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

建軍節。

盡管距離【張霞藝術成就音樂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但華夏國家劇院外卻已然人山人海。

央視、湘南衛視、燕京衛視……

無數的新聞記者在人群中穿梭，在熱浪中實時記錄著現場外的每一幕畫面。

這是華夏音樂圈最具殿堂級的表演，更是華夏藝術界前所未有的一大盛況！

透過窗戶。

央視新聞頻道主持人張梓萌看向外面的人頭攢動，縱然見過大風大浪的她，心中也難免閃過幾分激動情緒。

這一次音樂會的重要程度比央視新聞都不遑多讓，每一個嘉賓、每一個觀眾，甚至每一個站在台上的演唱者都是整個華夏最具權威的大人物。

「稿子准備得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

「可以脫稿了？」

「嗯，可以。」

「現在在這里排練一遍？」

「好。」

耳邊傳來另一個主持人的聲音。

另一個主持人名叫李國輝，是台里紀錄片頻道的一位老前輩，前年剛退休，本該安享晚年的他當得知藝術圈有這么一場殿堂級的音樂盛會以後，便第一時間開始聯系張霞希望能為張霞的音樂會貢獻一份力量。

張梓萌看到李國輝的邀請以後，點點頭，隨後將稿子放下，跟李國輝開始對起了稿子。

兩個小時以後……

兩人對了主持稿，並排練了一遍，在確認台上無誤以後，便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在走到劇院中的時候，恰好聽到了一陣陣合唱聲。

兩人駐足看了一會，正准備找個位置坐下的時候，便看到一位年約八十的老人一步步走了過來。

旁邊跟著兩個表情嚴肅的警衛員。

當看到這位老人以後，兩人瞬間肅然起敬，第一時間便走過去跟老人打招呼。

「首長，你好。」

「哦，你們好，坐，坐，坐……今晚上要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老人看到他們兩人以後似乎很開心，親切地招呼兩人坐下來，隨後笑著跟李國輝聊起了一些家長里短。

在台里屬於前輩級別的人物在老人面前卻像一個晚輩，雖不至於受寵若驚，卻也表現得分外謙卑，每一句話都帶著恭敬之意。

「劉奶奶！」

兩人聊了一會後，張梓萌看到另外一邊一個身影走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便又站了起來。

「你好。」

相比老人的爽朗和親切，那位叫劉奶奶的老者表情卻顯得有些平淡，對著張梓萌點點頭以後，便坐在了老人的身邊。

「不是說不來了嗎？」老人看了老太太一眼笑道。

「過來看看老朋友，看一眼，少一眼。」老太太並沒有看老人，而是默默地看著舞台。

舞台上，張霞很明顯也看到了老太太和老人，於是在排練完以後第一時間帶著人走了過來。

雙方挺熟絡，在一起免不了要聊一些往昔的崢嶸歲月，聊了一會後，老人仿佛發現什么一般看了一眼人群：「小宋這丫頭今天不過來了？」

「過來的，現在正在後台幫小周整理譜子……」張霞笑著回答道。

「哦？」老人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哪個小周？該不會是小宋的新對象吧？」

「哈哈……就是普通朋友，因為大家都在排練，小周那邊又需要點人幫著處理事情，於是我就臨時讓丫頭過來幫幫小周的忙，當當助手……」

「哦，那挺好，年輕人處著處著就……」老人先是笑著點點，隨後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笑容開始慢慢僵硬，最終漸漸消失。

幾分鍾以後，當張霞等人結束聊天，開始再次登台忙碌的時候，老人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太太。

「安筱來了嗎？」

「今天不過來，最近正在幫著審核教材里的幾篇文章……九月份，這批教材就要正式投入使用了。」

「哦……」老人聞言點點頭，但眼神中的失望感卻一閃而逝，隨即默默地看了後台一眼。

…………………………

薩克斯大師肯尼斯還躺在醫院里。

薩克斯曲《回家》將肯尼斯折騰得死去活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情緒的大起大落與前所未有的疲憊終於擊垮了他。

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只是昏迷了幾個小時，醒來以後盯著天花板發呆。

當周洋在醫院里見到他的時候，只覺得他狀態有些奇怪，情緒莫名就會很高亢，仿佛要再吹一下薩克斯，但當薩克斯真正遞給他的時候，他卻握著不斷顫抖，怎么都吹不起來，仿佛在看到不的地方，他跟薩克斯形成了一層透明的薄膜一般。

約翰.威廉普斯在旁邊陪著……

他的情緒倒是稍微平靜了一點，但看到周洋的時候，目光卻分外復雜。

當周洋離開醫院的時候……

隱約間聽到了約翰.威廉普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上帝為什么這么偏袒？」

「明明我對音樂是如此的虔誠，如此的信仰，卻為什么不肯賦予我哪怕是一絲這樣的才華？」

充滿著哀怨、不甘心、與那么一絲的灰心喪氣。

周洋聽著他的嘆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回家》並不是他創作的，充其量就是在薩克斯大師肯尼斯的幫忙下進行一系列的推演和補全。

僅此而已。

才華？

他才是最沒才華的一個。

當然，他無法安慰約翰.威廉普斯，更無法說出真相。

有些東西太玄乎，玄乎到致死都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回到劇院以後……

周洋看到了一雙雙或敬佩、或難以置信，恍如夢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