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絕望鑄就虔誠,苦難造就信仰 (5100,求月票!)(1 / 2)

高天之上 陰天神隱 2660 字 9个月前

小時候,因為爸爸媽媽失蹤了,我住在爺爺nǎinǎi家里。

家門口有幾顆月光樨,是nǎinǎi和爺爺結婚時所栽,每到秋天就會有一股澹澹的香味,葉片也會轉變為宛如月亮般的青白。

爺爺以前是南部軍團的功勛老兵,有一份退休金,生活還算寬裕,但在爺爺去世後,生活就拮據了起來。

nǎinǎi是一位織布匠,年輕時織的布結實耐用又美觀,但在和爺爺結婚後,她很久沒有動過手,而在爸爸媽媽失蹤後,nǎinǎi更是渾渾噩噩了好些年,直到爺爺也去世,她才因為極度悲傷恢復過來。

為了我,nǎinǎi重新拾起了原本塵封的織布機,她織的布仍然結實又耐用,但卻賣不出多少錢,只能勉qiáng維持溫飽,偶爾還要賣掉家里的一些老東西補貼家用,而我也學會了在秋天,用月樨樹的花做花環的手藝,但仍入不敷出。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因為瑙曼城內開了一家織布廠。自那之後,個人織的布就很難賣出價了。

我討厭織布廠。nǎinǎi織的布明明那么好看,卻很難賣出去。

生活簡朴貧困,但偶爾,nǎinǎi也會塞給我一兩顆jī蛋。

她說男孩子想要好好長大,就得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她說很對不起,爺爺nǎinǎi什么都沒保護好,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我。

她說,洛倫,你要快快長大,nǎinǎi照顧不了你多久了。

nǎinǎi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

我想要快快長大。

月光樨的花開了兩lún,我逐漸長大,可以去鎮上做點打下手的零工,隔壁的木匠大伯願意收我當學徒,我拜了師,nǎinǎi很開心,賣掉了當年和爺爺結婚時留下的首飾作為拜師禮。

拜師第二年的秋天,月光樨開花的時節,我知道了父母的死因。

他們是在瑪瑙石平原周邊,掛靠在大商會上的貨商,這職業在南嶺的確很危險,但只要不去靛山以南,南嶺卻沒有那么危險。

他們的失蹤並不是因為魔獸,也不是因為劫匪,而是因為一位崇信邪教的貴族想要復活自己的孩子。

我的父母……我的爸爸媽媽……成了他的試驗品。

懷光教會和一位年輕的白之民騎士發現了這領主的罪惡行徑,而那位邪惡的領主也死在了一個bào雨的夏夜。

那位白之民騎士似乎是個很厲害的人,他取代了那位邪惡的領主,我的nǎinǎi也抹著眼淚和我說,她終於明白自己的孩子埋在了哪里,他們終於能回家了。

他們埋在爺爺旁邊。

一切都在朝著好中發展,不需要nǎinǎi省吃儉用買jī蛋,師傅偶爾也會給我jī蛋。據說,這是因為瑙曼城旁邊開了一家養jī場。自那之後,jī蛋的價格就很便宜了。

我喜歡養jī場。但我卻隱約感覺到,養jī場和織布廠是一樣的東西,而我也穿得起便宜的布衣了。

我有些茫然

無論好壞,nǎinǎi終於可以休息了。

但沒過多久,糧災來了。

nǎinǎi也病倒了。

據說,這是一個叫做『飛焰地』的聯盟干的壞事,他們在我們的土地上散播疫病,朽壞庄稼,他們讓野獸發狂,讓許多人買不起糧食。

本來,這種疫病很難對人生效的,但nǎinǎi太虛弱了。

飛焰地……這是我第一次知曉其他國家的名字,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憎恨一個名字。

我買不起葯,也買不起糧食……就連師傅家也開始發愁起來,我不得不回到家里。

雖然說總督保證了糧價的穩定,但還是比平時高出一大截。

我賣掉了家里剩下來的所有家具,去抓那些樹底下蟄伏的蟬蛹,我去鎮外尋覓野菜和沒有爛掉的樹果……但別說買葯,就連粥都快要煮不起了。

nǎinǎi一點一點虛弱,我沒有任何辦法。這不僅僅是病,更是這么多年來的傷心與營養不良造成的結果。

nǎinǎi要死了。我只能枯坐。我甚至沒有眼淚,我沒有時間哭,我竭盡全力地尋找辦法。

我沒有找到。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但或許是奇跡吧。

伴隨著一支聲勢浩大,綿延十幾里的車隊駛入南境,糧食的價格迅速降了下來。

甚至,他們還帶來了廉價的葯物,車隊的醫師還會沿途義診。

他們自稱是一位名為尹恩的白之民騎士雇佣,旨在施以善行,糧食平價銷售,治病不要錢。

鎮子里屯糧的大戶酸熘熘地說,這個騎士就是為了求名,他當了貴族當然要給自己搏一個好名聲。

還有大戶說,這騎士剛剛清掃了他領地周邊的所有其他領地騎士,他這是要收買人心,企圖吸引一些窮鬼去他領地做工。

誰他媽的在乎這個。有人能治nǎinǎi,我給他做牛做馬一輩子!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們義診的大鎮子,懇求他們為nǎinǎi治病。

醫師認真地打量著我,他和同僚滴咕了一聲,然後點頭同意了。

我將他的面容深深地刻在心中。他是我的恩人。

醫師來到我家,他眉頭緊皺,似乎很難辦。

他穩定了nǎinǎi的病情,然後告訴我,他下的葯只可治一時,nǎinǎi的身體已經虛弱到極致,生命力也如同燭火一般微弱,即便是這次治好了,也絕難活過一年。

一年的時間,似乎很短。

一年的時間,似乎很長。

我沒有其他選擇。

nǎinǎi醒來後,時而清醒,時而不認得我是誰。醫師對此也無能為力,他說這可能是老年痴呆,也有可能是發燒燒壞了腦袋,他告訴我,這種病是無葯可醫的,他雖然很同情我,但的確無能為力。

我真的不會怪醫師,我很感謝他,只是家里已經沒有錢,我只能為他編織一頂月樨花冠。

nǎinǎi痴呆了,我竭盡全力照顧也難以周全。

正如同醫師所說,這是絕症,我不能逆轉,這是努力,祈禱和哀求都無法辦到的事情。

再也沒有人會偷偷塞給我一個jī蛋了,再也沒有人會在我回家時給我一個擁抱了,再也不會有人抱著我,溫柔地整理我的頭發了。

我想要振作,爭取以開朗樂觀的心態與nǎinǎi度過最後一年。

辦不到……

真的辦不到。

看著nǎinǎi認不出我,甚至走路都會停頓,然後茫然環視周圍的樣子,我再怎么壓抑自己,也會想,我這么做究竟對不對。

這一切,對nǎinǎi來說,是得救,還是苟延殘喘的殘忍?

我分不清……

只是或許是命運使然吧。

亦或是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真的有偉大的存在注視著人間,讓一切在絕望中仍有些許生機。

在nǎinǎi痴呆後的第一個春天,當年為nǎinǎi治病的醫師找到了我。

他說,看在當年我在得知nǎinǎi的病情無葯可醫後沒有對他大吼大叫,還qiáng忍著眼淚為他編花環的情分下,他特意為我打探了一個消息。

他說,在那舊來安領,我父母喪命之地,也是當初雇佣他沿途醫診的白之民騎士如今的領地,有著一個非常機密的醫療實驗。

他說,這個實驗急需老年人,痴呆患者,天生痴愚者等腦力退化,亦或是瀕臨死亡的患者去做實驗。

換句話說,他們需要試驗者。

我的父母,就是在那片土地上,因為邪惡貴族的實驗而死。

而現在,有一位恩人告訴我,那片土地上來了一位善良的領主,他也需要試驗品,來驗證某種技術。

諷刺?

亦或是最後的希望?

醫師告訴我,這個實驗並非一般人可以參與,最好與飛焰地有仇,能證明自己已經在南嶺生活了好幾代,而且家中還有人曾經參軍……總而言之,是非常機密的要求,絕對不能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