼饞，直接抱在懷里不撒手：「我這輩子是別想生個閨女了。」

宋月明建議：「那你可以照著這個款式，做出來一件大號的給自己穿。」

「這是小姑娘家穿的衣服，我怎么能穿，還是給真真穿吧！」蘇妙宇拎著裙子要去付錢，次次買衣服都是如此，要給衛真買點什么來滿足她有個閨女的願望。

宋月明無奈的阻止：「真真衣服已經很多了，你不知道，這小丫頭每天挑衣服都要花上十幾分鍾，有時候穿上試試再給換下來，折騰半小時的也不是沒有。」

蘇妙宇不以為意的說：「那多我這一件不多，少我這一件也不少嘛，小姑娘不嫌棄衣服多呀。」

「你先別去，幫我參考下這件上衣雙胞胎是穿紅色還是穿白色。」

兩人各拿一件上衣在那比劃，旁邊男童區來了一對夫妻，帶著個孩子挑選衣服，宋月明跟蘇妙宇說著話，下意識往旁邊看了一眼。

正好身旁的人也在看過來，宋月明的驚訝了一瞬，旁邊的人倒是很不自然，張康穿著便服推了推身旁的魏春玲。

「……嫂子。」魏春玲小聲打了招呼，拿著衣服的手都有些僵硬。

宋月明無所謂的點點頭，倒是蘇妙宇看了一會兒想起來，在縣城的時候眼前這人在衛家住過一陣子，思索好一陣子才喊出人家的名字：「春玲姐是吧？真巧，在這兒都能碰見你們。」

魏春玲也笑了笑：「苗苗，你跟嫂子來買衣服啊？」

「對，這是你們家孩子啊？這幾年都沒見過你，還跟以前一樣。」

「對，我兒子，暢暢叫阿姨。」

六七歲的小男孩與張康長得很像，看向大人的眼神也不怯生，倒是挺可愛的，就是不聽魏春玲的吩咐，怎么都不願意開口叫人。

魏春玲尷尬的笑笑，對於蘇妙宇所說幾年未見的話題避而不答，她連衛雲開家的大門都沒去過幾次，又何況是在那里碰見宋月明的朋友。

但是魏春玲還是想說點什么的，只不過還沒開口就被宋月明視若無睹的眼神給噎了回去，這是在外頭，她就是想跟宋月明說句好話也得顧及自家的面子，四人站在那兒是沉默的尷尬，不過，宋月明是葛例外，她挑選好衣服轉身去櫃台結賬。

蘇妙宇知道一些內情，她跟魏春玲本來就沒多熟，一見此景，便要跟著宋月明離開，同時歉意道：「春玲，我們先走了。」

「好好好。」

魏春玲只看見宋月明在櫃台利索的付賬，兩人肩並肩的離開。

「走吧。」

張康回過神來，狐疑道：「怎么走了？不是要給暢暢買衣服，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咱們不能虧待兒子。」

魏春玲若無其事的將看中的衣服放回去，微笑著說：「我忽然覺得不適合暢暢，要不然咱們還是到別處看看吧。」

這一件衣服都要三四百塊錢，她舍不得一下子花那么多。

張康心里想著事兒，也沒有阻攔，回去的路上忽然問起蘇妙宇的身份，「她是不是姓蘇，以前在清水縣城住？她和三嫂以前就認識吧？」

魏春玲一聽臉上就帶著防備：「你怎么知道？」

張康無奈攤手：「嫂子不是三哥的表妹么，那塊兒認親的玉墜兒還是我去找這姑娘買回來的，三嫂子跟姓蘇的女人關系那么好，該不會早就知道玉墜兒吧？」

魏春玲楞了一下，不解的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我就是隨口問問。」

張康沒有繼續往下說，但看他神情仍舊是在意著這件事，魏春玲也不由自主的分析起來，楊敏說過玉墜兒是她和張康見面定媒之後找回來的，該不會真的是……？

「嫂子不會干這樣的事兒吧。」

張康沒有言語，牽著張暢向前走。

魏春玲落後一步，反應過來立刻跟上去，腦子里還在不斷想著這件事，楊敏是三哥的表妹，但兩家認親後沒什么來往，逢年過節也不見走動，依三哥的性格不會是對親戚那么刻薄的，再者，她當初還想過的讓楊敏幫忙說說情，修復一下關系，可這幾年只看著魏家跟三哥的關系越來越遠。

「你說，這件事要跟楊敏說嗎？」

張康還是不回答，魏春玲面露糾結之色。

回家路上宋月明狠狠打了個噴嚏，但春末時節，天氣不算寒冷，她也沒有放在心上，提著衣服回了家，讓仨孩子試衣服。

衛雲開湊過來問：「有我的嗎？」

宋月明拿出來兩條領帶和領帶夾，還有兩件暗紋襯衫，衛雲開看了領帶樣式，眼角眉梢都是愜意，是他喜歡的條紋和顏色。

「謝謝太太。」

因為看了一部劇，仨孩子搞怪學著叫她媽咪，衛雲開則跟風喊太太。

宋月明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期然想起他某些時候這么低聲喊她，耳垂都泛起了粉色。

衛雲開看的莞爾。

一會兒功夫，仨孩子也換好衣服，都是剛好合身，一個個臭美的去照鏡子。

「爸爸，我好看嗎？」

衛真又開始炫耀她的新裙子，跟模特走秀似的，衛雲開很捧場的點頭，並且誇贊道：「真真越來越好看了。」

「謝謝爸爸。」

「不客氣。」

雙胞胎就沒那么在乎衣著了，主要是在鏡子里看過他們長的什么樣兒，再不濟還可以看看彼此，就知道穿什么衣服好看。

宋月明成就感滿滿，開心極了，但跟他們玩了一會兒就開始趕人說：「行啦，你們自己去玩，別吵，我打個電話。」

仨人乖乖的去了書房或者院子里，宋月明撥給了宋建軍，楊家此番受挫沒給楊紅衛要到娶媳婦的錢，差點給斷了養老費，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是沒有楊敏幫忙，楊紅衛只能一輩子打光棍，楊大膽肯定不舍得自家香火斷了。

「三哥，宋建鋼沒有跟楊紅衛出去鬼混吧？」

宋建軍那邊回答的有點結巴：「這兩天我看宋建鋼怪老實的，就沒去看他，三寶感冒了我和你嫂子這兩天都忙著……」

他信誓旦旦的給妹妹做了保證，誰知道還沒過多長時間就失約了。

「沒事，三哥，我就問一問，你們還忙著刨蒜該忙就忙吧。」

宋建軍掛電話掛的很不好意思，宋月明摸摸下巴，人家那邊的人就快來了，可不能讓宋建鋼跑的無影無蹤吧？但在小宋庄，盯著宋建鋼最靠譜的人就是宋建軍，別人她不大信得過，也不願意托付。

「雲開，你在小宋庄有什么認識的人不？或者找人盯著宋建鋼，我覺得楊紅衛肯定憋著壞招找他當幫手呢，咱別讓他出事了。」

衛雲開一臉的「你終於想起我了」的表情，從茶幾下面找到電話簿，翻到中間一頁點點最上面的號碼。

「這個。」

宋月明深信不疑的撥過去，是一個男人接聽的。

「衛大哥，有啥事？還讓俺弟弟去戳宋建鋼的輪胎啊？他輪胎前兒才修好，估計這幾天都看的很嚴。」

衛雲開從略微呆滯的宋月明手里拿過聽筒，淡定的跟對方說：「現在不用，要是有人去戳他輪胎，你讓你弟弟在後面跟著再扎破倆就行了。」

「中，這事兒簡單！」

「還有，要是來不及弄輪胎，讓你弟弟幫我盯著宋建鋼啥時候開車從村里離開，他要是開車走，你就趕緊給我打過來電話，他跑了我沒地兒跟人要錢。」

「中！」

又客套兩句，電話就掛斷了。

宋月明一頭霧水的問：「這人是誰啊？」

「運輸公司一個司機，他弟弟住在村北頭，不知道你認識不。」

衛雲開說了這兩兄弟在小宋庄的住址，宋月明果真印象全無，她回村也是在自家那一畝三分地轉轉，哪會注意到別人家。

「你上次怎么不跟我說輪胎是你讓人扎破的？」

衛雲開假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說：「怕讓你覺得我報復心太強，你看我現在不坦白了么？」

宋月明翻個白眼，他們倆對彼此了解的夠清楚了，衛雲開的話不是假的，要是讓人知道他暗搓搓報復二舅哥，特別是黃梔子和宋衛國，心里一定會有疙瘩。

「行啦，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衛雲開嘴角泄露了笑意，又咳嗽一聲，嚴肅道：「那我還是個好女婿。」

宋月明心道：那我就是胳膊肘兒朝外拐。

原以為這件事會安安生生的過去，但次日一早，有一條突發新聞，楊敏的店鋪丟失一件構思多年的作品，價值上萬，同時店里起了火，幸而消防員及時趕到，否則，店內布料都會損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