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開半信半疑：「真的嗎？」

宋月明嗯了一聲將東西放進保險櫃，關掉大燈坐到床上，如同往常一樣躺下。

「月明？」

他覆過來，宋月明伸手擋住他，滿是控訴的問：「你是不是真的忘了咱們結婚多少年了？」

「怎么可能，我怕衛越打破砂鍋問到底，讓你不高興嘛。」

「真的？」

「那當然，就是雙胞胎的年齡加上一年多，就是了。」

宋月明皺皺鼻子，轉個身趴在他身上開始感嘆：「我跟雙胞胎那么大的時候都跟你結婚了……」

衛雲開摟著她心猿意馬，果斷的說：「大學什么時候都可以上，你就是要嫁給我的。」

「哼。」

他不由分說的親過來，低低的笑聲里滿是愉悅。

這晚，不累，但運動之後睡的很安穩。

衛雲開又做了個夢，夢到的內容很簡單，一個人過中秋節，一塊月餅切成四份，他拿起一塊吃一口就索然無味的放下來。

他仿佛自己不能做主一樣，從餐桌走向陽台，房子里裝修豪華時髦，但是寂靜冷清到了極點，而周圍是萬家燈火，團圓熱鬧。

天邊掛著一輪明月，夢里的衛雲開抬頭看了很久，秋風吹過，他才恍然回神，返身回到室內。

路過陽台玻璃門，衛雲開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模樣，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只是似乎……

「比你老一點？」

衛雲開不太接受老這個字，認真的強調：「是成熟一些，應該比我大個七八十來歲的樣子。」

宋月明算了一下年齡，那就是有點老了唄。

「你就夢到這些？沒有我呀？」

衛雲開莫名的心虛：「……沒有。」

「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開始，他們以為這個夢或許是個預兆，衛雲開得注意身體健康，從年初到現在，衛雲開連酒都沒怎么喝過了，但現在這個夢，沒有什么內容，也是在過中秋節。

宋月明抬頭直直看向衛雲開的眼睛，心里忽然冒出一個離奇的念頭：如果他們沒有結婚，衛雲開確實是過著這種孑然一身的孤獨日子。

她看到的文字只是展示一方面，衛雲開是楊敏事業成功的金手指，是襯托楊敏的配角，脫離文字之後他有自己的生活，那樣的衛雲開是什么樣子的？

中秋節想必不會跟魏家人一起過，忙完事業，回到家里是什么情景？

「雲開，你不會過這樣的日子的。」

到底是不一樣了，因為他是「他」，宋月明有同情，卻很難有別的情緒，那是另外一個人的人生，何況只是夢里夢到的呢。

衛雲開被說服了，夢里和現實不同，他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不會變成一個孤家寡人，不會像夢里那人一樣。

「好，我信你說的。」

宋月明見他不再皺眉也就放心了，暗暗想這個夢到底是被什么觸發的。

生病？中秋節？

還是等下一次夢到再看看有沒有新情況吧。

……

十六這天，雙胞胎要返程回京，定的是中午的機票，而秦霖和衛雲開要到京市出差，兩人坐的商務艙，雙胞胎坐的經濟艙，剛好可以一起出發。

秦霖瞅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大男孩，忍不住搓搓手：「老衛，你說咱倆干脆當兒女親家，我閨女剛生下來的時候就說過，怎么樣？」

衛雲開第一反應是：「你怎么忽然想到這個，娟娟才上高二，你知道他喜歡什么樣兒的？」

「你們家雙胞胎給一個就成唄，她喜歡跟坐坐一塊兒玩，右右調皮一點，要是左左和娟娟結婚了，我這些將來都是他們倆的，等於白給你打工一輩子還賠個閨女，你穩賺不賠啊！」

「秦霖，你真不至於這樣，讓娟娟知道該不高興了，她挑什么樣兒的不行？犯不著這樣……」上趕著。

秦霖老臉一紅：「那我不是看你們家人靠譜么，月明又不是個惡婆婆，她看著娟娟長大，肯定會對娟娟好，我放心。」

「孩子的事兒咱們大人別插手，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衛雲開也在努力的接受時代，他跟孩子這么大的時候根本沒想過男女之情，而如今孩子早熟，其中也離不開大人的功勞。

秦霖滿面愁容：「我們家就我們爺兒倆，我要是哪天有個意外，就剩下娟娟一個人，那到時候誰照顧她？」

「你努力活長點唄，就像我家真真，交給誰我都不放心，還是得自己親眼看著，孩子們之間要是有緣分，不攔著就是了。」

「哼，哪怕她找個窮光蛋？」

衛雲開想也不想的說：「那可不行。」

「這不就得了，我就是怕我家娟娟以後被哪個小兔崽子迷了眼，一門心思的想嫁給他，那可就糟糕了。」

兩位老父親不約而同的嘆聲氣，同時清晰的認識到，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們想得再多也沒用，人家不一定照著他們的想法來。

秦霖只得暫時放棄給閨女找女婿的想法，還小呢，且看看衛銘這三四年在學校花不畫心。

下飛機的時候，衛銘總覺得秦霖看自己的目光很古怪，他不是被動的人，直接問：「叔，怎么了？」

秦霖搖頭，很沒形象的攬著衛銘肩膀往前走，順便打探他在學校里的狀況。

「你們倆高中就招蜂引蝶，現在應該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你吧？」

衛銘無語凝噎，而後一本正經的說：「叔，我的心里只有學習。」

最近正在惡補文化課，免得自己當個沒文化老總的秦霖受到一萬點打擊，悻悻收回搭在衛銘肩膀上的手臂。

「你這樣死讀書，以後沒女孩子喜歡你的。」

衛銘但笑不語。

到了下榻賓館，衛雲開給宋月明打電話的時候把這事說了。

宋月明哭笑不得：「秦霖腦子里都在想什么啊，這會兒他倒是舍得娟娟了？還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的誘惑，不怕人起壞念頭啊？」

「我也這么問他，他對咱們倒是放心的很。」

兩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被朋友這樣的信任是好是壞。

宋月明總結了一句話：「我估計從今年開始就要操心他們的感情問題。」

就算他們不操心，還有別人操心，總不好自家人弄得特別被動。

衛雲開忍不住吐槽：「還以為他們上大學就是解放了，誰知道這問題接踵而至。」

為人父母不就是這樣么？

宋月明設想過雙胞胎開始戀愛可能面臨的問題，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問題呢，有點一言難盡。

年末雙胞胎放寒假，他們新房子裝修好，准備搬離舊房子，這小院他們住了十來年，驟然搬離當真舍不得，但房子已經老舊，過個一兩年就要拆遷，提前搬出去也好，他們要收拾出來的東西很多，宋月明在家休息，順便指揮搬家。

「你們的東西你們自己收拾個大概，到時候方便找出來，紙箱子都在外面放著，里面擱的什么東西你做個標記，到時候方便找出來。」

雙胞胎都那么高的個頭了，干點活對他們來說不在話下，尤其是經過一學期的獨立生活磨練，連衣服都能疊的像模像樣。

宋月明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誇贊：「不錯不錯，有進步，以後也不用擔心到你們宿舍去看你們櫃子里一團亂的場景了。」

衛越臉上的得瑟相當眼熟：「媽，看你說的，我可是你生的，要是什么都一塌糊塗，怎么配當宋月明的兒子？」

「去，都是跟誰學的？」

「嘿嘿嘿，自創的！」

衛真在樓上收拾累了下來一看，哥哥們手腳麻利，忍不住說：「哥，你們能不能幫我疊一下衣服？」

衛銘直接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你還像不像個姑娘？」

衛雲開從外面進來只聽到最後這一句，自然而然的說：「真真最像你媽媽，怎么不是姑娘了？」

宋月明沒好氣的瞥他一眼，衛銘哈哈大笑。

「媽，這可不是我說你懶啊！」

衛雲開這才知道踩雷了，十分上道去幫忙收拾，一家五口正忙碌著，門外有人敲門，衛真想偷懶，蹦蹦躂躂去開門，開門卻見門外的姑娘很陌生。

「你找誰？」

「真真，我是凌進，你不認識啦？」

衛真楞了一下，張大嘴巴看著眼前青春靚麗的大姐姐，慢慢的羨慕：「凌進姐姐，你怎么變得這么好看啦？」

凌進是衛家三兄妹所在高中教導主任的親生女兒，從前跟衛越一個班，兩人玩的不錯，不過那時候凌進是個假小子，頭發短的恨不得貼著頭皮，平時穿的都是校服，戴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根本看不出半點女孩子的嬌俏。

如今，凌進穿著一條紅色羽絨服、牛仔褲雪地靴，頭發及肩，脖子里圍著一條潔白的圍巾，鼻梁上也換成無框眼鏡。

凌進聽著衛真的誇獎羞澀的笑笑：「真真，我來找衛越的，他在家嗎？」

「在家啊，凌進姐姐你快進來！」

衛真飛快的跑到客廳宣布了凌進變美的消息。

不過一家五口最不淡定的就是衛真了，以前凌進來過家里幾次，即便是假小子打扮，宋月明也能看出她底子不錯，上大學當然要大變樣。

「叔叔，阿姨，你們在忙啊，我是來還書的，衛越在他學校圖書館借的書。」

衛越臉上有可疑的紅色，接過那本書磕巴一下解釋說：「我們倆專業一樣，他們學校沒有這本書才讓我幫忙借的。」

凌進也在京市上學，和衛越不是同一所，也是個非常不錯的學校。

「你們都在京市，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凌進你快坐，我家里這收拾搬家呢有點亂，你別嫌棄。」宋月明轉身去廚房到了茶。

凌進來衛家的次數不多，看他們都停下手里的活跟自己說話，不由說：「叔叔，阿姨，我給你們幫忙吧。」

「不用，你坐著讓右右他們陪你，我們就是整理一點小東西，你們玩吧，我跟你叔叔去工作。」

宋月明說完放下茶就和衛雲開去了書房，兩人都從對方眼里嗅到了八卦的興味。

「要不，我們貼著門板聽聽？」

衛雲開輕咳：「不用吧，左左和真真還在外面，就算有什么他們也不會說什么的。」

宋月明只好百無聊賴的坐到椅子上，書房里的書已經拿下來大半，按照原先的順序堆放在箱子里，她無聊的翻看。

衛雲開莞爾低聲問：「你期待這一天嗎？」

「也沒有，我就是期待……八卦。」

就是想知道兩人有沒有開始，什么時候開始的，中秋節回來的時候衛越可看不出什么名堂，這會兒有點小羞澀，還以為自己藏的很好。

「對了，凌進的媽媽很嚴格，你說他們真的談戀愛會不會讓人家以為衛越高中的時候就心懷不軌，因此對右右考察的很嚴格呢？」

衛雲開同樣皺眉，煞有介事的說：「現在可不興劈柴火了啊。」

「去你的，怎么，你還要給右右傳授經驗啊？」

「那不能，不能套用，衛越想娶媳婦得靠他自己的智慧。」衛雲開認真極了。

宋月明想想那場面都覺得好笑，一點也不同情親生兒子。

他們還沒笑完呢，衛銘來敲書房門，一臉了然的說：「媽，你別看熱鬧了，人都都走了。」

「我什么時候看熱鬧了，是你爸爸給我講了個笑話。」

宋月明說著到客廳一看，人果然早就走了，衛越和衛真送人回來，到了客廳，衛真脫離隊伍忽然跑到宋月明身邊來，很是機智的問：「小哥哥，你和凌進姐姐是怎么回事啊？」

「啊？沒怎么！」

衛越一口否認，但耳朵不自覺的紅了，衛銘看好戲的表情，將衛越衛衣帽子往旁邊撥了撥，讓泛紅的耳朵完全露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

衛越打死不認賬，宋月明笑過也不逼問，當務之急是收拾東西，新房那邊的家具家電都是現成的，他們只需要帶過去細軟就能正常生活。

饒是如此，連收拾帶搬家還是收拾了兩天時間才安安穩穩的搬進去。

新房子是龍成開發的高檔別墅，安保森嚴，自家特意留下的房子當然不會差了，三層的小洋樓帶個花園，車庫游泳池一應俱全。

三層樓住他們五口人綽綽有余，不像老房子還覺得擠，一樓是客廳廚房書房還有一間主卧屬於衛真，二樓是宋月明和衛雲開地盤，雙胞胎的房間在三樓，到處都安排的非常妥當。

就是把收拾起來的東西再放回去都累得夠嗆，家里收拾好後，請了親朋吃暖房宴，老房子封存起來，一家子正式開始在這里生活。

家里換地址的消息，仨孩子也要通知好朋友，到時候方便聯系，沒多久凌進來找過衛越一次。

宋月明在小區門口碰見她，降下車窗：「凌進，你上車跟我一起進去吧。」

凌進紅著臉坐上車，表情局促。

到家，宋月明下車請她進來，凌進看見房子的外觀，眼神就變了。

「阿姨，這是你們家？」

「對啊，漂亮嗎？」

陽光照耀下，小洋樓漂亮又時髦，襯著宋月明身上昂貴的大衣、提包，格外相配。

凌進眼神里有瞬間的難堪的，小聲說：「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