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城(2 / 2)

如珠似玉 月下蝶影 3016 字 2023-03-03

孫太妃仍舊躺在床上休養,見到她進來,氣喘吁吁的想要起身行禮,被顧如玖攔了下來,「太妃娘娘快些躺下,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皇後娘娘特來探望,我已經好了很多,」孫太妃拿手帕捂著嘴輕咳兩聲,然後道,「娘娘快些出去,莫讓我過了病氣。」

「太妃娘娘不用擔心,本宮已經問過太醫,你的病不會傳染,」顧如玖淡笑道,「靜養幾日便好了。」

孫太妃也不咳了,放下捂在嘴邊的手帕道,「娘娘說得對。」她接過宮女遞來的潤喉茶喝了一口,緩緩開口道,「娘娘今日來,恐怕不單單是探望我的身體吧?」

顧如玖笑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輕搖著手中的花開富貴團扇:「不愧是太妃娘娘,總是能輕易看透人心。」

「皇後娘娘言重了,在這個地方待久了,再愚蠢的人也要學著聰明起來,」孫太妃看了顧如玖一眼,語氣怪異道,「等皇後娘娘待得久了,也會有這種能耐。」

跟著顧如玖一同過來的白賢聞言頓時皺起眉頭,不滿的看了眼孫太妃。

顧如玖笑了笑,沒有接孫太妃後面這句話,而是道:「本宮這次來,是想問問太妃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

孫太妃低下頭,看著自己潔白的雙手:「做了個噩夢,夢到了已去的古人罷了。」

「哦?」顧如玖極為感興趣道,「可是林妃?」

聽到「林妃」二字,孫太妃猛地抬頭,對顧如玖道,「皇後娘娘,往事還是不要再提為好。」

顧如玖看著孫太妃鄭重的神情,笑道:「太妃說得對,往事確實不用再提。」她站起身,「既然太妃娘娘已經大安,本宮也就放心了。」

她讓宮女把自己准備好的禮物送給了孫太妃:「那本宮就不打擾,太妃好好休息。」

「皇後娘娘慢走。」孫太妃坐在床上,朝顧如玖彎了彎腰。

等顧如玖離開以後,孫太妃打開了裝著禮物的盒子,里面是一根百年老人參。

「百年老參,真是好東西,」孫太妃合上禮盒,笑著道,「咱們這位皇後娘娘不愧是父母寵愛,皇上愛重的福氣人,出手如此大方。」

「太妃娘娘,您說皇後娘娘會不會真的不去查當年之事?」她身邊的嬤嬤拿過她手里的禮盒,有些擔心的問,「若是她不查,您安排的這些不就廢了?」

「年輕人,又受皇帝寵愛,哪能沒有好奇心,」孫太妃嘲諷的笑道,「本宮當年像她這么大的時候,不也是好奇心十足嗎?」

往年舊事,只要查起來,就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到時候把太後也牽扯進去,引起皇室丑聞,豈不是更有意思?

顧如玖回紫宸殿的時候,晉鞅已經從御書房回來了,見她進來,晉鞅道,「聽說你又去靜安宮了?」

「孫太妃生病了,前朝後宮都知道,我若不走一趟,別人豈不是要說閑話?」顧如玖走到他身邊,拿走他手里的話本,「你怎么也跟著我看起這些雜書來了?」

「我這是在培養我們的共同愛好,」晉鞅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撩起袖子道:「那老婦發瘋,害得你手腕青了這么大兩塊,現在都還沒散開。」

「我的陛下哎,你怎么能說這種話,」顧如玖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道,「什么老婦,那是太妃。要是讓人知道堂堂陛下說這么粗鄙的話,到時候可是你丟人。」

「我怕丟什么人,」晉鞅讓何明取來葯膏,然後用指腹沾上葯膏,輕輕的替顧如玖按捏淤青處,「只要不要你這個佳人丟了就好。」

「完了完了,我這禍國妖後的名諱是要坐實了,」顧如玖咯咯笑著,然後道,「這都是你害的。」

「沒有能力的男人,守不住自己的江山,才怪女人是禍水,」晉鞅笑著搖頭,然後道,「你別動,我給你好後揉揉,不然還要疼好幾天。」

「其實早就不疼了,只是看著嚇人而已,」顧如玖只好端端正正的做好,任由晉鞅一邊幫自己揉淤青,一邊吃豆腐,「方才我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碰到了魏亭與趙進。」

「你覺得這二人如何?」晉鞅低頭在顧如玖手腕上輕輕吹了吹,用手帕擦去她手腕其他地方沾上的葯膏,擦干凈後,才擦了擦自己的手,把手帕扔到了一邊。

「乍眼看去,魏亭風光霽月,頗有君子之風。趙進相貌平平,滿面風霜,言行舉止都不如魏亭有風骨。」顧如玖拿過自己的手帕,低頭給晉鞅擦著手指,「但是據我所知,青北州氣候惡劣,夏有風沙,冬有冰雪,像趙進這樣的人很多,像魏亭這樣的卻很少見。」

這要花多少精力,才能把自己養得白白嫩嫩,油光水滑?

魏亭若真是一心為民,沒事出去溜達幾圈,視察一下民情,風吹日曬之下,哪還能維持面白美須的美中年形象?再天生麗質的人,去了青北州那種地方,都要變成糙面人。

聽完顧如玖的分析,晉鞅笑著道:「看來你比較欣賞趙進一些?」

「宸君難道不知道我與司馬家有舊怨嗎?」顧如玖丟開他的手,斜睨他一眼道,「魏亭是司馬一派的人,我能欣賞他么?」

晉鞅頓時帶笑,伸手抱住顧如玖,像麻糖似的扭在她身上:「久久總是這般恩怨分明。」

「對呀,黑白分明我做不到,恩怨分明還是沒問題的,」顧如玖把下巴擱在晉鞅的肩頭,笑眯眯道,「邊疆將士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而文臣僅僅幾句話便給他們隨便扣帽子,這豈不是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你說得,」晉鞅沉聲道,「我們不能讓這些將士寒了心。」

晉鞅輕輕撫著顧如玖的後背,心情有些激盪,久久總是能與他思想一致,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夫妻二人在觀點上達到一致,於是在床上運動時,也達到了最美妙的和諧。所以第二天上早朝時,盡管文官與武官吵做一團,晉鞅也有閑情逸致聽下去。

「陛下,魏亭不該關押起來啊!」官員甲認為,不管趙進究竟有沒有通敵賣國,但是魏亭的心是好的,他也是為了大豐著想,所以把趙進關在別館就行,魏亭還是放出來吧。

「一派胡言,若隨意誣陷朝廷命官是為了大豐好,那我是不是也能懷疑你通敵賣國?!」武將們表示他們很不開心,很郁悶。趙進辛辛苦苦為國家鎮守邊關,結果卻被文官以莫須有的罪名誣陷,他們心里委屈,他們心里苦。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甚是有文官已經快要動手打起來了,不過這動手范圍僅限文官圈子,似乎還沒有哪個文官主動向武官動手。

見這些人吵得實在不像樣,晉鞅才道:「要打架的出去再打,別擾了朝堂秩序。」

聽到這話,已經動手的,准備動手的都偃旗息鼓,然後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等著皇上訓斥。

哪知道今天皇上心情似乎格外好,竟沒有因此動怒,也沒有責罰他們。

「朕知道諸位大人都是一心為民,但是國有國規,趙進若是通敵賣國,按律當處。可若是趙進並沒有通敵賣國,那么魏亭便是誣陷朝廷命官,按律亦當處,諸位不必再在此事上爭論。」晉鞅輕輕拍打著龍椅扶手,「如今魏亭人在京城,而青北州乃是我大豐要塞,當務之急是選一個能臣暫代青州節度使。」

司馬一派的人聽著這話有些不對,魏亭剛進京沒幾天,皇上就要讓人暫代他節度使之位,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他不信任魏亭?

不然怎么只替魏亭這個節度使之職,不談守備將軍?

有聰明的人已經察覺到風向不對,而腦子比較簡單的只以為皇上更加信任趙進,這兩類人都對皇上的這個決策沒有意見。

至於司馬一派的官員們,雖然很有意見,但是晉鞅並沒有妥協,當朝便挑了一個官員暫代青北州節度使之職。

大家都很清楚,這個暫代很快就要變成正式的節度使,不過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們又不好再反對。

晉鞅此舉,倒是讓不少武將心生感激,下朝之時,這些武將們行禮的動作幅度都大了不少。

張仲瀚看著這些神情激動的武將,在心底嘆了口氣,魏亭與趙進這次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這兩人之間的矛盾,而是皇上與司馬一系的交鋒。

司馬家這次危矣。

「張相,」司馬鴻叫住張仲瀚,「請留步。」

「司馬大人,」張仲瀚笑著朝司馬鴻拱了拱手,他心里清楚司馬鴻叫住他是為了什么,但是他卻不會接這個話頭。

司馬家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他又怎么會跟這種螞蚱拴在同一根繩子上?

哪知道司馬鴻根本沒有提這件事,而是說起了一件陳年往事。

「張相可還記得當年林妃毒害皇子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