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香溢天下 焦糖冬瓜 2945 字 2023-03-07

「那就把你兒子請出來吧!」陸毓道。

老頭子搖了搖頭,「數月前,我的兒子被人請去模仿一副雕版,對方出了五千兩的高價……而他這一去,至今未歸……」

楚溪與陸毓相互對視,兩人都有感覺,老頭子的兒子就是被請去雕刻楚家的銀票。

「敢問老先生,是何人請走了令郎?」

老頭子咳嗽了兩聲,聲音里顯得更加無奈滄桑,「老朽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請走了他。但出得起五千兩銀子的人,也決計不是普通的想要從虛假雕版印信中謀取利益之人。被仿制的也卻不是普通之物。老朽曾苦勸我的兒子,此事非同小可,說不定有性命之虞。但是他被錢財沖昏了頭腦,對自己的雕刻技藝又是自負到覺得全天下沒有什么是他不能仿制的……」

「老先生,您就沒有去尋您的兒子嗎?難道是誰請了他去會一點線索都沒有?」陸毓有些著急了。

一旁的小叫花子卻聽出了不對勁,警覺了起來,「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若真是誠心來仿制印信的,為什么要如此關心我家老板的兒子!你們是不是官府派來的!」

老頭子一聽,眼皮子忽然抬了起來,目光里一陣銳利閃現,一把扣住楚溪的肩膀,「你們是不是知道什么?還是有我兒子的消息了!快說!不然定叫你們走不出這巷子!」

小叫花子叫這老頭子「老板」,而巷子里那些要飯的明擺著和小叫花子相識,說白了這些乞丐都是老頭子的人。只是就算這些要飯的群涌而上,只要楚溪吹響頸間的竹哨,巷子外米丞相的護衛就會趕來救他們。這些護衛都是千挑萬選的精銳,每一個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楚溪根本就不害怕老頭子的威脅。

他從容地挪開老頭子的手,桌旁坐下,「老先生,我和我的這位兄弟並非官府中人,但我們確實是為查一副被偽造的雕版而來。就您所說令郎被請去的時間,以及對方出的價錢,我猜想令郎也許真的與我們所查的雕版有關。」

「三哥,你怎么就這樣說出來了!」

楚溪輕嘆一聲,「老先生也是老江湖了,既然已經看穿了我們倆,如果還不肯說實話,那么老先生也必然不肯實言相告。」

老頭子冷哼了一聲,在楚溪對面坐下,「你這年輕人倒是沉著從容,想來是見過大場面的。我看你們二人雖然故意換上了普通人的行頭,但言談舉止都是教養不凡想必出自富貴之家,又怎么可能會是普通押船人家的子弟?但凡出錢來仿制印信印章的,都是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非黑即惡。你們二人出身富貴,應了那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用不著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現在你們說是來調查偽造雕版之事的,老朽倒要聽聽是什么雕版,值得五千兩銀子?」

「是楚氏銀樓二十兩面額銀票的雕版。」

老頭子果然頓住了,「你說的……可是匯通天下的楚氏銀樓?」

「正是。」楚溪將一張銀票放在老頭子的面前,冷聲道,「老先生,我曾經聽說過每一個偽造印信或者雕版的工匠,都會在自己偽造的刻印上做一個記號,以區分偽造的與原版的區別。不知道這銀票之上可也有這樣的記號?」

老頭子正要去取,小叫花子卻將銀票搶了去,「不用看了!肯定不是我們大哥刻出來的!你們都走吧!這里不歡迎你們!」

楚溪卻輕笑一聲道:「你是擔心若這銀票真的是你那位大哥偽造的,我便要上告官府緝拿你們歸案?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楚氏銀樓是受了高祖皇帝御賜的銀樓,天下逾三分之一的錢銀都是通過我們楚氏銀樓在全國乃至各友邦流通的。我們銀票的雕版也是全天下最為復雜的。能仿制出我們銀樓的雕版,說明你家大哥的雕工可謂登峰造極,那可是黑市雕版業最為榮耀之事。但是,若這銀票當真是你家大哥偽造的,出錢給他的人也不會叫他活著回來!」

小叫花子肩膀一顫,趕緊將銀票還給了老頭,「老板……您看看,當真是大哥的功夫嗎?」

老頭子接過了銀票,眯起了眼睛,十分仔細地研究了起來,良久倒抽了一口氣道:「確實……出自我兒的手筆……我們家姓蘭,你看這雕版中最粗的線條便是這個楚字中間的那一橫。而橫線靠右側有個蘭字!正正好雕刻在這橫線之內!一般人是不會想到有人會在這么窄的地方雕刻出字來,只會當它是雕版磨損後的裂紋!」

小叫花子一聽,著急了起來,「這可怎么辦啊!仿制銀票雕版可是死罪!大哥是不是已經被出錢的人給……給滅口了啊!」

老先生忽然放下銀票,猛地跪在了楚溪面前,「這位公子!老朽知道自己的要求實在過分!不求公子救得我兒性命,只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老先生,如若在下所料不錯,請走令郎之人位高權重,非我等所能捍動。如今在下所能做的,只是如若令郎還活著,一人換一人罷了。」楚溪將另外兩張銀票放在了桌面上。

這兩張銀票的面額都是一百兩,對著光,兩張銀票的所有紋路均能重合,但偏偏票號卻是一模一樣。

「這……這是……」

「這不過是用同一個雕版印了兩次的銀票罷了。但是你將有人仿制了一百兩銀票雕版的事情傳出去,那個請你兒子走的人就會來找你。你只需要告訴他們來見我便可。如果我見到了那個人,就會向他提出要求,若要拿走雕版就要將你兒子放回來。這個交易,老先生覺得如何?」

「事到如今,老朽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如若老朽之子能平安歸來,老朽定攜其向官府自首,給公子你一個交代!」

楚溪與陸毓向老頭子告辭,離開了巷子。護衛混跡於人群之中,保護他們二人。

「三哥,你這是打算要守株待兔了嗎?」

「是啊。安王只怕也失去了耐性了。這些日子過去,他也不過從楚氏銀樓中撈出了二百萬兩,其中絕大部分還給了恆王那個替死鬼。他若得了百兩銀子的銀票,就能趁著楚氏銀樓未垮之前大量兌現白銀!我們給那老人家的銀票,安王勢在必得。」

陸毓摸了摸後頸,悻悻然道:「我怎么覺得這一招棋走得十分危險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兩人回了客棧,這一整日下來,陸毓也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客棧里的伙計剛上了白面饅頭,連小菜還沒上齊,陸毓就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慢點,慢點!怎么跟餓鬼似得!」

楚溪無奈地替陸毓倒上茶水,陸毓果然噎著自己,一邊喝下茶水,一邊拍著自己的胸口,「我長這么大!還沒有走了一整天連吃飯都沒顧上呢!」

「你吃,你吃!一會兒上了大魚大肉可別吃不下!」楚溪搖了搖頭,顧自抿上一口茶水。

陸毓又喝了一整杯茶下去,抬起頭來時,眼睛水萌萌的,還搖了搖腦袋,「三哥……我怎么看不清東西了?怎么什么……什么都在搖啊……」

楚溪心里一驚,陸毓已然「砰——」地一聲倒在桌面上了。瞬時,楚溪也感到頭暈目眩,他並沒有吃東西,看來是有人在茶水中落了葯!楚溪搖晃著站起身,最終還是倒了下去。

片刻之後,門終於被打開,幾個黑衣人悄聲入內,將他二人扛起,離開了客棧。

楚溪飲下的茶水少,醒來的自然也比陸毓要早。當他恢復神智之時,發覺自己正在一個小屋里。這屋子像是會客用的,茶幾桌椅一應俱全,就連桌邊的爐子上還在煮水。楚溪吸了一口氣,起了身,屋子的門被鎖死了,只留有一扇小窗。楚溪透過窗門望去,這才發覺這屋子就是在一座造紙坊內!

窗子的另一面,滿是抄紙簾,所有工匠都在將干了的紙張遞送到一個管事的人面前,而那位管事的手執一副雕版,將其印蓋在紙面上。這么多人費時費力地造紙卻只有一副雕版?楚溪吸一口氣,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里果然就是安王印假鈔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門鎖開啟的聲音響起,楚溪轉過頭來,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傳來。

「真是對不住兩位公子了!竟然以這樣的法子將你們請來……」來者與楚溪對視的那一刻,頓住了,半張著嘴,半天回不過神來,「怎……怎么會是……你——」

楚溪扯起唇角一笑,抬腿踹了踹還在桌上趴睡的陸毓,「我當是誰呢?沒想到竟然是總管大人!您這么操勞,安王知道嗎?」

安王府總管向後退了兩步,一巴掌拍在跟來的人腦袋後面,「你們是怎么辦事兒的!怎么把他給帶來了!你們知道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