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陌笑著，目送他背影離去。

只是，當那個背影消失在門口後良久，她耳朵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她也不知道過了到底多久，也許只有十幾分鍾，也許時間過去了千萬年，她才回神，收了唇邊的笑容。

然後抬眼看了眼玻璃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更加的蒼白。

低頭接了熱水，端著茶，回到位置上，開始打起精神工作，

一夜沒有緊急電話，喬以陌處理完劉科長交代的工作，存檔，做好標記，十一點半多了，院子里陸續回來車輛，有人說話，聲音挺大。

夜查的同事回來了，有人喊：「局長，你怎么還沒回去啊？」

「情況如何？」然後是顧風離的聲音。

「今晚一家沒逮著，估計是昨天夜查，有人通風報信，今天全市都很平靜，」

「辛苦了，回去休息，」顧風離道。「通知樓上的，都回去休息，女同事還是要一一送的，」

「好的，」

接著有人在樓下喊可以下班了。

喬以陌慢吞吞地收拾東西，熄燈鎖門嚇到樓下時候，陰影里忽然「叮」地一下，清脆的機械開合聲裂開在空氣中，猩紅的火光便在修長的手指之間明滅忽閃。而火光中，是那張冷漠的俊顏。

喬以陌微微垂眸，從旁邊走過，然後還十分禮貌的當著不遠處同事的面，道了句：「局長，我先走了，」

「嗯，」顧風離倒也配合，竟然開口道：「小喬，讓人送你，」

「不用了，不遠，」喬以陌道。

「對了，小喬，可不行，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李副局長立刻在後面喊道。「小劉，開車去送，老高，李楠，你們一路，用56號車，正好一車，」

說完了，看到顧風離在抽煙，頓了下，李副局長象征姓地請示般問了句：「局長這樣安排行？」

「很好，」顧風離給了兩個字。

喬以陌最終還是上了車子，車子里幾個同事在說笑，喬以陌因為是女孩子，坐在最前面，後面三個男同事。沿途的風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喬以陌的耳朵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大家都當她內向，新來的，也都沒好意思開她玩笑，加之連夜加班，就都沒力氣大開玩笑了。

司機小劉先送的她。喬以陌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多一點，洗了澡，感覺很疲憊。

可是，屋里沙發上都是零食袋子，還有吃的用的，

喬以陌又整理了一下，才知道，里面什么都有，連棉簽都買了，生活用品，沐浴露，洗發露，還有襪子，，拖鞋，睡衣，一大堆，

喬以陌看著那些東西，初略地算了下，至少要一千多，車明劍真是瘋了，喬以陌不免擔心起來，禪兒那孩子把她當成了媽媽，以後怎么辦？

心里有點懊惱，卻又無奈，最後決定不再多想，去睡覺。

凌晨一點鍾，顧風離一個人走在街上，回到位於雲海市里的家，他一只手插在褲袋里，唇緊抿，徑直走到樓梯間，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打火機，撥了兩次才打著火，點著了手中的煙，一吞一吐，煙霧上沖入腦，顧風離一直空白的大腦才得以正常運轉。

還沒開門，門從里面打開。

車明劍那張悠閑的臉映入眼簾。

顧風離看看他，皺眉：「誰讓你來的？」

「禪兒不想走，非要明天繼續找媽媽，沒辦法，」車明劍聳聳肩，視線望著他，有點凌厲，又有點試探：「我說你怎么回事，看起來很累啊？今天陪檢查團配的掛了？」

顧風離沒有說話，而是走進家門，肩膀撞了下車明劍的身子，把他撞得一個踉蹌。

「我說你是攜私報復和還是攜私報復呢？」

顧風離什么都沒有說，猛地抽口煙，進了屋里，把煙蒂熄滅在茶幾上的煙灰缸里，然後去了卧室，他的卧室里，床頭開了一盞燈，溫暖的光線映照在床邊，有點暗的光線里，一抹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蓋了一層薄被，正睡得香甜。

顧風離沒有走進去，就站在門口，那樣望著那抹小小的身子，眼底都是悲愴。

「進去看，這么站在這里多不過癮，」車明劍走過來，輕聲開口。

顧風離沒動一下，只是遠遠地看著，一瞬不瞬，

車明劍見他如此，也沉默下來。

良久，顧風離輕輕地帶上了門，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抽了一支煙，點燃。

車明劍也拿了一支，點燃，兩人就這么坐在沙發上，各自抽了起來。

「姐夫，你這樣子，我看著挺難受的，你能說說因為什么嗎？」車明劍終於還是忍不住地開口了。

顧風離猛地抽了口煙，沒說話。

車明劍知道顧風離這個人是個高度自控的人，喜怒不形於色是他的生存法則，多年的隱忍讓他知道在多數時候除了冷靜，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所以，他一般情形都是隱忍的。

雖然顧風離什么都沒有說，但是車明劍也不是傻子，自然沒有忽略掉顧風離那涌動的喉結和緊綳的肌肉，看這情況，的確有點不妙。

「我忘不掉你姐，卻又想開始新的生活，這就是矛盾所在，我做不到，一團糟，」顧風離也終於回答了他的問題。「所以，我放棄，」

車明劍忽然瞪大眼睛：「你說你要放棄喬以陌？」

「嗯，」顧風離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