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城(2 / 2)

如珠似玉 月下蝶影 3050 字 2023-03-03

「剛才我看到一個美人,」顧如玖放下簾子,對晉鞅道,「瓜子臉,柳葉眉,杏眼,看起來就跟畫中人似的。」

「是嗎?」晉鞅見久久似乎對那個美人十分感興趣的樣子,抿著嘴角道,「難道比我還好看?」

「呃……」顧如玖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當然是你最好看,這是兩種不同的好看。」

「有什么不同?」晉鞅一臉嚴肅的問,大有沒有答案不罷休的樣子。

「剛才的美人,我就看看,你這樣的美人,」顧如玖笑了笑,伸手摸著他的臉頰,「我會想一口吃掉。」

「是我吃了你,還是你吃了我?」晉鞅低頭,眼神微黯,「在我眼中,你就是最美味最可口的大餐。」

顧如玖食指點了點他的喉結:「不如回去後試試?」

一把握住她的手,晉鞅笑著道:「我也有此意。」

當天晚上,兩人回到宮里,進行了一場大戰,這場戰爭讓晉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滿面春風,看誰都順眼起來。

正當值的晉響見晉鞅眉眼帶笑,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忍不住咳了兩聲,不愧是皇後娘娘,只有她才能把陛下哄得這么開心。

最近到京中任職的地方官員,基本上已經上任,就連住得比較遠的錦州刺史也趕到了京城。因為這位錦州刺史曾經幫過晉鞅,所以晉鞅特意在御書房召見了田恩光。

有幸面聖,田恩光一夜都沒有睡好,一大早便起床准備,擔心自己有半點不妥當的地方引得皇上不滿。

「父親,」他的女兒走到他的面前,彎腰替他理了理腰間的玉佩,小聲道:「陛下面見您,一是因為當初我們幫了他一個忙,二是因為你管理錦州這些年頗有政績,你不必如此緊張。」

「怎么能不緊張?」田恩光深吸一口氣,「你人年輕,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身為一個大權在握的年輕帝王,對方不一定樂意再見到那些知道他過往有多狼狽的人,到時候別說受重要,只怕一個不小心,會帶累了全家。

「陛下年紀輕輕,便能讓大豐四海升平,又怎么會是那等忘恩負義的人,」他的女兒淡淡道,「更何況我們田家也不是挾恩圖報的人,為臣者,只當忠君愛國,僅此而已。往日的事情,你不要再提,即便是陛下主動提起,你也不要隨意搭話。」

「為父活了這些年,哪還能不知道這些,」田恩光擺了擺手,見女兒瘦瘦弱弱的模樣,嘆口氣道,「你也少操心這些,好生養著身子吧。」

田碧月聞言面前笑了笑:「我知道,父親不必擔心。」

「當初是為父的錯,不該強逼著你嫁那等人家,誰知道他竟會如此混賬,」田恩光嘆氣,「只是你往日的念頭可不能再有,這是京城,我們這等出身,在顧氏這種傳承幾百年的世家面前,連讓人看一眼也不配。」所以你也不必想不能想的事情。

當今不是先帝,自家閨女也沒有當今太後的命格,那些要掉腦袋的心思,還是早些歇了好。

田恩光進了宮以後,並沒有馬上見到皇上,而是等了好一會兒後,才有太監來領他進去。

六月的天氣十分大的炎熱,他只不過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後背的汗已經把衣服都浸透了。走進御書房,他只覺得一股涼氣撲面而來,舒服得他臉上緊張的神情也緩解了兩分。

他不敢抬頭看御案後的玄色身影,上前幾步就行了一個大禮:「微臣錦州刺史田恩光,叩見陛下。」因為他還沒到太仆寺任職,所以只能以錦州刺史自稱。

「免禮,賜座。」晉鞅打量眼這個田恩光,還是跟幾年前一樣,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這樣的人做太仆寺卿倒也合適。

「多謝陛下。」田恩光小心翼翼的坐了半個屁股,手腳都不知道敢怎么放,方才覺得舒適的屋子里,竟覺得有些冷起來。

「田大人一路來辛苦了,」晉鞅今日心情比較好,所有語氣也十分的溫和,「我們也有五六年沒見,你的家人可還好?」

「勞陛下問,微臣家中一切都好。」田恩光連連說好,便是不好,這會兒也要說好。

「嗯,」晉鞅點了點頭,見田恩光這幅模樣,便笑著道,「田大人不必拘謹,就當是跟朕閑話一下家常,當年若不是你與貴府千金相助,朕只怕還不能來京城。」

「不敢,不敢,」田恩光連連作揖道,「陛下乃是天命所歸,即便沒有微臣,也有上天相助。微臣不過是受了陛下恩惠,才能為陛下獻上綿薄之力。」

晉鞅笑了笑,對田恩光這種吹捧的話,沒怎么放在心上。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說到貴府千金,不知她說了哪戶人家?」

「這……說起來慚愧,小女前兩年雖出嫁,但是夫家……現在已經和離歸家了。」田恩光不好說對方的壞話,又不敢撒謊,只好含含糊糊的回了這么一句。

「這倒是對方有眼無珠了,」晉鞅笑道,「京中好兒郎無數,田大人必定能找到乘龍快婿。」

「微臣謝陛下吉言。」田恩光聽陛下提起女兒的這語氣,就知道當年那點的事情,是女兒自作多情,當年的陛下才多大,十二三歲年齡,哪里知道男女之情?只可惜自家女兒性子早熟,竟起了少女心思。若陛下當年沒有過繼給當今太後成為皇帝,自家女兒的心思倒有可能能成,如今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被萬民稱頌的明君,又有世家貴女為後,哪會記得你一個邊遠州縣的姑娘?

君臣二人正說著,田恩光就見一個穿著藍袍的太監端著一盅東西進來,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捧著的是一個金娃娃,而不是一盅湯水。

「陛下,這是皇後娘娘親手給你熬制的消暑湯,」白賢看了眼書房角落里擺著的幾個冰盆,把頭埋得更低,「娘娘還說,陛下您不可在書房里放太多冰,這對你身體不好。」

他知道陛下畏暑,所以皇後娘娘讓陛下少放冰盆這個要求,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晉鞅揭開湯盅蓋子喝了幾口湯道:「讓人搬下去一個冰盆。」

一個太監上前搬走一個盆子。

他又喝了兩口,嘆口氣道:「再搬下去兩盆。」

白賢朝晉鞅行了一禮:「陛下喜歡娘娘做的湯就好,奴婢這就去匯報娘娘,她一定高興。」

「行了,朕還不知道你這老貨的心思,」晉鞅又氣又笑,揮手讓他退下,然後繼續低頭喝湯。

湯盅不大,他喝完也就五六分飽。把最後一勺湯吞進肚子,晉鞅在太監們的伺候下漱口擦嘴洗手,然後對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的田恩光道,「皇後一直這樣,總是擔心朕身體不好,這湯湯水水的,不喝還不行。」

旁邊的何明低頭想,陛下,您臉上的笑容如果不是那么燦爛,或許還有說服力一點。

顯然,腦子還夠用的田恩光自然也看出陛下對皇後不是不滿意,而是滿意得不行,所以壯著膽子道:「微臣越矩說句話,還請陛下恕罪。」

「你說。」

「微臣以為,皇後娘娘乃是世家貴女,但是卻願意為陛下您洗手羹湯,可見皇後對你何等的情深意重。不然宮中奴仆無數,皇後娘娘又何必在如此炎熱的季節,親手為您做湯呢?」

「你說得有理,所以朕才舍不得她一番心思白費,只要把這些都給喝了。」晉鞅一臉甜蜜的苦惱道,「唉,也是沒辦法。」

何明:呵呵。

田恩光:女兒呢,你還是早些死心吧,皇上眼里除了皇後,恐怕沒別人了。

「娘娘,奴婢送湯去的時候,陛下雖然正在接見錦州刺史,不過湯卻已經用了。」白賢笑著道,「還說您的湯味道好呢。」

「錦州刺史?」顧如玖不是傻子,以白賢的性格,平時很少主動提起晉鞅接見了誰,現在主動提起此人,肯定事出有因,「此人也是最近調任到京的官員?」在親王封地任刺史,實際上跟擺設差不多,晉鞅把此人調任進京,肯定有什么原因。

「陛下當年進京的時候,受到繼王妃的刁難,田刺史家的千金得知此事後,就告訴了她的父親,有二人幫忙,陛下才得以成功進京,面見了先帝與太後。」白賢停頓了一下後道,「奴婢聽聞這位田姑娘幾年前所嫁非人,年前已經和離歸家,現在隨田大人一起入了京。」

「倒也是不容易,」顧如玖聞言嘆息一聲,「畢竟是幫助過陛下的人,本宮怎么也該表示感謝。」說完,她就讓兩個太監帶上謝禮,給田家姑娘送去。

白賢作揖道:「皇後娘娘真是仁善,那不過是他們為臣之道罷了,哪里值得您親自賞賜。」

所以他常常就說,當今這位皇後可不是善茬,即便心里犯了醋,還要讓人挑不出錯來?

她一個州縣刺史家的姑娘,擔得起皇後的謝禮嗎?

「她幫了本宮的男人,本宮自然要謝。」顧如玖笑了笑,抬頭見晉鞅走了進來,挑眉道,「陛下,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白賢回頭見陛下滿臉是笑,作為堅定皇後黨的他,頓時放下心來。

那位頗有姿色的田家姑娘是沒戲唱了,看陛下這模樣,只怕連對方長什么樣都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