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只是不知,三界戰神楊戩是否也因剛才的琴聲有片刻的恍惚。

楊戩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敖寸心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她福了福身,從他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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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王府的井龍王替敖寸心捎來了家書,西海龍後想念在外的小女兒,希望她早日歸家。敖寸心回了信,只說自己一切安好,望母後勿念。

她回別庄時發現那月桂枝已然枯萎。那是天庭之物,枯萎之後便化成飛灰,再不留一絲痕跡。敖寸心看到了也不覺得可惜。她當初種這月桂,不過是體味一番三聖母在楊府宅院種桃樹,親手布置自己家園的感覺。

西海雖是她的家,但不及凡間熱鬧溫情,更有宮廷規矩等著她。楊府也不是她的家,所以對這別庄,她倒是生出關於家的想望來。

盜取息壤之事楊戩不曾說什么,天庭似乎也對此全無反應。龍女便也漸漸安下心來。

高皇後誕辰日,嵐修早早便被接進宮里。敖寸心被扣留在穎王府不得外出。楊戩來看她時,她正同湖中鯉魚說著話。

那鯉魚見到司法天神那張俊臉,咕嚕一聲便沉到水底。

「這可真正是沉魚之貌了。」敖寸心忍不住說笑了一句。

楊戩一言不發。

龍女收了笑,道:「真君,你說嵐修這報恩的手段,是否有些迂回了些。」

「這鮫人少主心思莫測,我唯恐他並非如此簡單。」司法天神沉聲道。

「鮫人一族心思細膩。他能被我表弟擄來,自然不是因緣際會。」敖寸心笑道,她頓了頓復又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只可惜皇後經歷了輪回轉世,早已忘卻前緣,便是開解,也無從覓得機緣。」

楊戩抬頭看了看日頭,那小金烏的九個哥哥都死在楊戩手下,如今見他望過來,走的不禁快了一些。

敖寸心道了一聲不好,這大典看來是要提早開始了。

「真君,我們還是趕緊去宮里看看吧。」敖寸心隨手捏了個訣,便又有一個敖寸心靜靜地站在一邊。

敖寸心同楊戩踩了雲頭向著皇宮方向趕去。

然而還不及趕到大典舉行之處,便見天空中盤桓了無數的鳥雀。嵐修只差召喚出真正的百鳥之王鳳凰來了。

那琴聲之中似乎還夾雜著莫名的歌聲。

龍女心一沉,嵐修在用鮫人的歌聲迷惑在場所有人。琴聲無法控制住那么多人的靈海,他便祭出了鮫人一族最是魅惑人心的歌聲。

此時強行喚醒在場諸人,只會讓帝後並文武百官一並陷入虛無之境,神識混亂,精神崩潰,不知今夕何夕。

楊戩自懷中掏出封神之戰時女媧娘娘送的山河社稷圖,他輕輕一抖,社稷圖便迎風而長,越來越大,終覆蓋住整片天地,容納在場所有人進了此圖。

山河社稷圖完全映射了現實中的皇宮,帝後諸人置身其中沒有絲毫的排斥感。

嵐修獨坐高台彈著樂曲,口中輕輕哼著莫名的歌聲。敖寸心只覺得心跳得厲害,她活得太久,記憶便格外紛繁復雜。累累而來,壓在她心頭讓她喘不過氣。

「你不是來報恩,原來是報仇來的。」楊戩沉聲道。

「我只想知道她當初為什么不要我。」嵐修的聲音有些黯然,恍惚中有什么東西在敖寸心心頭炸裂。

「所以你動用禁術翻找她前世的記憶?你這是逆天行事你可知道?」

孟婆湯並不能徹底的清除記憶,存在過的事只是被封存在神識中。嵐修用鮫人族的歌聲侵入高皇後的靈海,不過是為了尋找她前世漁女的那部分記憶。

「是我知道自己的部分記憶被封存,我想通過她找回自己的記憶。那種生命中少了一塊的感覺想來真君大人是不會了解的,不過三公主想必體會甚深。」嵐修這話讓楊戩眉頭皺的越發緊。他回頭看了一眼敖寸心,見她雙眉緊蹙,手捂著胸口,似乎十分難受的樣子。

龍女當初和海巫有交易,七情六欲之中的痴被拿走,以換得涇河龍王生的契機。是以她的神格也並不完整。嵐修的歌聲拉扯出太多的回憶,關於痴的回憶,她只覺得難受萬分。

平日里這些記憶也都在,她偶爾想起,卻並不掛懷。她對楊戩死心,也因此看那些舊事如同看別人的故事。如今那些撕心裂肺的感情被強行拉入她的情緒之中,而生命中的痴已不在,便加強了對那些感情的排斥。

明明已經不存在的東西被外力強行灌注,她的魂魄受到了內外兩股力量的雙重撕扯。

「寸心?你怎么樣?」楊戩急急問她。

「我沒事。」敖寸心用龍珠之力按捺住起伏紊亂的心脈。抬眼看了看嵐修道:「嵐修少主修為甚深,小小年紀已經如此,成年之後只怕前途不可限量。」

「三公主謬贊,我不過是個不知道之前的生命中發生過什么的可憐人而已。」

「那你可從她的靈海中找到當年之事?」敖寸心又問道。

「當年之事,我只記了大概,很多細節業已模糊。剛才我正要找,真君大人便把我們困入了這山河社稷圖中。」

「你喚醒她關於前世的記憶,卻讓她醒來後如何自處?」楊戩眉目冷了下來。

「我會把這一切偽造成一場夢境,不會打亂她今生的命運。」

「只怕不見得。」敖寸心眼見著高皇後自嵐修的幻術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