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悠然蹲在地上往上瞧,能看見郭洵干凈的下巴,緊抿的嘴唇和直挺的鼻翼,再多就不能了,郭洵俯身躺在床上,半張臉壓著,又有半張的半張臉被手臂擋著。
霍悠然有點遺憾,背靠著床邊坐在床腳下歇了一會兒。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霍悠然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閉眼休息,腦海里卻自動補完了郭洵整張面容,那張臉還有些稚嫩,霍悠然想他也才十五六歲的樣子,而且視線往下,欣賞了他整個身體,蜜色的胸膛,精瘦的腰身,窄窄的胯部,修長的雙腿……純粹的欣賞一下下,霍悠然心猿意馬,痴痴的笑了一下。家里放著一個霍忻然,霍悠然欣賞男人的眼光一向有點高,這個少年郎倒是還不錯的樣子。還不錯,這個想法一出來,霍悠然原本只是抱著欣賞的態度沒有雜念的,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漣漪來。所以這靠著床的後背,不由就像長了毛刺似了,刺得人心虛。
霍悠然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了起來,站起來悄悄的走出去。
大白早前被霍悠然栓在了廊檐下,只能在那尺寸的地方走來走去,見到了霍悠然,又趴了下去。
霍悠然坐在大白邊上,強抱著它的頭,像個朋友一樣的對它說話道:「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生氣了!剛才不是乖乖的樣兒!」
大白是被訓得有些刻板的,郭洵從牆外翻進來,才能惹怒大白,若是給開了門從門口進來的人,大白一向安安靜靜的。之前,霍悠然對它又打又罵的,大白可是生氣了,不過,那四個差役進來的時候,大白就像主人一樣盯著他們,一副顧家的樣子,偶爾還吠了幾聲。
那幾個差役能那么快的打發了,也有院子里栓著一條大狗的原因吧。
霍悠然慶幸的撓撓大白的頭。
大白原來是不理人的樣子,因著被霍悠然撓舒服了,也伸出舌頭來舔了一下霍悠然的掌心,然後站起身來,把鎖鏈扯得嘩啦嘩啦作響。
這是要霍悠然把它放出來的意思。
霍悠然有些為難,怕大白趁她看不見的時候,又去招惹那人了。大白招貓逗狗的性子,完全有可能的事兒,傷了誰都不好。
「我宰只雞給你吃吧!」
霍悠然決定用美味補償一下大白,那個人,也正好給他做頓雞肉粥。
砰砰砰,又是敲門聲,霍悠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悠悠!」是霍四姐的聲音,霍悠然把心從嗓子眼兒放回了原來的位置,起身去開門。
霍四姐挎了菜籃子,她丈夫張南生左右手提了魚簍,霍四姐站在門口就開始道:「了不得了,衙門里一批死囚跑了……」
霍四姐說話聲兒沾著些恐慌,畢竟跑了的是一批死囚。死囚,既然朝廷判了他們死罪,他們就是罪大惡極到非死不可的人,對於霍四姐這樣的百姓來說,死囚的逃跑無異於地獄的惡鬼回歸人間,那必定是窮凶極惡的模樣,要是不小心迎面碰上了,就會咔嚓一下被扭了脖子。死囚嘛,殺人償命,總覺得他們是殺死過別人才判下了死罪,那他們再殺起人來,也是想當然的事情,尤其在他們逃匿的過程中被撞上了,還不得殺人滅口。
「官府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呢,那樣鬧得,市面上生意都不做了,你看你姐夫,順路過來,一簍蝦一簍田螺,才四十個錢,賣菜的都趕著出城了。」
霍四姐自顧說著,已經轉到了一副占了便宜的口氣。
一簍蝦小的還是蝦米,大的有手指粗,至少七斤的分量。另一邊比雞蛋小一些的一個個田螺,還粘著青苔,有十來斤了。正常情況下,四十個錢買不了這么多。
霍悠然噗嗤一聲笑了,霍四姐就是這樣的性情,有便宜就想占,為了占點小便宜,霍四姐都是下午出來買菜,因為下午買菜遇到甩貨的機會比較多。
「這兒個個還是鮮活的吧。」霍悠然接著霍四姐的話茬!
「可不是個個鮮活,今兒不吃也能養在水里。」霍四姐這才說起她過來的目的:「好了,你去我家吃飯吧,正好在我家住下了!」
「為什么?」
這太突然了!
霍四姐理所當然的樣子,強調道:「衙門里的死囚跑了,我和你姐夫怎么放心你一個人在家里,特意過來接你的!菜是順路捎的。」
「哦!」若家里沒人,霍悠然倒是願意跟著霍四姐走的,不過現在藏了一個人,霍悠然搪塞道:「我看屋子呢!」
張南生以為霍悠然是去他家不自在,盛情向邀:「小妹,在姐夫家里你和你姐睡一處,和自家一樣的。」
「是呀,把門窗關好,和我們走了!」霍四姐已經做主巡視起了門戶,又道:「叔叔嬸嬸想你一個人在家,也是不放心的!屋子重要還是人重要呢!」
「嗨……」霍悠然做出個滿不在乎的樣兒,道:「王都這么大,怎見得我就那么倒霉了,能叫我撞上了。再說了,我去你家住了,大白怎么辦?」
霍四姐一噎,它還沒有把大白想到里頭,大白太大,牽到她家是有點兒麻煩。
霍悠然趁機道:「四姐,姐夫放心好了,我有大白呢,誰不長眼的闖到我家來,小心一口咬死!」
「這倒也是!」霍四姐就是覺得大白的凶悍有點麻煩。
霍悠然也不能叫霍四姐白跑一趟,扒拉了霍四姐的菜籃子道:「我看看有什么好菜,四姐勻給我一些,省得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