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的父母正坐在堂內跟人說話，老兩口臉上帶著的是欣慰的笑容，手上好像還拿著東西。

「……好好，正好你爹近來食欲不佳，我用你這個補品給他煲個湯，他肯定會喜歡。」這是江母說的話。

「我沒多大事，就是前一段出去走走轉轉，有些累到了，但我這心情好啊。」江父呵呵笑著，「我還有什么不順心的呢，女兒是頂尖符師，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誇獎聲，又孝順。咱們江家也是平穩著，近年都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事。」

「是啊，年輕時盼著孩子出息，但當你真的出息了我們就又心疼後悔了。你還那么小我們就把你送到了符門，常年都不回家，我們都不知道你那些年都是怎么過的，有沒有受欺負？」

江母說著就低頭擦了一下眼睛，「有時候想想，人生這短短一世，好像功名利?也沒有那么重要了，在乎的人能平平穩穩安安康康的在一起，就是最平淡的幸福了。如果你小時候我們沒有送你進符門，而是讓你在家修煉，會不會有些不同？」

「娘，你怎么突然說起這些了？」

一道女聲傳來，熟悉又陌生，然後，江小白就看到了那張臉。

那張原本再熟悉不過的臉。

如果說江小白的臉像是鑽石般璀璨耀眼，那江白的臉就是如玉高雅的，溫潤寧靜。

此時，這張臉上正帶有異色的問著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在昨夜，我夢到了以前的你。」

江母看著眼前的女兒，眼神卻像是在透過她想到了另一個人，「那時候的你一直是乖巧的，明事理的，不管我們說什么你都從不忤逆，我們一直以你為榮，都誇獎你聽話懂事，是個乖乖女。但是在夢里，我卻看到你經常一個人躺在被子里哭，就是你在符門的房間里，你一個人哭著，身邊一個安慰你的人都沒有。」

江母眼神放空，繼續說著：「我就想到，你在學藝那些年里我們經常問你有沒有什么好朋友，你總是說師門里的師兄姐們都是好朋友……但他們只是同門，又怎么會是你的好友呢？你年紀那么小，又一直是天才，他們對你的態度應該很微妙吧。」

江白不語，神色中也有了些哀傷和動容。

「別人都誇你是天資卓越，天生就是吃符師這碗飯的，但我和你爹卻知道，你的天資是好，但實際上你能有今天不過是你太過勤奮刻苦罷了。別的孩子玩耍打鬧時你在看書，別人睡懶覺時你早早就起來練符……你只是心思單純，不喜歡去看那些骯臟的事情，才專注於自己的天地里而已，所以你的成功是必然的。我和你爹經常在說，就算不當符師，去做別的，你也一定是那一行里的佼佼者。」

「娘……」江白低頭，伸手握住江母的。

「兩年前的時候，你制符引發爆炸，那之後就突然性情大變，不喜見人，你的師父還為此特意來找過我們。」江母笑了笑，但卻笑中帶淚，「我和你爹去看過你，那時候的你膽小瑟縮，話都不敢說……你一定是被嚇破膽了吧？你師父說你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跡了，當時那間屋子所有東西都被炸碎成了齏粉，你也身受重傷昏迷多日……」

江父在江母說的時候也漸漸斂下了笑容，回憶起那時的事眼中都帶著痛意和後怕。

是啊，他們差點就失去了這個女兒。

女兒研制新符，閉門繪制時卻是引發了爆炸，當時小樓都要塌了，她所在的那間屋子本來是有陣法當保護罩的，但最終房間仍然被炸成了渣。

女兒受傷醒來後性情大變，膽小害怕，夜不能寐，就連符都不敢碰了，只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里看書看筆記，還是經過了大半年的休整後才開始重新拿筆。

但是可能是爆炸傷到了手，她的水平有了大幅度的下降，為此還曾被嘲笑質疑過，不少人都落井下石，不僅落符門的，也落江家的。

可之後的女兒就奮發圖強，不眠不休的認真練習了，經過一年半的時間，到現在終於差不多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

「從那時起，我和你爹就不止一次後悔了，比起一個大符師女兒來說，我們更想要一個活著的、健康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