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克里斯蒂安先生接到《無間道》的公開劇本，他就篤定這部電影在歐美地區不會太火……」

「恰好看完《無間道》的鄭俊先生也有翻拍《無間行者》的想法，並且嘗試著寫了一個美國版的《無間道》劇本。」

「後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方面讓我頂著拍《羔羊》，一方面帶著《羔羊》劇組另一撥人跟著鄭俊先生跑去拍《無間行者》……」

「所以，我怎么拍《羔羊》？」

「我沒有任何辦法啊！」

「自從《電鋸驚魂》以後，克里斯蒂安口中所掛著的內容都是「商業價值」這幾個字，他覺得《羔羊》拍好了藝術價值會非常高，但缺乏商業價值，至少這部電影不太可能會成為爆款電影……」

「……」

克里斯蒂安為了《羔羊》准備了快十年了。

原本以為，他對這部電影會非常上心，甚至將這部電影當成是自己的另一半生命來對待……

無論嚴苛到什么地步，都能理解。

但事實卻是……

自從sky公司借著《電鋸驚魂》這部電影在好萊塢逐漸嶄露頭角以後，讓他看到sky公司崛起的希望以後，克里斯蒂安好似整個人都變了一樣，不但對電影似乎沒有之前那么虔誠，似乎心中更偏向於將sky公司推向好萊塢第九大影業公司這個「商業」目標。

他膨脹的野心讓他不想只當一個受人尊敬的導演，更想朝著「資本」的方向前進……

於是《羔羊》拍了一半，給羅迪留下了一地讓人腦殼痛的爛攤子！

辦公室里。

羅迪痛心疾首，聲音之中透露著一股形容不出來的絕望感。

遇上了這么一個導演，也實在是讓人頭痛！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或者說，去年上半年的時候，他都不是這樣的……」

「直到遇上了奧爾森以後，就不對了！」

「……」

羅迪看著周洋，仿佛看到了救星，那一刻，周洋感覺副導演羅迪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媳婦，隔著幾米遠都能感受到他的幽怨。

周洋聽著，並沒有吭聲，而是看了一眼屋外……

屋外是一群吵吵嚷嚷的演員們。

這幫演員們非常憤怒，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甚至都要將整個辦公室都拆了，一定要讓克里斯蒂安出來給他們來一個說法。

克里斯蒂安怎么可能出來？

甚至此刻的他都不見得會在洛杉磯……

周洋收回目光，看著苦逼的羅迪，他也露出幾分苦笑。

誰都不知道無緣無故，這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羅迪拿出一疊《羔羊》的資料。

看著這一疊厚厚的資料，周洋有些望而生畏。

「這是克里斯蒂安先生拍攝的計劃書，看起來很多，但實際上，我這些日子很認真地看過計劃書，發現計劃書只有一半……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拍攝另一半的想法，或者……他沒來得及做另一半的計劃書……」

「事實上，《羔羊》的劇本一直在改，改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是不同的結局，我跟著他，都不知道他已經弄了多少個結局了！」

「等等，好像不是從《電鋸驚魂》開始，好像在去年，當《人間四月》這部電影拿到金棕櫚大獎以後，克里斯蒂安先生就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周洋翻開《羔羊》厚厚的拍攝資料，特別是當翻到拍攝手冊以後，他不禁被手冊里面詳細的拍攝內容給震驚到。

精確到每一根拍攝線條、每一道打光、每一句話都有詳細的解釋，生怕旁人看不懂一般。

然而，只有一半的劇情，而那一半劇情，克里斯蒂安已經完全拍完了。

周洋又翻開《羔羊》的劇本。

和最初自己看到的《羔羊》劇本又有所區別，劇情走向變了，從最初的犯罪題材變得更藝術化，整體隱約間開始帶著一些周洋都看不懂的意識流，周洋往下看，卻發現《羔羊》劇本沒有結局。

「原版的結局，被克里斯蒂安先生給否定了，嗯，就是當初周洋先生你和克里斯蒂安先生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那個結局……」羅迪見到周洋表情愕然之後，又開始認真地解釋了起來。

「羅迪先生，所以……克里斯蒂安先生到底要干什么？」周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將劇本放到一邊，只覺得自己腦子亂哄哄的。

「克里斯蒂安先生在拍《人間四月》這部電影的時候，電影拍完兩個月，剪輯剪得感覺不對，又把演員找了回來，又全部重新拍了一遍完全不一樣的結局……當時他遭到了投資商包括劇組上下所有人的反對，甚至一些片商都得到消息，開始有了疑慮，如果不是戛納最後幾乎橫掃式的獲獎，《人間四月》這部電影甚至都賺不了什么錢……」羅迪遲疑了半晌，最終又回答道。

「羅迪先生，你先去安撫一下這幫演員們的情緒，讓我一個人稍微靜一靜。」周洋聽到屋子外面越來越吵以後，最終搖了搖頭。

「好的，周洋先生。」

羅迪離開辦公室大概幾分鍾以後，屋外吵吵嚷嚷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

周洋默默地拿出《羔羊》再次看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糟心事。

周洋遇到了很多……

但這一次的糟心事卻非常無語。

誰能想到，克里斯蒂安這個在歐美這么有名的導演，竟然有這么不靠譜的一面？

他再次拿起《羔羊》的劇本看了起來。

《羔羊》的劇本越看，周洋越是腦殼生疼，在堅持看了半個小時以後，他才勉強弄懂克里斯蒂安想要通過《羔羊》表達一個什么樣的觀念。

那就是人性……

《羔羊》的劇本其實很優秀，有很多細思極恐的橋段在里面，可惜就是沒有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