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楊家祠堂，楊可可一改方才來時的嬉笑模樣，一時間嚴肅起來。看著楊家祖上各代的牌位，她肅然起敬，點了柱香，焚上。楊七郎跟在她身後，看到她如此，心中寬慰，也跟著她上了香。楊可可呼了口氣，跪坐在團座上，合掌，磕頭。三磕頭後，她才緩緩立起上半身，卻是沒有起來。

楊七郎跪在她身旁，輕悠悠地說：「吶，做做樣子也就算了。」畢竟要待一晚，他怕楊可可吃不消。

楊可可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要是跪累了，會休息的。」頓了頓，她仰頭看著牌位，繼續，「可是若是現在一點兒力都沒有出，我心里會膈應的。你們楊家的列祖列宗，也會不喜歡我的。」

楊七郎明白她的意思，也不說了，陪著她跪坐冥神。

少頃，楊可可用手肘碰了碰楊七郎的手臂，說道：「誒，延嗣，你回去吧。」

楊七郎沒有睜眼，搖頭：「陪著你。」

「陪我多久？」突地，楊可可這么問。

楊七郎的心猛地跳了跳，緩而他睜眼轉頭看楊可可。對方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那眼里瑩瑩亮亮，好看得緊。他深呼一口氣，反問她：「你想多久？」

楊可可眨著眼睛，悠悠開口：「想多久就可以多久嗎？」

他剛把問題拋出，她又拋了回來。

他一時間覺得好笑，不由得低頭咧嘴。

陪她多久？

當然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可是這樣的話，還真的……羞於開口呢。

想多久就可以多久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楊七郎覺著這問題還好答，於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那身影低低啞啞的，卻格外好聽。

楊可可抿嘴，說道：「延嗣，你的心意我懂了啦。」頓了頓，她話鋒一轉，「不過那啥，我貌似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說你真的得走。」

楊七郎皺了皺眉，目光冷了幾分，直直地看著她。

楊可可睨了一眼高台上的牌位，猛地湊近他在他的臉上一啄，不等他反應又立即坐好。她咳了咳，帶著笑意說：「延嗣，你不走，怎么給我找吃的啊？」

被她突地的親昵搞的大腦空白，臉頰發熱，連帶著她說的這句楊七郎都沒回味過來。他眸光漸深，幾秒過後才恢復清明。

「你說什么？」

楊可可翻了個白眼，又覺得好笑：「我說你得去給我找吃的。楊夫人不是說沒想明白就不讓吃飯嗎？難不成你想餓死我啊？」

楊七郎這才明白楊可可讓其離開的原因，一時間他的臉更加紅的發脹。他方才竟然想多了……

呼了口氣，他站起，背對著她：「好，我去給你找吃的。」

說著，腳步一抬。

步子還在半空，他聲音又起。

「等我回來。」

他或許會離開，但他一定會回來。

所以，她等著他就好。

*

劇情按楊七郎所言一般進行著，楊可可在祠堂跪了一晚仍不承認錯誤，第二天還跑去潘府大吵大鬧。佘賽花拿楊可可沒辦法只得將其關在房間里緊閉，可這家伙不知好歹，留書一封離家出走。

楊可可離開了楊府，這個消息也快就傳到了潘影的耳邊。

當然，這傳信人，非潘豹莫屬。

「老大竟然說影兒你是罪有應得……唉，不肯承認戲弄你的過錯，出走了。」潘豹端起一杯茶，一邊嘆著氣說。將茶杯放至嘴邊，接著煙霧繚繞偷看了潘影一眼。只見對方低著頭不知想些什么，他喝了口茶，又說，「書信上也沒說會去哪兒，楊夫人這會兒也在氣頭上，竟也沒說找找……」

潘影抬起眸子看潘豹，軟著聲音問：「那哥哥呢，要不要去找找？楊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潘豹嘆了口氣，說道：「可是老大她……要害你。」頓了頓，聲音有些悲戚，「影兒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哥哥。」潘影走近潘豹，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緩緩說道，「我不怪楊姑娘了，她……應該也是無心的，不知道此番作為會讓影兒容貌受損。」

專門提起了容貌受損，還是不怪楊可可了？

潘豹撇撇嘴，裝模作樣說道：「影兒你還幫她說話。唉，如果老大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的話，我也是不會原諒她的。」

潘影聽潘豹這么說，沒再說話，只是那眸光更加深邃。

潘豹傳完信，慢悠悠地踱回了自己的屋子。

將自己的房門關上，他突地按住自己的腦袋。

腦子里，零零碎碎的片段一閃而過。他拼湊不出完整的過往，只知道那畫面里的男主角是脾氣暴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