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徐娘恨嫁 後紫 2540 字 2023-03-06

昭娘的生辰,樊星漢送來了賀禮。

那是一株紅玉鑲金的百花燈,足有半人那么高。

還順帶給蔣瑤笙送了些小玩意兒,有金鑲玉的珠花,有白琉璃的鐲子,還有半匣子粉色的珍珠,就連裝這些小玩意兒的梳妝盒子也是金絲楠木雕刻而成。

不可謂不有心。

蔣瑤笙可不記得有這么個叔叔,問她娘:「那個樊爺是誰?」

「就是蔣……」慧玉差點兒脫口而出。

徐昭星瞪了她一眼,而後道:「哦,你爹的結義兄弟。」

蔣瑤笙撇嘴:「結義的兄弟竟比親兄弟還好。」

關於蔣恩和蔣威,徐昭星不作評價,呵呵笑笑,扭頭便叫人把那百花燈抬了回去,只留下了給蔣瑤笙的那一匣子小玩意。

拿人的手短,如此的大禮,可是不能要。

再說,要了也沒地方放,轉手賣了吧,畢竟是別人送的,不太好,就跟燙手的山芋一樣。

她這個俗人,只喜歡真金和白銀。

——

因為一些事情,樊星漢離了長安二十多天,不日前才回轉。

走前,他讓包打聽繼續打聽和那幾家有關的消息,進展並不大,不聽也罷,他便打發了包打聽出去。

宰相夫人的病早就痊愈,宰相的女兒和聖上大婚的時間定在了來年的二月七。

這是不用費力打聽,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這下好,宰相不止是聖上的舅舅,還成了聖上的老丈人。

說的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做官的如果權勢滔天,遲早要被惦記上。

史書上被皇帝干掉的外戚可不少,但趙器有持無恐,因為他有太後撐腰。

誰讓聖上並不是太後的親兒子呢!

先帝自幼便身子不好,成年後,女人很多,能懷上的很少,能生下來的更是少之又少。

也正是因為女人太多,正值壯年被掏空了身體,死在了女人的身子上。死前是個風流皇帝,死也做了個風流鬼。

先帝沒有子嗣,宮內外亂作了一團,就是那個時候,趙家和太後將當今聖上推了出來。

至於當今聖上的來歷,說是先帝駕臨文賀公主府時,醉酒後幸了一個歌女,據說還有龍佩為證。

中間經歷了什么樣的博弈,恐怕只有當事人才能知曉。

反正,聖上登基了,趙器的兄長趙廣被刺身亡,趙器做了宰相。

誰也不知道最後贏的到底是誰。

樊星漢也不知道。

有時候想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活著。

為什么呢?

因為上一輩子死的太早,所以又有了這一輩子略顯多余的人生?

樊星漢正惆悵著,門口守著的樊笑道:「爺,去蔣家送禮的魏婆子回來了,說一定要見爺。」

樊星漢道:「叫她進來。」

說起來魏婆子也跟了樊星漢好幾年,往各家送東西,尤其是給那些後宅的女人送東西,一向是她出馬。

做商賈的就是這樣,能巴結上的自然拼了命去巴結。

魏婆子不知樊爺為何要巴結蔣家,卻知那蔣二夫人是個不識抬舉的,送去的東西,哪能又讓抬回來呢!

魏婆子一進了內里就請罪,叩了頭道:「樊爺,奴婢的差事沒有辦好,請爺責罰。那百花燈……蔣二夫人,又讓奴婢給抬了回來。」

「嗯?」樊星漢一愣。

魏婆子又道:「不過那匣子小玩意兒蔣二夫人倒是留下了,還說蔣三姑娘很喜歡呢。」

「哦!」

樊爺的表情不明,魏婆子嚇的不敢出大氣。

半晌,只聽樊爺道:「下去吧!」

魏婆子一出了門,長出一口氣。

樊星漢有些不開心,重來的這一世物是人非,到底是何處出了問題?

二夫人變得不愛錢財了,二爺還將她當作了至寶,二人還生了個女兒,這和上一世一點兒都不一樣。

上一世里,蔣家二爺一點兒都不喜歡自己的夫人,之所以娶她就是害怕尚主,娶回家也是當作擺設,二爺至死都沒有碰過二夫人的身子。

倒是對一個叫樊離的丫頭寵愛至深,樊離給他生了個女兒,取名叫瑤笙。

別問樊星漢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只因上一世他的名字就叫蔣福。

上一世,他不明不白地死去,像個黑影子一樣在長安城內飄來飄去,他看見了樊離同人勾結,看見了昭娘懸梁自盡,看見了自己的女兒叫旁人爹,一時受不住刺激,竭盡全力,狂吼一聲,再睜開眼睛,他就成了遍體鱗傷的蔣伍,是這一世的蔣福救了他。

那種錯亂的情緒,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犯上了癔病。

可沒過多久,這一世的蔣福就如他上一世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而直到如今,他深夜夢醒時,還會忍不住問自己,他到底是誰?

如果他是蔣福的話,那么蔣福又是誰?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他從不主動接近蔣家二房,原以為是自己無情,直到那日昭娘立在了他的跟前,他才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愧疚之情。

上一世,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昭娘。

至於瑤笙,他說不好自己該怎么對待這個女兒,覺得她不算是自己的女兒,又覺得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他離開長安二十來日,就是去尋找答案的。

他想,這一世還沒出現的樊離,或許可以解開他兩世的疑惑。

他去了樊離的故鄉。

呵呵,是了,那個女人處心積慮地欺騙他,又怎么可能告訴他她真正的故鄉在哪里。

當然是一無所獲。

他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張深不可測的網里,越是掙扎便被縛越緊。

想不通,他便總是想起昭娘。

想著上一世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又想著這一世初見她時的模樣。或者,真的是年紀大了,人的性格才會改變如此之大。

他愣了會子神,磨了上等的松煙墨,寫了張請帖,又讓樊笑叫來了魏婆子,命她再去蔣府一趟。

——

「你說,那個樊叔叔要請我和我娘去看戲!」

雪剎伺候著蔣瑤笙換衣裳,給她系好了宮絛,方點了點頭,「嗯,慧玉姐姐是這樣說的。」

「雪剎,你可聽過那個樊叔叔?」

「奴婢也不曾,但瞧慧玉姐姐那樣,想是認識。」她和三姑娘差不多大小,有很多事情因為當時年紀小,並不記在心里。

可她到底是聰慧的,仔細瞧了慧玉提起那樊爺的臉色,應當是舊識無疑。

蔣瑤笙「哦」了一聲,想著慧玉跟在她娘的身邊,就是見過也並不是稀奇的事情,倒也未做他想。

她換上了新做的藍色冬裙,還披了白色的狐毛披風。

到了她娘那兒一看,她娘並不曾換衣,還穿著那件黑色紅邊的襦裙。

「娘,不走嗎?」

「走。」

慧玉給徐昭星披上了黑色的披風。

蔣瑤笙小聲道了一句:「娘也真是……哪有出門不好好打扮打扮的!」

徐昭星聽見了,只覺好笑,她為什么要刻意打扮?說的好像她心里有誰似的。

徐昭星不大喜歡樊星漢,比不喜歡章得之還不喜歡。

上一輩子,她們那兒有個相聲演員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什么都不知道,就勸人大度點的人,離他遠一點,雷劈他的時候會連累到你」。

樊星漢更甚,他明明什么都知道,還勸她大度,還真是呵呵噠!

母女兩人一道出了門,一人著黑,一人穿白,倒像是商量好了。

前後有奴仆各八人,侯爵制式的馬車從正門出了府,這么大的陣仗,大房和三房自然早已知曉。

大夫人洪氏好多天都沒有出門了,聽見前門的人來報,煩不甚煩地道:「以後二房的事情別來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