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2 / 2)

玉堂金閨 閑聽落花 1427 字 2023-03-03

「說說無妨!」一桌人正聽的興起,見中年男子竟要收住話頭,急忙催道,中年男子笑著搖頭:「這就是我要跟諸位說的第二個忌諱。蔣府的哥兒姐兒不能亂說,福寧親王府的王妃,更不能亂說,這中間的緣故……我就揀能說的說說。頭一條,王妃的嫁妝,諸位只怕沒人沒聽說過吧?」滿桌的人笑著一起點頭:「這誰不知道!」

「就連這清風樓,都是王妃的產業。」中年男子指了指荷花新開、水波粼粼的湖面:「王妃嫁妝豐厚,又心善好施,如今遍布天下的義學,說是皇後娘娘,其實出銀子的是王妃,這京城就更不用說了,因為這個,在別處我不知道,在這京城,王妃極得百姓敬重,說王妃閑話,指不定就有人跟你嗆聲,這是一,二來,王妃和王爺伉儷情深,王爺這人又極其護短,所以,得罪了王妃,比得罪王爺更甚。其三,蔣相出自徐大學士門下,徐大學士一門三鼎甲,榜眼公娶的是蔣相嫡親胞妹,探花郎娶的是蔣相姑表妹妹,南寧郡王府小娘子,這南寧郡王府小娘子自幼和福寧王妃交好,比嫡親姐妹還親,蔣相胞妹和王妃也是極好的手帕交,如今統領北路軍的溫國公武爺夫人,和王妃也親如姐妹,王妃視清江侯府老夫人為母,清江侯府老夫人是徐大學士嫡親胞妹……」中年男子一通話,差點把滿桌子新科進士繞暈了:「照這么說,這位王妃豈不是一腳踩了蔣相一派和王爺一派?」

「這個么?」中年男子蹺起腿,神秘的笑而不答,座中有個胡子有些花白的新科進士插話問道:「前兒聽說浙南路馮遠靠一幅畫得了蔣相青眼,這畫到底畫的什么?」

「這個么……」中年男子為難的揪了揪耳垂,牙痛般咧嘴道:「諸位姑妄一聽,只當是酒後醉話,可千萬別當真!」

「你快說!快說!」諸人都眼睛放光急聲催促,中年男子上身往前探到桌子中間,壓低聲音道:「得蔣相青眼的,不是那畫,據說那畫極其一般,得蔣相青睞的,是畫上寫的一行字!」中年男子很會說話,關鍵時候停住,端杯子抿了幾口茶,見眾人都是一臉猴急,這才接著道:「是兩句舊詩:取次花叢懶回首,半緣修道半緣君!」中年男子念完,一桌子進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臉愕然。

「這事,不可細究,不可細究!哈!啊?呵呵!」中年男子干笑幾聲:「接著說要緊事,咱們官家是百年少有的有道明君,這後宮之清靜,也是百年少有,幾位皇子公主皆季後所出。這是一,福寧親王不說了,府內就王妃一人,」

「聽說他懼內?」最年青的那個進士一臉好奇的插了一句,中年男子嘿笑幾聲:「這個么……王妃是先帝親自選的,這話慎言!」滿桌進士個個一臉明了彼此相望,中年男子笑著咳了一聲接著道:「諸位若要跟福寧親王親近,這後院就得當心些,若是想跟蔣相親近……」中年男子拖長聲音:「上個月新任工部員外郎何慶被發配到上京道挖銀礦的事,諸位聽說過沒有?這事知道的人都不願意多說,諸位不知道也是常情。這何慶是上一期進士,出身貧寒,是個孤兒,全靠妻子柳氏做綉活支撐生計,四十歲上才中了進士,熬了兩年,走了工部侍郎左權的門路,選了工部員外郎,因柳氏年過四十無比,這何慶就要休妻另娶,柳氏是個烈性的,接了休書就遞了狀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門路,竟訴到了蔣相那里,據柳氏說,她當初懷過一胎,這頭胎因為連夜趕綉活好多掙些錢准備何慶考舉人的路費,勞累太過就小產了,小產後無錢無人失於調養,身子傷的重,以致至今不能生養,如今何慶休妻另娶,她只有死路一條。」

「這柳氏可憐,既是如此,早就該替何慶納妾生子,這一條怎么沒想到呢?」有人插話到,中年男子笑著沒答話,只接著道:「這案子據說是蔣相親自判的,也象你說的,何慶為子嗣著想,情有可原,可一來柳氏是糟糠妻,二來,何慶能專心讀書多年,多虧柳氏奉養,此情不能不還,就將何慶發配到上京道銀礦下井挖礦十年,以償還柳氏之苦。」

「十年?」桌上一片驚呼:「這何慶哪還有命回來?」

中年男子『嘩』的抖開折扇,愜意的搖著笑道:「何慶的家產和俸祿都判給了柳氏,諸位,好好想想吧。蔣相和王爺,若論和善可親,自然是蔣相,若論手段狠辣,也是蔣相,這中間的取舍,只看各位的緣份吧!今兒就聊到這兒,小可還要到浙江路貴人那兒說說閑話,先告辭,諸位若有什么事,只管來尋小可,咱們一回生二回熟,諸位再尋小可,小可這談資就給諸位打個八折。一個時辰也就八兩銀子,劃算得很哪!好了,另此別過。」中年男子邊說邊站起來,拱手而出,滿座新貴人心不在焉的拱著手,各自打著主意。

清風樓外,一輛靛青素綢車正從喜慶的歡門前經過,車簾掛起一角,蔣鴻一身寺凌長衫,端坐車中,手里握著卷書,微微仰頭看著清風樓,那年那場戲仿佛又在耳邊唱起,他笑戲中人時,不知道自己也是戲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