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帝落

伏羲鏡似乎遲疑了許久，再度的震動了起來，十分的認真與凝重，如同代表了一尊人族的天帝在請罪一般。

「仙路無錯，我只問一句，他若為成仙，會否屠戮萬靈，連同族都不放過？」水神平靜的開口，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之中蘊含了一種大威嚴，一代水神再臨，他並不是單純的為了懷念過往，也非為了解決什么糾紛，他心懷天下，此刻代表了萬界的法度，問出了一個令人震撼的問題。

補天教，或者不僅僅是補天教，就連整個東荒人族，整個四荒界都是愣住了，所有人都是在關注那個方向，神色都無比的難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伏羲鏡微微一晃，內部的神靈瞬間復蘇，傳出了一陣縹緲的聲音。

「青帝一身肩負人族，證道之後代表諸天萬靈殺入仙途，就連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成功了！但是在臨去之前，他沒有對任何種族出手，而是留下人族的法度，要各族和平相處，等他歸來而已。」這個聲音冷漠，沒有絲毫的感情，代表了皇道帝兵之中的神，他這樣回應水神，格外的認真。

聽到了這句話，補天教深處，整個羲皇洞似乎都是微微一晃，有萬丈的神輝沖天而起，宛若一道星河浮現一般。

所有人都是驚住了，這是在做什么？這就如同天帝級別的人物在隔世交流一般。

水神微微頷首，神色依舊肅穆，他此刻君臨天下，讓人敬畏，卻淡淡開口道：「神話時代人族還沒有問題，但是太古時代人族真的太難了，這個時代人族能夠不滅，有這樣的氣象，他有巨大的功勞……但是，讓諸天萬靈和平相處，這難免有點婦人之仁，要知道，生靈的本性就是競爭，他就算是能夠君臨天下，但是他一旦失去蹤影，少了他的限制的話，所謂的法度又能夠如何？能夠擋住惶惶人心嗎？」

水神眼眸深邃無比，此刻說出了最為普通的話語來。他此刻宛若能夠看穿古今未來一般，雖然是在開口，但是話語之間卻自然帶著一種威凌九天，蓋壓萬古的氣息。

顯然，他不僅僅是在嘆息，而是因為他看過類似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他不否認青帝的行為，而是認為，他這樣行事真的是太累了。

失落時代，人族處於絕對的劣勢，在諸天萬族之中，屬於無比弱小的種族，若非在失落時代人族也出過幾尊天帝的話，人族如今早就被滅掉了。

而在人族諸皇時代，幾乎在萬界都有人族，在部分古地之中，甚至人族就是唯一的種族。

青帝可以說，為人族撐起了一片天，開啟了人族全新的時代。但是他最終的做法，卻未必就是對的，因為他選擇讓萬族和平共處，而非是讓人族成為唯一。

「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也許只有千萬年之後才能夠知曉，但是，人族獨尊未必就是最強，人族有競爭也未必就是好事，事情角度不同，所看自然也是不同。」伏羲鏡此刻代表了青帝開口，顯然，他並不認可水神對青帝的評判，在它看來，青帝代表的才是對。

這一幕，如同是人族的兩尊天帝隔著無盡遙遠的歲月在交流一般，而他們交流的東西，已經涉及到了萬界萬族的根本了。

「沒錯，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只有後世能夠評論，我的時代已經過去太久了，所以我代表的不一定就是對的。」水神緩緩點頭，他的眸光從伏羲鏡之上移開，而後視線落到了其他幾個方位，特別是東荒北域，他著重看了幾眼。

「一切都是為了戰仙路，一切為成仙，一切為長生，這一切難倒了無盡的英雄豪傑，古今多少事，都因長生亂！」水神嘆息，神色似乎有幾分落幕。

「這條路，或許真的是無解的。」伏羲鏡內部的神似乎有感而發。

「無論是神話時代，還是失落時代，乃至於現如今……曾經的天帝、魔尊、妖帝、鬼帝等都走出了自己的路，有的鑄就了輪回身，有的葬下了一世生，還有的尋求不死葯，甚至有人化身為異族之物……各種各樣的方法千奇百怪，但是所為的都是成仙……但是有一點是不會錯的，為了成仙這條路，曾經做錯了多少事情，也終究是有清算的那一天的！」水神緩緩開口，這句話如同不僅僅是在告訴伏羲鏡，而是在告訴一些更加古老、更加奇異的存在一般。

伏羲鏡沉默，它為皇道帝兵，而且補天教是它的主場，他不可能為懼怕水神。但是水神代表了人族過去的輝煌，為了人族他撐起過一片天，伏羲鏡對此心存敬意。

許久之後，水神緩緩的起身，離開了補天教，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不知道水神此去何處？」伏羲鏡開口道。

「我時間不多了，接下來要留下道統，從此世間一切就與我無關了！」水神平靜的開口，很明顯，他絕對沒有認可神魔子。

他的一步踏出，再度出現在了人族天仙書院之中，走向了一個方向。

四荒界就這樣被他拋之腦後，那些在禁地之中的古老存在原本都極其緊張，此刻終於松了一口氣。

這一日，在天仙書院的試煉之路上，一條古老的虛空通道之中，補天教當世聖女靈月盤坐在了虛空之中，正在沖關，此刻，古老的誦經之聲傳出，隨後一道偉岸的身影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