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失望?安秀皺眉,明白家人已經認定是她的錯了。雖然不知道她剛剛哪句話說的不對,但原本的心虛,被這么一戳穿,她反而無所畏懼,索性也不抵賴了,仗著自己多年以來在安家眾人心里的地位,頭一抬,趾高氣昂的對著安父哼了一聲,眼神特別的不以為意,「就算是又怎么樣,別說那位程家姑娘還沒跟安達定親呢,就是定了,安達這個做哥哥的,讓讓弟弟又怎么了?」

「讓?混蛋!媳婦兒是能讓的嗎?」聽安秀說的越來越不像話,現在連「讓」字都出來了,安老爺子氣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上,痛心疾首地表情溢於言表。

「你光讓安達讓,你怎么不說讓天寶讓讓安達?」安父心里的怒火經過發泄,已經不那么難受了,可是看著自己心疼了這么多年的妹妹,不知怎么的,他心里越想越憋屈,驅使他不得不問個明白。

「都是大讓小,哪有小讓大的道理啊。」安秀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好,安達大了,那是他活該,那安逸呢?以往安逸有個什么好東西,都被天寶搶去了,你怎么不說讓天寶讓讓?」安父險些被氣樂。這是個什么話?難道大的就活該屢屢被欺負?

「我們天寶是張家的獨苗苗,本來就該什么好的都歸他,安逸算什么。」安秀不以為意。

「安逸算什么?」始終默不作聲心疼的厲害的徐氏,乍然聽到了這句,整個人都被震得一愣,這才明白他們一家人在她女兒心里的地位,整個人都被沖擊的有些恍惚了,嘴里喃喃的嘟囔著,「是啊,安逸算什么?他張天寶是張家的人啊,安家的孩子怎么能比得上張家……」

「那是,我張家的孩子最寶貴了!」安秀一聽,還以為母親也站在自己這邊,本來就很足的底氣又足了不少,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一臉的寵溺和愛惜。

「你也是張家的媳婦,所以在安家就理所當然的作威作福?」徐氏又問。

「那是!」安秀頭點地誠心誠意,一點遲疑都沒有。

「呵呵……哈哈哈……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的心疼和寵溺,你哥哥嫂嫂,包括侄兒侄媳婦的謙讓,到你這,都是因為懼怕他張家?」徐氏笑得瘋狂,眼角的濁淚卻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還越流越快,眨眼間就已經連成一線。

「……娘?」安秀的笑臉一滯,被她娘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

徐氏不理她,又看向張天寶,「那你呢?你也是這種想法,覺得你外祖家是在巴結討好你們張家,所有家里所有的好東西,都該是你們的?」

「外婆……」張天寶驚魂未定的看了看呆住的親娘,又小心的看了眼又哭又笑的外婆,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好,很好!原來我們安家對於女兒和外孫的好,都是因為不如你們張家。」徐氏閉上眼,心里一點兒奢望都沒了,臉上淚一抹,再睜開眼,已經換上了一臉的決然,「既讓這樣,以後你們也不要在登我們家的門了,我安家廟小,盛不下你們這兩尊大佛。老大,送客!」

「送客?娘啊,你在說什么啊,我也是安家的姑娘啊。」安秀這下慌了,臉上高高在上的表情不再,只能求助的看著她爹。

「唉……秀啊,你真的是太令人心寒了。」安老爺子這會兒也熱淚盈眶,心痛的直捂自己的胸口,「安家不如張家?這是誰給你的錯覺?如果不是你兩個哥哥的接濟,張家早些年就餓死光了,現在你們日子好過了,反而說我們沾了你們的光?呵呵,你可真敢說啊,你也摸摸良心問問自己,到底是你總從安家拿東西回去,還是我們安家有人拿了你張家的一針一線了?」

「爹……」安大伯聽了妹妹的話是很心塞心寒,但現在看著突然蒼老了很多的父親,孝心還是占了大頭,也顧不得妹妹,三兩步過去扶住了父親。

「我沒事,就是心里堵得慌。」安老爺子看著大兒子擔憂的目光,又看了眼不遠處扶著自己老伴兒心疼愧疚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心里被女兒傷透的心慰貼了不少,抹了把臉上的老淚,安慰的拍了拍大兒子的手,「既然她心里只有張家,以後也不再是我們安家的人了,你去請他們出去……」

安大伯看了眼一臉堅決的父親,傷痛欲絕的母親,又看了眼那個被他們疼到骨子里,掏心掏肺的妹妹——人家知道現在也沒發現自己錯在哪里——只能閉上眼,暗自嘆息了一聲,只當這三十多年的疼惜都喂了狗,艱難的點了點頭,「……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