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軍把電話拿過去解釋:「他們給我摘草莓,一斤兩毛錢,真真今天都已經掙了兩塊多了。」
宋月明扶額,叮囑道:「別讓他們踩壞你們的草莓,也別克扣我閨女的工錢啊三哥!」
「你三哥我不是那樣的人!」宋建軍信誓旦旦。
掛斷電話,宋月明心情明媚的說:「咱們晚一天去接回來,三個人怎么說也能多掙五斤肉錢吧?」
衛雲開深以為然的點頭:「可以有。」
費諶看不下去了,冷笑著問:「你們怎么不讓他們去工地搬磚呢?」
「等到假期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主要是讓他們嘗嘗掙錢的滋味兒。」
「簡直是一對黑心父母!」
衛雲開聳肩,並不解釋,人費翼和費展聽見了親爹的怒吼,費展忍不住探頭來說:「爸,其實我也想去草莓園玩,你啥時候帶我們去呢?」
費諶腦子里只蹦出來五個大字:親生的打臉!
但對上兒子好奇的目光,只能說:「現在就要過年了,不合適,還是等過完年咱們去草莓園一趟,到時候隨便你們吃。」
而後又加上一句:「也帶上真真和雙胞胎!」
倆人滿意了,宋月明看他們目光清澈,並沒有別的什么青春期想法也就放心了,她閨女還不到十二歲,人生長著呢,可不止有結婚這一件事。
三十當天,宋月明和衛雲開回了一趟小宋庄將仨孩子接回來,他們初二才能過去,初一不能讓孩子留在別人家里過年。
仨孩子一共掙了四十塊錢,路上興奮的不得來的,回到家里擁抱暖氣才露出真面目。
衛真舒服的躺在沙發上:「姥姥家太冷了,被子好沉,我蓋著都不能翻身了。」
宋月明忙著給他們找好吃的,聽到這抱怨就笑了:「你在姥姥家蓋的幾層大被子?」
他們結婚之後,新被子就有十五六條,這么多年過去有的被子還是嶄新的塞在衣櫃里頭,雖然有點占地方,但也舍不得送給別人或者處理掉。
衛真嘟著嘴巴說:「三條,我腳心都出汗了。」
「那三條有點重。」一條就是十斤左右的重量,小孩子蓋上三條可不就不能翻身了么。
雙胞胎也是一樣的想法,到處都是冷風嗖嗖的,他們在姥姥家其實最喜歡呆在廚房和大棚里,最起碼很暖和。
宋月明忽然一驚,想起來什么來,讓他們摘掉手套和襪子:「叫我看看你們的手腳凍沒凍,要是凍了就不劃算了,還要留疤的!」
仨人都乖乖脫掉了,也幸好沒凍。
衛雲開撥開衛真的頭發,看了看:「耳朵凍了嗎?」
「沒有,我冬至吃餃子了,不會凍耳朵的。」
宋月明看著他們三個都癱在沙發上毫無形象,催促道:「你們准備一下去洗澡,明天就過年了,還得換上新衣服呢。」
仨人一個賽一個的不願意動彈,衛越拽著衛雲開的手說:「爸爸,你去給我放洗澡水唄,謝謝。」
衛真也哼哼唧唧的:「媽媽,我不想爬樓梯。」
宋月明搖頭嘆息:「我還以為你們三個能養成勤快的好習慣呢,結果回來了還是三個少爺小姐,你們在姥姥家也這樣?」
雙胞胎連忙坐起來f,衛銘第一個否認:「我沒有,我們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媽媽你不要冤枉好人!」
衛越點頭:「就是,就是。」
唯有衛真有點不好意思,她剛到姥姥家第二天不願意起床,還是姥姥好說歹說把她喊起來的,還用熱毛巾給她擦臉抹香香,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媽媽,我自己去吧!」
妹妹都走了,雙胞胎也沒有繼續躺著,自己回房找要穿的衣服,雙胞胎在一樓洗,衛真在二樓,兩人忙著給檢查過水溫後才讓他們去洗了。
衛雲開收拾好他們,拿上仨孩子掙回來的四十塊錢出門買肉去。
「你就給他們每樣都買一點,晚上年夜飯用這些肉做點菜。」
「好!」
衛雲開去了不大會兒就回來了,提了一條魚,牛羊肉都有,將東西都放下才說:「剛出門碰見熊大娘,還以為咱們到現在才置辦年貨,硬要給我塞東西,還以為咱倆鬧矛盾沒有准備年夜飯呢。」
「那確實不怪人家猜疑,到今天才置辦東西的確實不多。」
不過,仨孩子很高興,吃到自己掙錢買的東西,吉祥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說,當然目的只有那么一個——壓歲錢。
宋月明和衛雲開非常有散財童子的自覺,將早早准備好的紅包遞過去,一路從初一散到初六。
反正就是個長輩遇見晚輩就撒錢的節日。
過了年,宋月明出國考察一趟,將近一個月才回來,直接從冬天進如春暖花開,回到家里狠狠膩歪一陣子才緩過勁來,睡前閑聊的時候衛雲開還告訴她一個驚人的消息。
張康今年要轉業了。
「他做什么事情影響仕途了?」
衛雲開就給了一個字:「猜。」
宋月明一頭霧水:「我不知道怎么猜?你告訴我唄!」
「你試試看。」
「不行,我腦容量不夠,想不起來他們家的破事。」都過了大半年,宋月明才懶得關心他們。
過年的時候林秘書去魏家也沒說過什么,魏春玲被她懟過一頓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但她也是真的很好奇很八卦,張康不是宋柏恆的好兄弟么,她印象里,這人一直好好的呆在部隊,沒有中途轉業。
「你告訴我唄。」
宋月明毫不客氣的使出了膩歪大法,在他臉上啃了一口,她回來這幾天剛好趕上生理期,把衛雲開撩的有點沒脾氣。
衛雲開深吸一口氣,反正目的達到,也不再賣關子:「你還記得那次賀梅香為什么找過來不?」
宋月明恍然大悟:「不會吧,你是說那報紙是張康在背後搗鬼?」
「對,剛好費諶在那邊有認識的人,我就讓他們給打聽出來了,估計是張康露餡了,在里面呆不下去才要轉業。」
這是什么發展?
宋月明奇怪不已,魏春玲的第一個男人證實了命運的強大之處,第二個男人居然脫離命運軌道,這兩極分化的是不是過於嚴重了?
「可真是……」
「是什么?」
宋月明搖頭:「是無話可說啊,他跟宋柏恆關系不是挺好的么?魏春玲跟楊敏還是鐵桿姐妹來著。」
「張康農村出身,沒什么背景,宋柏恆至少還有個爹,他能力比宋柏恆差一些,升的不如人家,心里不平衡吧。」
「可那不是最講究實力的地方嗎?」
衛雲開挑眉,「怕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宋月明一想也是,問起另一個問題:「他轉業會分到哪兒?市里?不是說要在市里買房?」
「不是,縣城。」
「咦?」
宋月明樂了。
衛雲開看她笑也跟著笑,手上跟有多動症似的,捏著她的臉和下把玩,在宋月明不耐煩地時候繼續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
「還有件事,春華打算結婚了,說是過兩天來咱們家見見人。」
「還是之前那個對象?」
「對。」
宋月明和衛雲開都只是聽說魏春華的對象,過年的時候,魏春華大約知道宋月明跟魏春玲鬧掰,怕來拜年有什么不好,只給宋月明打了個電話,但如今要結婚了,帶人來看看就是情理之中了。
「什么時候過來?」
「看你的時間,我覺得安排在下周星期天比較好。」
宋月明奇怪的問:「那這周呢?」
衛雲開一臉的理所當然:「我預約了。」
「……可以。」
「其實吧,我也很想你的。」
從結婚到現在他們出差工作分開,但都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衛雲開聽了抱緊她,唏噓道:「月明,咱乖點,不要坑我。」
「好吧好吧。」
魏春華的對象跟他不是同一所學校的老師,男方教高中,是通過同校老師介紹的,也是農村考出來的大學生,人長得周正,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和熊銳長相沒有相似之處,到了家里也是不卑不亢的。
「嫂子,過了這么久才帶師迏來看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月明笑著說:「不用這么客氣,只要不耽誤我給你添箱就行。」
實話說,魏春華已經足夠懂事,為人處世都能做的周到,宋月明對她不好不壞,甭管是事還是錢,都秉承著救急不救窮的原則,怕的是好的過分了,讓魏家人生出別的期盼。
魏春華也明白這一點,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宋月明還是很願意看到她能在市里立足,不用被魏家人拖累太過。
「快,你們都坐下喝茶吧。」
衛雲開親自給倒了茶,周師達畢恭畢敬的接過去,魏春華將兩人的情況交代清楚,什么都沒隱瞞。
宋月明聽了為她高興,魏春華這個對象找的剛剛好。
男方家在農村,下面有個妹妹讀大專,人口簡單,小兩口有穩定的工作,感情好結婚生個孩子,公婆仰仗他們養老,對大學生兒媳會很客氣,也會給他們力所能及的照顧,兩人都有心的話足夠將生活經營的幸福安寧。
「很好,真的很好。」
魏春華靦腆的笑了笑:「謝謝嫂子。」
魏春華懂得宋月明那份用心,也感激她為自己做的,她回報不了什么,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他們、不讓他們操心失望。
中午,宋月明留他們吃了一頓午飯,因為有兩個老師在家里,仨孩子亞歷山大,乖巧的不行不行的。
「你們放心吧,現在還落不到小姑姑小姑父手里,你們要是考到小姑父的高中可就說不准了。」
雙胞胎朝宋月明做個鬼臉,他們這不是怕,是出於本能的尊重!
周師達比仨孩子還不自在,但沒露什么怯,飯桌上的話題都是圍繞孩子說起的,不知不覺提到何寧寧。
魏家一共有舅哥孩子,強強比雙胞胎大七八歲,如今都讀了三年高三,比他小的弟弟妹妹都要高考了,何寧寧和魏小雪是其中學習最好的,魏根生期待孫輩能改變命運,硬壓著強強復讀,如今已經逐漸明白過來,強強是真的沒那個天分,將希望寄托在這倆小姑娘身上。
「寧寧考試都能在班里前十,要是發揮穩定的話,至少考個二本沒問題。」
宋月明點點頭:「那挺好的。」
魏春華大約是忍不住吐槽欲,小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二姐是怎么想的,現在天天往家里打電話說要讓寧寧留在離家近的地方上大學,最好連市里都不要來,在地級市讀個師范算了。」
「寧寧答應嗎?」
「不答應啊,我看她這陣子心情不大好,成績都有下滑。」
宋月明略微一想就知道,怕是跟張康要專業回家的事有關,魏春玲想把閨女拴在身邊,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可以讓何寧寧照顧她,不過也可能是她想就近照顧閨女,但事關前途,她相信後者的可能更小一些。
但她跟衛雲開還沒說話呢,衛越就張嘴問了:「媽媽,我要是考外地,你答應嗎?」
宋月明瞬間被轉移注意力:「答應啊,想去哪兒上大學就行,但前提是你得盡力考個好大學,明白?」
「明白,堅持我清華北大的夢想!」
周師達被逗的差點噴飯。
衛銘嫌棄離弟弟遠一些,「不要做吹牛大王!」
衛越一臉的無所謂:「那就祖宗保佑我沒吹牛吧,我覺得我可以。」
衛雲開失笑搖頭:「小人來瘋,不要自信過頭,好好念書。」
衛真也趁機落井下石,一桌人都懟著衛越一個人去了,他一點都不惱,仍舊笑嘻嘻的脾氣很好。
魏春華悄悄看著,心里很羨慕這樣的氛圍,扭頭時與周師達視線對上,都笑的很羞澀。
這頓飯後,魏春華就回去備嫁了,魏家的反對聲浪她只字未提,只說年底結婚,過了一段時間,竟然真的把婚事定下來了。
宋月明沒去打聽她怎么搞定的,她開始思考該給魏春華添多少錢才合適。
高考前一個多月,衛家來了一個電話。
是衛真接起來的,對面是個小心謹慎的聲音,弱弱的問:「我找衛雲開、舅舅。」
「你是誰?」
「何寧寧。」
衛真喊了一聲,衛雲開在書房拿了分機接電話,兩方都很陌生,他恍惚記得從前還抱過何寧寧給她買糖吃。
「怎么了?」他以為是錢不夠了。
何寧寧抽噎著說出緣由:「衛舅舅,我想考遠地方的大學,行嗎?」
衛雲開聽後蹙眉,低聲道:「你想考哪個大學都行,我原先的承諾不變,你大學後,每年的生活費會交到你手里。」
女孩子毫不猶豫的說:「謝謝衛舅舅,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電話掛斷,衛雲開撓撓鼻尖,繼續看報表。
宋月明躺在沙發上,瞥見他表情,噗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