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眼前的這孩子,都不知道是第幾代了。
徐昭星想到這兒,隨口問了一句:「幾世了?」
「十二世孫。」姜高良認真答。
我去,徐昭星再一次驚訝了,兩百除個十二,平均每代16.667歲生子,早婚早的很徹底。
且不說,以蔣家的出身,這姜高良不算良配。
單只說,這生育的壓力……姜高良今年已經十六了。
徐昭星面上不顯其他神色,又笑著問他:「父親、母親的身體可還康健?」
這就是一句客氣話,哎喲,才三十多歲,正值壯年,可不是好的很吶!
一個人是否得另一個人的眼緣,最是奇妙的事情。
先有藏書房的大義,又有彼岸花的詫異,再見二夫人其人,姜高良只覺……和藹可親。哪里是他爹說的詭異。
他道:「父親和母親都很安康,雖說兩人不在一處,但各有各的天地,過的都很好。」
說罷,頓了一頓,抬眼去瞧徐昭星的神情,不覺有異,方又道:「我一歲之時,母親便與父親和離,另嫁叔父,如今又有一子三女,幸福安康。其實,在我朝,女子再嫁也並非不行。再者,人活的幸不幸福全看自己,何須在意他人的眼光。」
這一回說罷,他沒敢再看上首的二夫人的神情,他心里忐忑,只因不知她會不會怪自己多事。
徐昭星笑出了聲音。
姜高良窘的不行,他想說自己以往並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可這話要是一說,就更奇怪了。
就在這時,徐昭星道了一句:「那是你母親幸運,遇到了良人。」
姜高良不好意思說,他爹、他娘、還有他叔父的恩恩怨怨。
旁人都以為「叔父」是他對母親再婚配偶的尊稱,實際上,叔父真的是叔父,他爹的堂弟。
那一段往事,他也不知情,實在不知是他娘和叔父先在了一起,才有的和離。還是和離了之後,才在一起。
反正,他爹從來不提。
旁人都以為他爹是不願提起,他爹確實是不願,但他爹的不願是根本不在意。
就因為如此,他對他爹有些冷淡,對他娘亦是親熱不起來。
姜高良略微一晃神,尷尬笑笑。
家世已經了解的七七八八,徐昭星道:「章先生托你……」
「其實沒有信,先生就讓學生帶句話給二夫人。先生說『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先生指的究竟是什么沒有明說,學生也不知。」姜高良略微不好意思,又道:「因為先生說事關緊要,一定要將話帶到,學生便對方才的二位姑娘撒了謊,還請二夫人見諒。」
雖說那章得之有點兒咸吃蘿卜淡操心了,可這幾天徐昭星的心里也確實在犯膈應,越是找不到原因,就越顯焦慮。
不過,章得之的話說的神神叨叨,既點了還不點明,實在討厭的緊。
可,甭管心里不領情,面上也得有所表示。她道:「謝謝你特意來告訴我。」
「二夫人無需客氣。」姜高良也沒說她好像謝錯了人。
又說了幾句其他的,姜高良便告退了。
姜高良將將踏出院子,一直躲在西廂房的蔣瑤笙便匆忙去見她娘。
也不好意思直接問,這人怎么樣。
進門,便同她娘道:「娘,章先生的信上寫了什么?」
徐昭星想事情想的出神,聽見蔣瑤笙的聲音,才陡然回神,也不隱瞞,直接把聽來的告訴她:「姜高良乃是廢王十二世孫,父母和離,母再嫁。」
就是答非所問了。
若放在平日里,蔣瑤笙還會嬌羞一下,可如今,驚訝都來不及。
姜姓,她原也想過會不會是皇親國戚,但他並非長安人士,她便存了些僥幸心理。
現下,她與她娘想的一樣,還不如個普通人,窮不怕,不是世家也不怕,誰料竟是這樣呢。
這就好比階級成分,有一個廢王的祖宗,睡覺都睡不安寧。
萬一哪一天聖人不高興了,清算起來,還能有命!
退一萬步講,聖人就是大肚能容,也看不得還有侯爵在身的蔣家與廢王之後結親。
搞不好,就要被戴上一頂造反的帽子。
蔣瑤笙的小臉蒼白,徐昭星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凡事莫往壞處想,你與他也就是見了一面而已。」
徐昭星的意思是,才見一面,總得了解透徹再說其他的事情。
蔣瑤笙以為的,她娘在說不行,還是斬釘截鐵的那種,當即紅了眼睛,沒落下淚,忍著心里的哀怨道:「娘說的是,我與他……不過才見了一面而已,廢王之後,豈能是蔣家可以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