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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順利的巧合太惹人懷疑。

宋月明笑眯眯湊過去親親他,太心有靈犀了!

衛雲開不滿足於蜻蜓點水的一下,剛要伸手拉她,病房門被人擰開了,衛銘兄妹三人正站在門外,個個都裹著厚厚的羽絨服,風塵仆仆。

送他們過來的司機默默退後,他應該走在前面敲門的。

「爸爸!」衛真眼圈紅紅的,直接撲到了病床邊。

衛銘更含蓄些,先跟司機道謝又關上門,同衛越一起小心翼翼的打量衛雲開的傷勢,看他還能很順利的坐起來,稍稍放心。

「爸,你現在怎么樣?」

衛雲開指指掛著夾板的右臂:「夾板要帶一陣子,別的都沒事。」

雙胞胎松口氣,眼睛里都是心疼。

宋月明讓他們三個將羽絨服脫下來,又倒了水,笑著問:「左左,你是不是猜出來了?」

衛銘撓了撓頭:「媽,你應該早點跟我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宋月明通知他們倆京市的時候沒說是什么事,怕他們在路上著急,但下了飛機直奔醫院,他就知道預感成真。

衛雲開解釋說:「剛開始擔心讓你們過來出亂子,現在沒事了。」

衛真嘟著嘴巴,戳戳夾板仰頭問:「爸,這很疼吧?」

「不疼,現在真的不疼了。」

仨人不好騙,骨折怎么可能不疼呢,都圍在衛雲開身邊問東問西,宋月明打電話給餐廳訂了一份飯,馬上就是中午,先讓他們吃飯轉移一下注意力。

病房里熱熱鬧鬧,醫院走廊里匆匆走過一個蒼老的背影,他看了一會兒緊閉的病房門,緩緩露出個笑容來,心滿意足的下樓離開。

一路坐上公交車回家,方金安打開家門,方希清還在整理東西,猶猶豫豫的,一臉的窩囊相。

方希清看見他還心虛呢,怕被問為什么不去上班,試探著問:「爸,你看過我媽了?」

方金安微怔,平時給林思思送飯的飯盒就放在餐桌上,他並沒有帶出去,但方希清並沒有注意到。

「看過了,今天還行。」

「那就好。」

方希清提著一顆心,准備回房休息。

誰知道剛轉身,就聽見方金安在他身後說了一句:「我今天去中醫醫院看望一個朋友,聽說田東醒了,他家里正打算跟公司要賠償,媛媛沒有告訴你?」

方希清狠狠一抖:「這么快?」

「不快了,另外兩個都快出院了,他才醒,也不知道這回能拿到多少賠償,估計得一陣子不能上班嘍。」

方金安說完,拿著保溫桶去了廚房,似是絲毫沒有注意到方希清因為這件事產生的震驚。

「爸,我待會兒出去一趟!」

「知道了。」

方希清回房拿上准備好的行李,打開大門就見兩名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門外。

「方希清,我調查到你跟一件某殺案有關,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方希清拎著的包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他下意識回頭喊爸,方金安從廚房出來,瞧見這情形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

「同志,我兒子犯什么事了?」

「涉嫌某殺。」

方金安腿一軟,喃喃道:「怎么會?」

警察直接將同樣腿軟的方希清帶走,門前來了警察,家屬院里的人都急著看熱鬧,一路看著警察去了方家,都跟過來。

「老方,你兒子煩什么事了?可真是流年不利,你媳婦不是才得了癌症?」家屬院最大嘴巴的一個人尖著嗓子調笑。

方金安如夢初醒:「秦嫂子,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能告訴我愛人,她正生病呢。」

被稱作秦嫂子的人一口答應,扭臉回家拿上十個雞蛋去醫院探望,林思思沒生病的時候在家屬院里可清高死了,現在她倒想看看知道自己兒子犯罪是什么表情!

醫院里

林思思剛跟許岩歡說了發表信件的事,許岩歡明褒暗貶的說了一通正是面紅耳赤,好不容易求得許岩歡答應,誰知道來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秦嫂子說:

「林妹子,你家希清被警察抓走了,說是殺人了,嘖嘖,你們家今年可真是犯太歲嘍!」

許岩歡原本都要走了,一聽這事,又坐回板凳上,她最近過得不痛快,可算能看見人倒霉讓自己高興高興。

林思思也不是傻子,方希清能害誰,她一下子就想到衛雲開的車禍,方希清竟然要害他哥哥!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林思思不敢置信,先給家里打了個電話。

方金安說:「你不要著急,回頭我去公安局打聽一下怎么回事,希清不會有事的。」

林思思心神不寧的點點頭,許岩歡已經准備挖新聞了,這么好的題材,主編到時候都得感謝她!

秦嫂子看著林思思都沒暈過去,暗嘆這女人真是定力非凡,還生著病呢都不為親生兒子著急上火,這人的心計可不能小瞧啊。

報過信,秦嫂子迅速離開,許岩歡則在打聽方希清殺的是誰。

「我不知道,岩歡我現在不舒服,你把信還給我,先回去吧。」

許岩歡不屑一顧的扔下信,離開醫院去了報社准備把方希清預謀殺人的新聞給主編賣個好。

其實主編聽說之後並沒有多么高興,不說這新聞他們已經得到消息,不需要許岩歡來操心報社業績,退休的老同志還對報社工作指手畫腳的,安安分分領退休金不行嗎?

許岩歡沒落著好,憤憤然離開報社,扭頭將這新聞爆料給另一家報社。

就算讓主編知道更不受待見,她也無所謂,反正是主編不要這消息的。

報社的動靜宋月明知道一二,許岩歡和宋青松都在走下坡路,還有楊敏會收拾他們,她才懶得給楊敏掃清障礙。

田東已經招認是方希清指使他在車上動手腳,原本他打算開車的,但衛雲開吩咐他坐副駕駛,誰知道宋月明比他先發現異常,他怕做不成事,再被衛雲開報警抓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推著林秘書往貨車上撞,有三個人給他陪葬也不錯。

這還不算,田東醒來還要控告,林秘書故意將車轉彎,讓他傷的最重,但很快被宋月明他們三人的證詞打臉。

方希清被帶進來,沒怎么抗拒就交代了事實經過。

「我是在我爸的報紙上看到類似的案子才動手的,准備沒多長時間。」

了解過內情的警察也忍不住驚嘆這簡單粗糙的預謀能成功一大半,要不是人家提前發現車子異常,說不定真會被田東借口下車檢查車胎異常給撞死一兩個。

「你知道事情沒成功,為什么一直沒走?」

警察還懷疑方希清准備殺人滅口,要是田東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誰知道方希清交代:「我在找家里的珠寶,女朋友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外地。」

這下子連警察都無言以對。

隨手,在田東的交代下,警方抓到開面包車的田東表弟,以及他破壞車輛的作案工具,方希清被收監等待法院宣判,田東暫時在醫院接受治療,他家人見跟公司索要賠償不成,說不定還要反過來掏錢賠償給人家,灰溜溜的離開醫院再沒有來過。

案件似乎到此為止了,林思思和林家人都不能接受這現實,而外界,方希清模仿社會事件預謀殺人的新聞到處傳的沸沸揚揚,一家子顏面掃地。

林思思想見一見衛雲開,但找到他們住院的醫院時,病人已經轉到條件更好的醫院休養,林思思並不知道衛雲開去了哪里,這個兒子,在她面前曇花一現,另一個兒子也要呆在監獄里度過余生,林思思痛不欲生,加上癌症的折磨,很快瘦了一圈,在病床上起不來,但她的醫療費從未中斷過。

……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三個也要記住,對陌生人要保持警惕,知道嗎?」

案件經過,他們都沒有瞞著三個孩子,衛雲開更是想借這個機會教導他們,免得他們三個一直當溫室里的花朵,而仨孩子也如他們期待的那般。

三人都鄭重點頭,後怕的同時也開心,父母將他們當成大人,什么都不瞞著。

宋月明沒攔著,他們都長大了,早晚要知道這些事的。

「我現在沒事了,不過得過一段才能回去,你們仨該回去上課了,左左右右都是高三,不要耽誤時間。」

仨孩子乖乖讓司機送到機場,兩人都沒跟著過去。

衛雲開出院後住到之前的房子里,隨後不久,方金安和方希清女朋友田媛媛的資料都擺在了桌上,方金安確實有情人和私生子,而田媛媛和方希清成為男女朋友,是在方金安極力撮合下促成的。

當時,田東已經做了辛靜一年的司機。

「怎么看都像是方金安安排好的,我覺得他一開始就想利用這段關系。」

開始,可以通過田媛媛的嘴巴讓林思思和方希清知道更多有關宋月明和衛雲開的消息,如果經營得當對方家是有利的,但去年私生子來到身邊,林思思查出癌症,方金安在轉變態度。

衛雲開指著資料上的另一部分內容:「方金安最近頻繁出入銀行,他去年年底賣掉家里一個擺件,據說是宋朝的東西,賣了兩百多萬,這筆錢沒做別的用處,只給私生子買了一套房子,另外的還存在賬戶里。」

宋月明撓撓鼻尖,暗罵渣男的同時又想到一點:「那方希清制造的車禍事件是方金安在引導?故意將報紙放到方希清面前,如果方希清出事,林女士……支撐不住,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這母子倆團聚,而且不會有人來爭財產,如果方希清只是來找茬,咱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是想借刀殺人。」

從方希清入獄後方金安的表現也在證實這一點,方金安臉上沒什么愁容,反而走路帶風,去見私生子也沒先前的小心謹慎。

衛雲開臉色沉沉:「確實是個老狐狸,謀劃這么長時間,他自己片葉不沾身。」

他們沒有證據證明方金安跟這樁事有關。

宋月明當然忍不下被人算計的這口氣,方金安想逍遙,美得他!

不過,「這件事還要告訴林女士嗎?」

現在要是告訴林思思,怕是會直接氣死,衛雲開選擇留在京市,也是篤定,林思思沒多長時間了。

衛雲開搖頭,神情里有一絲憐憫:「就讓她糊塗的走吧。」

兩天後,醫院來通知,林思思病危。

衛雲開和宋月明過來的時候,方金安守在床邊,依舊的體貼儒雅,林老太和林老頭坐在沙發那兒,不停地唉聲嘆氣,到這時候見到衛雲開反倒安靜極了,只恨恨的看一眼宋月明。

那么多錢都讓這女人摟走了!

宋月明回以乖巧的微笑。

林思思看到衛雲開,下意識往他身後看了看,她已經出現幻覺。

「開兒,你是不是把希清帶來了?我看見他了。」

衛雲開動了動嘴,仍是沒有隱瞞:「沒有,他現在還在公安局。」

「開兒,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不恨。」

林思思笑了笑,不恨也沒愛,白白生了這個兒子,她摸索著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盒子遞過去。

「這是我當初從衛家帶出來的首飾,你奶奶以前給我的,賣過兩個,這一個還給你。」

衛雲開接過來看了看,「謝謝。」

林思思看著他,喃喃道:「我就要……去見你爸爸了……」

「他不會見你。」

林思思一頓,沒再跟衛雲開說話,朝方金安的方向抬起手。

方金安含淚抓著她的手,卻見林思思死死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陷進肉里,她臉上的表情從猙獰到平靜,最後身子一松,頹然無力的倒在床上。

「思思——」

方金安悲痛大喊,撲在林思思身上哭起來,林老太這才知道女兒去世了,也嗚嗚嗚的哭起來。

衛雲開握著宋月明的手漸漸收緊,而後俯身對著病床上的林思思一鞠躬,宋月明隨他一起彎腰。

「走吧。」

林思思的葬禮簡單迅速,方金安做主一切從簡,火化之後安葬在衛雲開讓人買好的墓地,隨後說怕觸景傷情,從家屬院搬了出去。

但很快,一紙親子鑒定寄到方金安從前的單位和林家,林老太帶著一家子找上門,方金安的事跡登上報紙,影響極其惡劣,原單位公開表示開除其職位,同時查出方金安貪墨的證據,方金安被帶走追究責任,還未領證的情人見情形不對,直接讓兒子退學,拿上方金安交給她的錢,又變賣房子,跑到南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