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徐娘恨嫁 後紫 2575 字 2023-03-06

這一日,章得之一早就去了太學,總覺得心中有事,就連講經也不能全神貫注。

不到午時,他便出了太學,騎著馬不知不覺就到了東街上。

陳鹿老遠便看見了他,引著他入了茶樓。

樊星漢要的包間,就在他們對面。

章得之到的有些晚了,幾乎是才進屋的同一時間,對面便鬧了起來。

那個叫慧珠的丫頭倒是聰明,雨點大雷聲小,鬧的並不很大。最後,他透過門口的珠簾看見她掛著淚冷笑:「二夫人是二爺的,誰都別想和二爺搶。」

樊星漢的表情,他沒有看到,倒是他錯手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原倒是想過,要想讓人服服帖帖地聽話,必斷其手足,就是廢了徐昭星身邊的那些人。

但,他可不是想和徐昭星做仇人的,也只能想想便罷。

如今看來,這個叫慧珠的不能留下。

章得之匆忙間,手寫了那張字條。

至於徐昭星會怎么判斷,他左右不了,他只需站直了角度,以她善於揣摩的性子,十有□□不會差。

其實她哪一點都不差,不過是心太慈手太軟,做不到快刀斬亂麻。

倒和他上一世有一樣的毛病。

可他這一世不一樣了,他是真的從地獄回來的。

——

這一晚,徐昭星暈暈乎乎地睡下。

夢里頭的昭娘並不說話,嚶嚶地哭泣,不知在哭什么。

一覺睡醒,徐昭星的心情便不怎么好。

慧珠早就去了前頭的藏書房,徐昭星沒有用幾口早飯,便催促慧玉和慧潤收拾東西。

慧玉磨磨蹭蹭,一會兒拎了衣裳,一會兒又去攏梳妝台上的物件。

徐昭星看了有些惱,道:「我又不是明日要走,你收梳妝台上的東西做什么?」

二夫人瞧著厲害,卻很少會訓斥人,慧玉不由自主紅了臉,呆了半天,道:「二夫人,咱們為什么非得要離開長安呢?」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二夫人的父母兄長也早就過世了,長安再怎么不好,也能算是家,可要是去了洛陽,就是寄人籬下。

這些話,慧珠昨夜和她念叨了半休,她起先覺得去哪兒都行,如今又覺得還是這里最好。

不就是偶爾和大房三房生生氣,以二夫人的身手,不是半點兒虧都沒有吃到。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徐昭星看了她半天,方道:「我這次走,原就沒准備把你們都帶在身邊,總要有人留下來看院子。原我還想著慧珠穩妥,將慧珠留下,若你實在不想走,那你同慧珠換過!」

慧玉急道:「那怎么能行呢?」

徐昭星又道:「什么不能行?是讓你同慧珠換過不行?還是其他?」

「奴婢是要跟著二夫人的。」語畢,慧玉才意識到不對,想要說一句「要走一起走」,為時已晚。

徐昭星擺了擺手,不再讓慧玉說話。餌,她已經拋下,有沒有魚上鉤,只需等著瞧。

慧玉和慧潤兩人,按照徐昭星的吩咐,先緊著收拾已經脫下的冬衣。

雪剎和雪那那廂也得了吩咐,開始對照賬目,收整東西。

二夫人說了,易碎的貴重物品,不許帶,只撿緊要的衣物和金銀收攏。

好歹也是世家,二夫人怎么一門心思與金銀銅臭為伍!

兩個人倒是想埋怨幾句的,不料,三姑娘眼睛一瞪道:「叫你們怎么收撿,照做便是,你們……懂個什么!」

是啊,她們懂個什么!

自打她娘告訴她姜家很可能要謀反,她細細思量了一下,想想姜高良每一次來借的書,她便覺得她娘說的一定是對的。

像這幾個聰慧丫頭,不過能看一看賬目罷了,想她娘這種能看懂世事的,才叫有智謀。

蔣瑤笙現在是她娘說的都對,她讓雪那,將她房中貴重的易碎品,裝在了箱子里,全數搬進了六月莉。

她娘還道:「你將這些東西都拿到我這兒,可知我會怎么處理?」

她點了點頭。

慧圓先前變賣那些東西之時,她是知道的。

她和慧圓一樣,也以為是家里快過不下去了,這才變賣東西。

之所以裝作不知情,是想保存世家最後的一點體面。

原來是自己想岔了。

她娘竟是老早就瞧出了這世道的不對勁。

前一日,她去藏書房,還聽幾個太學生說聖上的龍體抱恙。

她只聽了這一句,便忍不住心驚肉跳。

比之她娘,她的定力實在差得遠了。

這幾日,她一直在勤加練習射箭,就連她娘以前教她的那些腿腳上的功夫,她也不曾落下。

先前不練,是覺得動作幅度太大,莫名的羞恥。而今她每日都會在雪剎縫制的沙包上練腿,練了沒幾日,便覺得腿腳輕快多了。

她不求能像她娘那般,只求在關鍵時刻不拖累她娘。

至於和姜高良的事情,她居然想開了。

這世道一亂不知要亂到什么時候去了,她勸她娘:「就算現在定下,以後能成什么樣?還未可知呢!」

她娘說的換個身份來活,她並不是不同意,可是建立功名,莫說她娘是個女人,就算是男人,那功名是想建立就能建立的?

她不能為了一己之私,便置她娘於不顧。

徐昭星已經把慧珠的事情放到了一邊,開始思索她該怎么把她的那些金銀珠寶,安全地帶在身邊。

如今的世道這么亂,光憑她一個人的武力,帶著一屋子的女眷和金銀,那簡直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很可能一出了長安就沒命。

章得之不會不管她死活,卻也僅限於她而已。

她還得管著蔣瑤笙,還有那些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的丫頭們。

心煩的時候,她也覺得其實長安挺好的。

但是,長安若當真亂起來,首先遭難的便是如蔣家這般已經沒了什么自保能力,卻樹大招風的人家。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是流民還是亂寇,最喜歡的就是搶劫這樣的人家。

歷史上的哪一次內亂,不是清洗一片,死上許許多多的倒霉蛋。

別說留在長安很可能會沒命,即使有命,但被縛住了手腳,也沒法開創新的未來。

她不停地在勸自己一定要狠心,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就留下,不管是人是物,一律都這樣。

她讓慧圓把蔣瑤笙送來的東西登記造冊,還讓慧圓什么都不要管,只需像先前一樣,將那些東西出手換成金銀或者一些好攜帶的物件。

她現在變賣的東西,就是她往後的本錢。

想了又想,她還是叮囑了慧圓一句,「防著些人。」

需要防備的是誰,她沒有說。

到了晚間,慧圓從外回轉,特地換了身衣裳,又整理了稍顯凌亂的頭發,這才走出自己的房門。

而慧珠不知是剛從藏書房回轉,還是專程在門外等著她。

慧珠同她道:「是不是在外面遇見了什么新鮮事?忙著說給二夫人聽,咱倆的關系好,你倒是先說給我聽一下唄!」

要是往常,說給慧珠聽也不是不行。

可今日這事,最好還是只說給二夫人一人聽才可以。

慧圓笑道:「你是沒有整日往外頭去過,幾乎日日都去,那有什么覺得新鮮的事情!」

說完,慧圓走在了前頭。

慧珠的眼神暗了暗,默默地跟在後面。

新鮮的事確實沒有,卻有人讓她傳句話。

慧圓低頭想著心事,忽地聽見背後的慧珠道:「慧圓莫不是忘了當年二爺的救命之恩?」

慧圓回頭:「自是不敢忘。」

慧珠狠絕道:「那你就別為了那些心思不純的人,動搖了二夫人為二爺守忠的心思。」

慧圓忽地明白了什么,拉了慧珠的手,低聲道:「二夫人願不願意守,那都是二夫人自己的事情。咱們這些做丫頭的,什么時候也管不了主子,你可莫想岔了,還當二夫人是以前那個…好相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