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媽跟陳辰聊了一會兒，大概得到了一些比較實用的信息，心情大好，看到殷桃一聲不吭地玩手機，頓時不滿，低聲對她說道：「別玩了，難得出來一次，人家看著像什么樣子！」

對面的陳辰顯然聽見了，反而笑著幫她說話：「阿姨您別這么說小桃，她還是很乖巧的。」鏡片後面的眼睛溫柔脈脈。

聽見不熟悉的人叫自己「小桃」，殷桃心里狠狠地抖了一下，面上還是禮貌地對他笑笑，腦里給他打了個標簽：自來熟。

殷媽媽贊許地看了看陳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王阿姨說：「對了，你不是要去我們西餅店看看嗎？就離這里不遠，不如我們出去散散步順便消消食？」

媽您就只喝了幾杯茶，用得著出去消食嗎？您的演技能再好點嗎？

王阿姨一經提醒，連忙點頭：「好的好的，我也想跟人合伙開個這樣的店，去跟你取取經。」臨走時又對陳辰說道，「你們年輕人好好聊，不用等我們，等會你送小桃回去。」

陳辰答應了一聲，送她們到門口。

與此同時，殷桃對門的一個包廂里，金輝正在跟他同學喝茶。

金輝慢悠悠呷了口茶：「不錯啊，胖子，這么快都混到項目經理了。」

被稱作胖子的嘆了口氣：「輝哥你不知道，我這小公司的項目經理，還抵不過你們大公司的普通員工。」他說的是實話，馮氏集團的每個員工，從上到下哪怕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辦事員，出去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但這也有弊端，很多人喜歡去這樣的大公司鍍個幾年金，再跳槽到小公司當領導，有在大企業工作過的背景，到哪都非常搶手。

金輝抽著煙，翹著腿睨了他一眼：「好好干吧，會有前途的。」

胖子嘿嘿笑了一聲，「輝哥，我們公司今年申請了幾項外牆面磚專利，有很多地產商用過，用下來都反映效果很好，要不哪天拿給您瞧瞧？」

金輝笑了一下：「這個用哪家材料商的貨，我可說不上話，我只是個助理。」

「這可太謙虛了，誰不曉得您在馮氏是二人之下，萬人之上啊，您說一句話，抵得上我們在外面一整年瞎轉悠。」

金輝：「你這小子，嘴皮子越來越會說話了啊，誰告訴你的。」

胖子嘀咕著：「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您又干嗎遮遮掩掩的。」

金輝吐了口煙，想了想：「今年的盤子已經都啟動了，明年再看吧，到時候幫你跟馮總約個時間。他管技術這一塊。」

「這不是應該是項目經理點頭就可以了嗎？還需要馮總同意？」

「當然。他設計出來的房子，要是我們自說自話按個磚上去，他萬一看不順眼了要把磚扒掉，這損失誰承擔？」

胖子瞪圓了眼睛，「馮總看著不像這么粗暴的人啊……

金輝微笑看著他：「一般來說還是很好說話的，但是他那個位置壓力大，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油菜花。你要是剛巧碰上那幾天，把樓拆了重建也是有可能的。」說完他給了胖子一個「你懂油菜花是什么意思」的眼神。

胖子了悟地哦了一聲，砸吧著嘴：「每個細節他都要把關，那他不是忙死了？」

「也不是每個細節，只要影響外觀的東西都要他簽字，因為上次出過一個類似的事情。」金輝彈了彈煙灰，似是在回憶，「記得是前年吧，有個樓盤趕工期，但是圖紙上只標注了雨落水管的型號，沒有標明顏色，項目經理口頭上征詢過他的意見後，就用了黑色的雨落水管，大概當時馮總有事，沒怎么把這事兒放心上。」

「然後呢？」

「後來直到樓盤開放前，他才抽出時間去巡查，指著那些雨落水管說顏色太難看，讓施工隊連夜換成了白色的，用他當時的話說就是，人家花幾千萬買個別墅，你給人家弄個這么難看的管子，這合適么？那個項目經理又不好說是您自己親口答應的只是時間一長您忘記了。」

胖子聽明白了，「這種事情誰碰上誰倒霉，沒書面材料，還真是有苦說不出……這黑的和白的區別有那么大嗎？」

「是吧你也覺得沒什么區別吧？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這雨落水管么，只要是根管子不就行了？」金輝頗感慨地搖搖頭，「可能這跟畫畫一樣，用錯了一個顏色，就要毀掉了重新畫吧。後來大家學乖了，為了避免步那個經理的後塵，有的干脆拿著樣品讓他在樣品上簽字，免得他以後自己記不清了，反而怪他們用錯材料。」

胖子點頭如搗蒜，給他添了一杯茶：「反正輝哥，我這事兒你就多放心上，哪天等馮總心情好的時候我再去。」

金輝聽到「心情好」三個字的時候，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某樣水果：「如果今年成功了的話……明年他的心情應該都不錯，我幫你看看。」

「好嘞。」胖子也沒問他說的成功是什么成功，聽到馮總心情不錯，他也跟著心情轉好。

周圍靜了一瞬，金輝叼著煙無意中往門外一瞥，眼底里馬上露出一點玩味。

這世界真是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