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敖寸心便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連嫦娥的話都不能讓他放棄,那她又能怎么辦?偏楊戩還同她置氣,敖寸心也是有脾氣的,平日里本就懶得應付他,如今這樣更好,如此兩人便冷戰起來。

倒是楊嬋夾在中間斡旋許久,兩人還是面上淡淡的。敖寸心懊惱自己困於此局,又暗惱楊戩當真對嫦娥痴情不改累她至此。她在鏡中孤掌難鳴,又見往事撲面就在眼前,心中郁氣越發凝結。

幸而過了不久玉鼎師傅回來了。

他受觀音所托去教孫悟空法術,敖寸心是知道那猴子以後的命運的,她胞兄小白龍是孫悟空的師弟,如此說起來同她也有些淵源。

是以玉鼎真人回到楊府,敖寸心當真是有心問了問孫悟空的事。

「玉鼎師傅,那猴子可學全了你身上全部的本事?」

「學了七七八八了吧……」玉鼎真人搖著扇想了想,謹慎道。

「那他跟我們二爺比,誰更厲害一些?」老六好奇問道。

「這怎么好比?」哮天犬不服道。

楊戩搖著扇子不發一言,敖寸心覺得他是越發自矜清傲了。

「怎么不好比?」敖寸心慢慢斟著茶問道。楊戩和孫悟空同出一門,只不過楊戩同玉鼎有師徒名分,而玉鼎和孫悟空卻並未定下師傅名分。是以那么多年玉鼎座下便只楊戩一個嫡傳弟子。

哮天犬其實有些怕她,他總覺得三公主嫁進楊府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雖然不像從前那樣愛霸著他的主人了,但卻也沒讓他主人過上好日子,他心里還是很排斥她成為了自己的女主人。

「我主人比他先拜玉鼎真人為師,又曾反上天庭殺得天庭全無還手之力,自然是我主人厲害。」

「是嗎?」敖寸心只是笑笑,並未說什么。孫悟空後來也會大鬧天宮,也會殺得天庭全無還手之力,同為玉鼎真人的弟子,楊戩跟他不相伯仲,若說略勝一籌,那便是楊戩多了哮天犬這份助力。

玉鼎真人見她這個笑容有些微妙,心里咯噔一下,總覺得敖寸心這句「是嗎?」若有所指,她似乎是知道那只猴子的……

「不提也罷……」玉鼎搖了搖頭道。

「怎么了?」楊嬋不由問道。

「哎……這猴子膽大包天,將來總會惹出事來。」玉鼎真人想到這件煩心事不由嘆道。

眾人聞得此言,不由面有憂色。

「玉鼎師傅,你也不必太擔心。凡事有因就有果。再說禍福難料,將來他也可能修成正果成就屬於他自己的大道呢?」敖寸心給玉鼎添了茶,低柔說道。

玉鼎聞言,越發覺得敖寸心似乎是知道什么。那幾句勸慰張口就來,有意無意間便帶了篤定。

敖寸心見玉鼎真人一直看著自己,不由問道:「可是寸心妝容不得體?」

「不,徒弟媳婦兒,貧道與你多年不見,發現你通透不少,你剛才這話說得有道理。」

哮天犬聞言,不由輕哼了一聲。敖寸心抬眼瞧了瞧他,他又馬上噤了聲。

楊戩被玉鼎這么一說,心中一動。他總覺得她變得不像當初他認識的三公主了。但師父卻說她通透不少。

敖寸心回頭的時候看到楊戩在打量自己,那樣的眼神她從來未見過。帶了幾分驚訝,帶了幾分審視。

那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仿佛今生第一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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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敖寸心拜訪玉鼎的時候玉鼎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

敖寸心帶了一副西海寒玉雕琢的棋盤給他做禮物,玉鼎簡直愛不釋手。見她如此重禮,便也不由有些疑惑。

「徒弟媳婦何必如此費心,這寒玉棋盤價值連城,送給貧道可惜了。」

「寶劍贈英雄,這寒玉棋盤也應送給識貨的人。玉鼎師傅知曉天下之事,自然是配得起這棋盤的。」敖寸心笑道。

玉鼎卻也是老江湖,見她此時攜禮前來,知她大約是有事,便問道:「徒弟媳婦可是有事?」

「實在不瞞玉鼎師父,寸心有一事相求。」敖寸心抬起頭來緩緩道。

「你先說來聽聽。」玉鼎捻了胡須謹慎道。

「玉鼎師父可知要如何破除一個人的執念?那執念於那人修行有礙。」

「這恐是難事,紅塵中人最是偏執,聽不得人勸。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如要破除他人所執,便要弄清他所執著的是什么,可有因緣,找到源頭那才好下手。」玉鼎真人搖頭晃腦說完,才反應過來問道:「你說的是何人?」

「是楊戩。」

「我徒弟他怎么了?」

「玉鼎師父也該知道楊戩對嫦娥之心,我敖寸心無論如何都是公主,丈夫卻心有所屬。我待他情深意重,他卻如此負我。」敖寸心字字控訴,言語之間含了莫大委屈。

「這……」玉鼎真人一個頭兩個大,只覺得剛才還摸著冰涼玉滑的棋盤成了燙手山芋。果然這禮不好收,然而他又實在是愛極了這棋盤。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你二人……」

「玉鼎師父只消去勸楊戩幾句。楊戩十分看重您,想來您的話他會聽進去。」敖寸心說罷便是一福。

玉鼎摸著棋盤,心里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去勸他幾句。」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敖寸心笑了笑,點了點頭,便出了門,直到走到正庭,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想著剛才是不是笑容過多了點,連臉都要笑僵了。又想到自己幾百年不扮演妒婦,不知剛才演的像不像。

後來她在自己房里自己同自己下棋正下到一半,便見楊戩直接大力推開了門。

她在燈火中抬起了頭。

「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