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重生]細水長流 素飛柳 2706 字 2023-03-07

白北不止一次的問他:「城哥,你為什么不讓肖寧知道真相?」

封城就會望著窗外,唇畔一抹深情卻無奈的笑容,「每一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我有,肖寧也有,若因此他能幸福,我便遠遠看著他就好。」

驕傲如封城,是不屑於做這種橫刀奪愛的事,更何況,當初先離開的那個人是他,他又拿什么去要求肖寧必須為他守身如玉,而且,即使肖寧沒有忘記他,他們仍舊在一起,他也不能保證肖寧會愛上他。

因為有太多顧慮,封城失去了與肖寧相認的最佳時機。

又因為有太多的考量,封城一而再的退讓,錯過了擁有肖寧的美好年華。

這世間的事向來如此,你愛我,我愛他,他不愛我,而我在錯誤的時間遇見的你也依舊得不到我的愛。

肖寧21歲的時候,封城已是29歲的成熟男人。

他的名字漸漸的披上了一層神秘,少年時凌厲的鋒芒漸漸隱藏,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眼,封城坐在辦公室里抽煙,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支燒了一半的香煙,白北推門進來,立刻被屋子里濃烈的煙味嗆了一口,封城見了是他,問道,「怎么過來了?」

白北沒有回答,只是走過去將窗戶打開,讓屋里的煙味盡快散去,然後才走回來,在封城身邊立定,輕聲道:「肖寧發現了。」

「什么?」

「靳楓和肖羽的事。」

封城皺眉,「怎么發現的?」

「捉奸在床。」白北的聲音很輕,事實上,他們早已知道肖羽對靳楓存著某種曖昧的心思,只是讓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這兩個人竟然就這么明目張膽的睡了,而且還好死不死的被肖寧當場抓住,嘖,這下子肖羽可要倒大霉了。

封城將煙蒂按熄在煙灰缸里,淡淡的吐字:「靳楓不適合肖寧。」

白北認同的點點頭,頗有點得意,「所以城哥你可以出馬了。」

封城勾了勾唇角,窗外燦爛的陽光從窗緣邊爬進來,浮起一層淡淡的金光罩在他臉上,竟俊美得不似人類,白北看了一眼便堪堪移開視線,再這么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會起了什么色心,到時候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成全和錯過從來讓人措手不及,它們無處不在,如果你運氣不好,便會與它撞個正著。

封城夢想著有一天他能牢牢握住肖寧的手,像16年前那樣,肖寧對他笑,全身心的信任他,看著他時臉上的笑容燦爛如向日葵,那一雙明亮的眼眸帶著些許歡快,些許愛護。

然而,命運的齒輪就在這一時這一刻突然轉動,將他遠遠的拋向了離肖寧是遠的那個位置,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夢想破裂,直至化為塵埃。

肅白的病房中安靜得落針可聞。

白北疲憊的靠在沙發上,他已經有幾天沒有合過眼了,眼下一片青影,下巴上的胡須因為主人無心打理而盤踞其上耀武揚威,這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門外的凌波臉色與房中的白北竟是相差無幾,他手里提著一個保溫盒,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對白北小聲道:「你去睡一會兒吧,這里我看著。」

白北搖搖頭,抹了一把臉,「我不困,先把湯放著吧,等他睡醒了再喝。」

凌波依言將保溫盒放在茶幾上,然後在白北對面坐下,兩人相對無言,偶爾視線碰到一起,又不著痕跡的移開。

不知過了多久,病床上才慢慢有了動靜。

白北和凌波幾乎是同一時間起身奔了過去,病床的男人有一張英俊的面容,眉若鴻鷹,薄唇鋒利,即使是閉著眼睛的現在,也不難想象他醒時的鋒芒畢露,他的臉色如今蒼白如紙,嘴唇也毫無血色,純白的病服包裹住他日漸瘦削的身軀上,這樣的封城讓白北和凌波眼底發酸,只覺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處正被利器不斷的翻攪,悶悶的,疼得慌。

過了片刻,封城睜開了眼睛,他雖面色如紙,眼神卻一如既往的銳利,看見床邊的兩個人,輕輕扯了扯唇,「你們不去做自己的事,守在這里做什么?」

白北想去握他打著點滴的手,想想還是沒敢,只是道:「你昏睡了三天。」

封城應了一聲,看向凌波,「莫顏來過了嗎?」

「來的時候你正睡著,所以他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凌波暗暗握拳,聲音卻維持著鎮定。

封城又問:「肖寧最近怎么樣?」

「很好。」

「那就好。」封城舒了一口氣,又看向兩人,「你們先回去,有事再過來。」他的聲音是一貫的低沉,里面雜夾著幾不可聞的疲憊,白北抿了抿唇,拉著凌波出了房門。

兩人直走到走廊的深處才停下,凌波一拳砸在牆上,雪白的牆體立刻出現了一抹殷紅,凌波的聲音氣極敗壞又極其無助,「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老天要這樣!」

白北別過眼,望著底下的芸芸眾生。

是啊,這世界上那么多的人,為什么快要死的那一個卻是封城呢?

這是個多么驕傲自負的男人,他果敢絕決,英武義氣,對肖寧又一往情深,為什么病危通知書上偏偏寫的是封城二字呢?明明可以是白北也可以是凌波,為什么……偏偏是他。

「白北,醫生說的話是真的嗎?」等到發泄夠了,凌波才紅著一雙眼睛問。

白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回答道:「這個主治醫生是我從美國請回來的,他是腦瘤方面的專家,所以……」

「不可能!」凌波像是害怕聽下去似的,粗魯的打斷了他的話,「城哥30歲都還沒有到,還這么年輕,怎么就腦癌晚期了呢?怎么就只有一年的命了呢?你那個醫生是哪里找來的,會不會不可靠?」

白北皺了皺眉,插於口袋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偏偏臉上依舊是那平平無奇的模樣,他永遠記得那天下午的情景,他去告訴封城靳楓與肖羽睡了的事情,他說終於輪到封城出馬了,封城當時那個笑容不可謂不愉快,這是這么多年里,他在他臉上見過的表情最為生動的一幕,然而就在下一瞬,封城的身體直直的倒了下去,雙眼緊閉,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前一刻明明還好好的說著話,下一秒,卻已不醒人事。

他縱使見慣無數大場面,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方寸,他只能扶住封城軟倒的身體,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他的認知中,封城是神,神是無堅不摧,是永遠不會倒下的。

然而,他心目中的神就在他的眼前,如山一般轟然坍塌。

封城送醫的當天下午就有了結果,腦癌晚期四個大字刺痛了他的眼,他與凌波在總目睽睽下哭得像兩個傻子,這樣的結果自然不能讓他們相信,白北立即拜托了在美國的朋友接受了最有名的腦瘤醫生,便讓專機將他接過來替封城診治,結果一模一樣,這下子,連白北都頹然得像是快要世界末日了。

本來他與凌波的意思是讓封城知道,但是封城是什么人,只從他倆的神情就能猜出幾分自己的病情,白北無法,只能據實以告。

封城聽到腦癌晚期之後,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白北說的每一個字都與他無關,唯有那雙放於身側的手微微的抖了抖,白北看得難受,只能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然後他聽見一把淡然的笑聲從封城的嘴里滾落出來,這樣的笑聲與他從前聽見的都不一樣,是不甘、是意料之外,又是接受了現實之後的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