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徐娘恨嫁 後紫 2952 字 2023-03-06

我拍打著墓門哭喊:「攝政王快出來呀!」

「皇上,臣在你的身後。」

我噙著淚水不解地看向我身後青衣肅然的稚嫩青年,他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卻依舊對我微笑:「臣是皇上的攝政王,臣叫吳水。」

一王輔一皇,一皇終一王死。

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以後,我問吳水,是不是等到我死的時候他也會為我殉葬,然後我的孩子死的時候他的孩子也會殉葬,接著我孩子的孩子……

吳水沒有回答我,眼睛一直望著遠方。

現如今吳水已經二十八歲了,至今沒有婚配。聽說攝政王府里清一色的只有男仆沒有女婢。有人說攝政王吳水一心向國,心懷天下,整日操勞,操的忘記了婚配。也有人說,攝政王犯有隱疾,其實是喜歡男子不愛女子的。

叫我說,原本小的時候,我覺得這樣挺好,吳水沒有娘子就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但現在我長大了,我自然是了解他心中所想,那么他呢?他知道我的想法嗎?

這一次,吳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與我冷戰。

而我自然也有女皇的尊嚴,哼,大不了就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批奏折,有什么了不起。

就這樣僵持到第三天,我一個人批完了所有奏折之時,已經過了二更天。

望著案前耀眼的夜明珠,我越發的煩悶起來,便屏退了所有的太監侍衛,想要一個人轉轉放松一下心情。

不知不覺間,我轉到皇宮外圍的明湖旁邊,被一陣濃香的桂花釀的氣息吸引,便不由自主得隨著香氣來到了初雨亭。

只見亭內一個我未曾見過的小將正在獨飲。

我覬覦他手里為數不多的桂花釀,「嗯哼」了一聲走了上去。

我以為他會惶恐地朝我跪拜請安,誰料他一雙醉眼迷離地看著我道:「你是哪個宮的小宮女?如此膽大妄為,竟敢私自出宮!」

想我活到這么大,除了吳水還有誰敢當面訓斥我。我瞪著眼睛,指著小將的鼻子怒道:「你是何人麾下的小將,竟敢私闖皇宮?」

我們倆的氣焰都很囂張,我依仗的自然是我女皇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依仗的又是什么?

說話間,他搖晃著身子向我走來,想來是想要一舉將我拿下。

我身子一扭,輕盈地躲開,一個箭步沖到了石幾旁,拿起石幾上的桂花釀便暢飲了起來。

只聽背後傳來一聲悶笑,那小將挑高了聲音說:「好大膽的小宮女,竟敢偷本將軍的酒喝,來來來,我這里還有一壇,我二人大戰個三五百回,好好地痛飲一番。」

於是…我喝醉了。

然後…我缺了早朝。

這還是自我登基以來的第一次。

我記不得我是怎么回的寢宮,也始終想不起來茫茫的夜色里與我痛飲的小將的模樣。但是李福偷偷地告訴我,宮里宮外都傳開了,說我恐懼攝政王功高蓋主權利太大,預備培植自己的勢力,為此和攝政王鬧翻了。我一意孤行,不日將招夫,夫君的人選便是那丞相唐明之的兒子唐潤和大將軍的侄子莫含。至於哪個的可能性更大,不太好說,有人說我貪戀唐潤的俊俏模樣,接二兩三的召進宮來。也有人說我視莫含為知己,與之相約明湖邊上,談天說地對月小酌。

而我…百口難辯。

看來我與吳水的冷戰緩解之日遙遙無期矣。

五、

我這廂胡亂為之,那廂的吳水更絕,竟然玩起了稱病不上早朝。

我滿腹的冤屈無人訴說,他卻在那里火上澆油。我打定了主意,不聞不問隨他去了。可在過去的十年里我日日與他相對,潛移默化成了習慣,如今陡然想要改掉習慣,實在是有點困難。

我強迫自己忍耐了一天半,飯吃不下,連奏折也看不下去了,便只得喬裝了一番,帶著李福出了宮門。

其實攝政王府離皇宮並不算遠,馬車出了宮門轉過幾條小巷也就到了王府偏門。

我叫李福直接打馬入府,我下了馬車便熟門熟路地往吳水的房間闖去。

府里的仆役小廝大多數識得我的身份,一路闖來暢通無阻。

房門虛掩,我一腳踹開之,怒吼著:「朕要治你的罪。」

可是我只氣勢洶洶地踏進了一半,就焉焉地退了出來。

嗚,我是被人趕出來的。

該死的吳水正在洗澡,人家明明還沒來的及看見什么,便被迎面撲來的洗澡水給澆了出來。

想想貌似有些可惜,於是我冒著巨大的風險,踮手踮腳摸到了里屋。

唉,吳水穿衣服的速度實在是有夠快。還是什么都沒看到。

我氣餒地歪在小榻之上,看著氣定神閑擦拭著青絲的吳水,氣又不打一處來。

「你不是病了嗎?」我不悅地問。

「嗯。」吳水用鼻孔回答了我。

「那你還洗澡?」

「哪個師傅教的皇上,生病和洗澡有關?」吳水反問我。

想我溫小暖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卻單單只怕吳水反問我。誰叫人家是師傅我是徒弟呢!徒弟要是回答不出師傅的提問是要被打手心的,是女皇也不能幸免。可憐我被吳水打了整整十年,早就被打怕了。

我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將手心藏了起來,這才又問:「那你得了什么病?」

「哦,也沒什么。」

什么態度,連裝也不肯裝一下,我又惱了,他也太不拿我當皇帝了,真以為我不敢治他的罪!

我冷著臉說他:「那攝政王只管好好養病,這朝不上也罷。」

我瞧都不再瞧他一眼,支使著李福打馬回宮。

這趟門出的,有夠憋屈。

第二天四更,想著連攝政王都能不上早朝清閑兩天,我為什么不能。

我躲在背窩里對李福說:「去告訴文武百官,就說朕偶感風寒,今日不早朝。」

李福站在我的床邊遲遲不肯動身,我惱了,從被窩里探出腦袋瞪他。

他支支吾吾地告訴我一個事實。

「皇上,外界早就在傳了,說皇上是攝政王的傀儡,說皇上離了攝政王什么都不是。皇上,再不能事事都依賴攝政王了,皇上得自強啊!」

對,女兒當自強,我不能叫那吳水看扁了我。我噌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李福趕緊拿過朝袍,為我武裝。

早朝上,幾個大臣為著今年的科考由誰主考打著嘴仗。這個事情往年都是吳水在做,想想吳水那張欠揍的臉,我也懶得再去求他,便舉著手指在眾大臣中間挑揀了一番,最後決定由丞相唐明之主考。

看著唐明之千恩萬謝地謝著我,我感慨良多,想他這個丞相和我這個皇帝一樣,做的實在憋屈,都是被吳水打壓的太多。

接下來又有大臣問我,說是番邦進貢的十二美女當如何處置。想我一個女帝,又不好女色,實在是不知怎么處置的好。好在我記得吳水教過我,凡是拿不准答案的事情,可以使出一記八卦推手,再將問題推回去。

於是,我問他往年都是怎么處置的。

「往年,攝政王都是收下其他貢品,退還美女。」

我原想說那就仍舊照著往年的辦,不知是哪根筋撘錯了,我竟然說:「攝政王勞苦功高,不若就將這十二美女全數送到攝政王府吧!」

我也懶得追究吳水將那些美女作何處置了,畢竟我也只是圖那一時之快,仿佛只要能給吳水添點不快樂,我就真的能夠快樂似的。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與吳水竟如此這般的漸行漸遠。可每當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卻總會想起小時候和他相依為命的日子,那時候雖然每天過得提心吊膽,但是很快樂。

我氣不過他可以清閑度日,而我卻是勞苦命。於是,他不上朝的這些天來,我總是很公平地將每天的奏折一分為二,差人送到攝政王府一份。也所幸,他雖然不肯上朝,但我每天差人送去的奏折,他還是會批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