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劉科長壓根不知道這事啊？

陳玲坐不住了，也跟著站起來，一臉的後悔和懊惱，可是說出的話，卻讓喬以陌徹底心寒，至始至終陳玲就沒說是她要自己修改的，陳玲只說：「局長，這事怪我，是我疏忽了？當時只說讓小喬幫整理一下數據，沒想到她會幫忙修改了？而且她是新來的，不太了解，我當時沒有注意，這事賴我？是我失職？這事不怪小喬，小喬——」

顧風離一伸手打住陳玲的話。「喬以陌，你是不是覺得你環境工程專業畢業就很了不起？你是不是覺得全環保局找不出來幾個有文化的？就你大學畢業是不是？」

喬以陌的臉色蒼白，她就這么怔怔的看著他，看到他眼中都是冷漠，看到他眼中的嘲諷，他用最無情的話諷刺她。甚至，不給她一點辯白的機會兒？

她深呼吸，說了句：「局長，我可不可以——」地沒也在。

「局長，局長，您消消氣，您有氣就批我？」陳玲似乎很怕喬以陌說什么，趕緊截住喬以陌的話？

「你的確有責任？」顧風離稍微收斂了一點脾氣，然後冷聲道：「陳科長，你先回去，我要機器記錄的結果，不要人為結果？以後誰在擅自改結果，就親自去跟分管市長解釋？~」

「是？我立刻就回去改回來？小喬啊，對不起，真對不起？」陳玲臉色很尷尬的跟喬以陌道歉，喬以陌看著她這樣的神情，帶著一點哀求，她知道陳玲不想她說出來？

她沒再說，只是抿唇，倔強而又委屈地望著顧風離。

陳玲一時間不敢走，怕喬以陌背後告狀。

劉科長很尷尬，也是進退兩難。

喬以陌卻是緩步上前，陳玲和劉科長才目光都望著她，她恍若未覺，目光清冷，淡然一笑，語氣堅定而平靜：「局長，我知道這件事如果追究起來甚至觸犯了法律，參數是我改的，我現在知道錯了？希望沒有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以後，我不會再犯？」

雖然她是菜鳥，雖然她剛步入這個行業，但是，她不是不知道環境保護法，她也有她的驕傲和尊嚴，也不會任意被人這樣踐踏。

她被人擺了一道，是她笨，但是她也要顧風離和陳玲知道，她不是不懂法？她想要安安靜靜的上班，聽話的當個好科員，卻發現，好像有時候沒那么容易？

她想生存，也要懂得觀看形式，把我把握最佳時機和利用手上的籌碼為自己爭取想要的東西。比如，尊重，比如，不讓陳玲以及其他人以後小看了自己，隨意欺負？也更不會讓顧風離看低了自己？

她告訴他們，她不是不懂，言外之意，她被人暗算了，卻沒有明說？

顧風離眯起鳳眸審視著她，這孩子敢於同他對視，還能在他出言羞辱她時，鎮定自若，她的話語雖無怒氣，卻柔中帶剛，不卑不亢，分明有幾分傲骨，卻能將內心的不悅完全掩藏在心底，表面上不露半點痕跡。

他今天看到陳玲送來的這份數據自然明白數據修改是陳玲的意思，至於意欲何為一時間顧風離還有點嘀咕中，只是這一招順水推舟做的真不高明，但是顧風離還真有點沒辦法直接批評陳玲，她以外科室科員不懂為由修改，叫他這局長說什么？

但是顧風離也知道這家企業與陳玲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一個數據超標就意味著鈔票，企業要排污，需要拿鈔票購買污染指數，而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數據改了不讓自己發現，卻忽略了，監控室還有另外一份數據，與這份差了太多？但同時也讓人奇怪的是，若要真的目的在於修改參數，為什么找喬以陌，而不是找自己科室的親信？這才是顧風離嘀咕的地方？

他今天批評喬以陌，是殺雞給猴看，另外也對這丫頭給警告，居然被人暗算，同時這樣批她，也跟她在外人面前撇清關系？

但是，沒想到的是，這丫頭居然說了這樣的話？

他覺得，他對喬以陌的了解，似乎不太深？

他忽然想走進她，然後問問她，是不是現在很委屈？畢竟能當面認錯的勇氣，不是人人都有？

但是，屋里還有兩人，還有另外的四只眼看著他們，他什么都沒有做？

其實，他還真的不想她說一句話，因為，說什么都是擺明了一種態度？這，讓顧風離又開始了擔心，這孩子還是不夠成熟？領導批評的時候一句話不說就是了，只要擺出虛心接受的樣子就可以了，這孩子到底在干嘛？

最後，顧風離紅唇微勾，收斂了語氣，然後還是沉聲地開口：「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最好？」

然後，一抹嘲諷輕輕地漫上他的嘴角，緩緩地盪漾開來，一直延伸到那冰冷的雙眸之中，逐漸的沒入眼底。「出去，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有下次，我管你是不是考來的，立刻滾蛋？」

這樣的粗話都出來了，喬以陌的臉色更蒼白？她並沒有立即回應，也沒有立刻走。她只是覺得好笑，再看顧風離，他一副冷嘲樣子。

她看著他冷漠中帶著警告的眼神，他看到了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情緒，似乎憤怒中多出來的一抹失望，又有種欣賞，總之那感覺很復雜。

她當時看懂了，卻未曾深入的了解？

她只是覺得很委屈，很憤怒，剛好，她把憤怒壓在了心底。最後兩個字激怒了喬以陌。

劉科長也因為顧風離後面的那句話臉色變了變，輕咳一聲，「局長，那我們先回去辦公了？」

顧風離嗯了一聲。

喬以陌卻挑眉，轉眸跟顧風離說。「局長，我知道此事不小，是我的錯，一不小心也許會害得陳科長觸犯法律，甚至連帶局長失-職瀆-職。局長憤怒是理所應當，所有批評我都接受，也會認真反思？但是，」

她言語鏗鏘，字字擲地有聲，說道此處，她一停頓，凝望著顧風離，說道：「我沒有蛋，不會滾？請局長注意措詞？」

顧風離坐起身子，凝眸望她，目光凌厲逼人，似是要將她看個仔細透徹。他緩緩開口，語帶輕蔑道：「這么說來，你還是很不服氣今天我的批評？」

喬以陌抬頭，淡淡一笑道：「沒有？局長批評的都對，只是我不接受後面的罵人？」

顧風離鳳眸一挑，嘴角含著冷意的笑，「那你想要如何？」

喬以陌勾唇淺笑，朝他望去，一字一句地開口：「局長，請你道歉？」

頓時，劉科長和陳玲都傻了？敢叫板顧風離，這丫頭真是太傻了？

顧風離望著喬以陌，雙眉緊皺，明確表達著他的不悅，他那一雙邪眸，忽然間變得陰冷異常，迸射出一絲殺氣。

喬以陌定定的望著他那雙泛著冷意的眼，朱唇輕啟，聲音堅定，道：「錯了我不會否認，但是侮辱我的人格，我不接受？」

顧風離眯眼望她，她的眸中，有計量，有叫板，唯獨沒有絲毫的怯弱，就像之前他要買她手里這個面試資格的時候，她在金錢面前毫不示弱的樣子。

顧風離望著她，站起來，隨後勾唇，唇邊綻放出一抹華麗的笑容。「最後一句話，我收回，再有下次，你立刻走人？」

他垂眸望她，居高臨下的姿態帶給她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她的身子瞬時僵硬，每一根神經都綳得死緊，但她的雙眼，仍然一動不動的望著他，只見他勾唇嘲弄一笑道：「喬以陌，你最好工作的認真點，不然，我可是不會答應的？」

「是？」喬以陌應了一聲。她強壓下心頭的不適，這個時候不要退縮，絕對不能。

劉科長和陳玲都傻了眼，從未有過人在顧風離面前被批評時這樣坦然自若，沒有絲毫狡辯，也無畏無懼。

但是，他們也看到了顧風離眼中閃過一抹冷厲，有笑意漸漸漫上他的嘴角，淺淡之中卻帶著一絲狂佞的陰狠。

誰都知道，得罪顧風離的人，都會被他在工作中抓到把柄，一番收拾，最後服服帖帖。

這下，喬以陌跟局長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同時，也都幾乎認為喬以陌就是個二百五，菜鳥果然是菜鳥？

但是，這年頭，二百五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公然來一道子，領導都下不了台？

喬以陌最後看了一眼顧風離，然後轉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即使被這樣罵了個狗血淋頭，即使當著另外兩個科長的面，喬以陌還是選擇了脊背挺直。在為自己掙得了尊嚴後，挺直了背影走出去？

顧風離望著她的背影，眸光微微閃過什么？

陳玲和劉科長也都趕緊離開了辦公室。

喬以陌走出去後，迅速下樓。

陳玲也追上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小喬啊，很對不起？」

喬以陌一怔，看著陳玲，卻只是扯了扯唇，道：「沒什么，陳科長，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