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這筆帳他要找誰算啊？

麻煩了。

孫澗冰把頭埋在雷御冥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他懶得走了，麻煩一路帶他回去吧。有什么大事等他睡醒之後再說，現在他什么都不管了。

就這樣。

令狐玄失落的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就這樣……？

他一直以為很重要的事情，他還為此精神痛苦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上，結果在孫澗冰的眼中，這早就已經不是什么大事情了……？

怎么可能呢……

令狐玄痛苦的摀住了眼睛，所以結論就是這樣嗎？只有他自己一個在痛苦嗎？每個人都從過去之中走出來了，就只有他還……

不是的。

上官炎抱緊了令狐玄，這根本就不是他家小玄的問題，完全是那兩個渾蛋沒神經好嗎！沒血沒淚無情無義就是他們的寫照！

「你真的不想知道跟你母親有關的事情？」這點上官炎也覺得納悶，他們不跟他們一起走是正常的，畢竟換成他自己，這時候也會有所顧忌。會懷疑這樣的邀請是不是別有目的，更何況在明顯對方透露出不歡迎意思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帶著沒有防備能力的小玄走上這一遭。

但是不跟他們走，跟不聽故事……這是兩回事吧？

他本來是想等他們拒絕了之後，再讓小玄現場說給他們聽。上一輩的恩怨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猜想這兩個家伙早已猜出大半的情節。

只是他的小玄很需要傾訴。

但是沒想到，這兩個家伙說了不去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連自己親人的事情都不想知道，孫澗冰這人……到底有多冷血？

「不想。」

孫澗冰悶頭呼呼大睡，回答上官炎的只有雷御冥。

雷御冥掂了掂背上的重量，孫澗冰的體溫隔著衣服傳達了過來，呼吸的聲音、心跳的聲音，這些都是人類實實在在活著的跡象。

活著的，才是最重要。

腳步只停頓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雷御冥心中清楚就算完全的揭開了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他和孫澗冰也不一定會沖動的想要報仇。

只不過心中會留下個疙瘩。

知道得愈多，背負得愈多。

雷御冥想起研究院的事本來跟他們無關，若像上輩子一樣發展，會不會到最後也跟他們無關呢？

他不能知道。

但是能少一件事就少一件事累心吧，上官炎說令狐玄活得痛苦，難道他們就活得輕松？

才怪呢。

雷御冥覺得在他身上發生的種種事，換成一般人，也許早就已經生無可戀忍耐不住了。事情的發展和上輩子不同，情感愈走愈淡薄，生命中值得他在乎的事也愈來愈少。到最後，認真算起來留在他身邊的，就剩下一只雷嘯，和一個上輩子早死的孫澗冰了。

不對啊……雷嘯上輩子好像末日就死了……

順著黃土路一步一步的走，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啊，上輩子的事情他都快要記不清楚了。如果不是他更年期提早到來老年痴呆了，就是他真放下了。

現在再想起慕容雪依，好像也不完全是死前的心碎與絕望。

偶爾也會回想起曾經甜蜜過的日子。

雷御冥說不准這輩子是賺還是賠了，反正日子一天天的過，他就走到了這個地步，也已經無法回頭。

家人沒有了。

手下沒有了。

空間沒有了。

只差沒像令狐玄一樣被抓進去研究院里折磨，變成喪屍了。

雷御冥長嘆一聲，裝作沒看到身後主動跟上來的一人一屍。說真的，他多希望沒有今天這一場會面。

把他僅剩的情緒都勾起了。

他口頭上說這樣黏糊糊的感情惡心，心里哪里不期待這樣的感情呢？只是能在乎的東西已愈來愈少、能勾起的激情也愈來愈少。

整個人都像是老去了，沒有了年輕活力。

如果哪一天自己變成喪屍、

或者孫澗冰變成喪屍，

他和孫澗冰會為彼此難過多久？

……

孫澗冰狐疑的睜開眼，他總覺得雷御冥的情況有些不對勁。難過嗎？有什么好難過的？

雷御冥沒有說話，他知道孫澗冰被他影響得醒過來了。但是他不可能跟孫澗冰說這些，坦率的說出一句，其實他上輩子在死掉之前，唯一的遺憾，就是慕容雪依沒有為他掉眼淚。那么一個老是在哭的美麗女子，竟然沒有為她口中深愛的男人掉下半滴眼淚。

換成孫澗冰……

算了吧，

他還是自己先哭一哭比較干脆。

真的沒什么好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