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唯妻是寵 海的挽留 2690 字 2023-03-07

楚明昭聽聞將水盆放到鸚鵡跟前,鸚鵡會自己洗澡,但不知核桃是不愛洗澡還是對她有抵觸情緒,始終都不肯往水盆里跳。她後來將它擱到水里,它又自己跳到盆子邊沿上,反復幾回,皆是如此。

楚明昭無奈地嘆息一聲,輕輕戳了戳它的腦袋:「你知道你主人為什么不像從前那樣鎮日陪著你了嘛?因為你不愛洗澡,身上好多羽粉,所以你主人不愛你了。」

核桃知道她在數落它,當下腦袋一扭,忽地一拍翅膀,濺了楚明昭一裙子水。

楚明昭佯惱道:「好啊,我好心好意給你洗澡,你還給我搗蛋,看我怎么罰你!」說著便一把抓住它,作勢要將它強行往水盆里按。

核桃驚得毛都炸了起來,突然腦袋一歪,趴在她手腕上不動了。

楚明昭瞪大眼,這鳥……嚇暈了?

裴璣從左順門偏殿內出來後,正遇上打文華殿出來的魏文倫。

裴璣略感意外。太子的課要持續整個上午,到午時左右才會結束,而眼下至多不過巳時。魏文倫身為東宮講官,如今應當還在文華殿授課才是。

魏文倫瞧見裴璣也頗覺詫異。早朝早散了,裴璣如今應當在六部衙門里或者在回府的路上才對,怎會還在宮里呢?難道……皇帝早朝後另行召見了他?

魏文倫與裴璣各自敘禮訖,正欲各往各處時,裴璣往文華殿的方向掃了一眼,笑道:「伯疇今日怎出宮這么早?」

兩人成為同僚之後,裴璣便以表字稱呼魏文倫,魏文倫曾與他明言說他受不起,但裴璣並不以為意,只道他稱呼其他同儕亦是如此,讓他不必在意。

魏文倫推辭不過,只好任之。但他也由此更摸不透裴璣對他的態度。實質上,打從他發現裴璣字跡上的玄機後,便存了疑竇,越想越覺這位王世子透著古怪。但除卻藏鋒之外,他也想不出還有什么緣由能解釋這種古怪。

「太子今日身體違和,命講官提早退了。」魏文倫說話間,心中不由嗟嘆楚懷和三不五時就來這么一出。這位皇太子本性暴戾恣睢,不思裒多益寡,只知飫甘饜肥,又生性好內,實在不是個當皇帝的才料,將來即使嗣位了也難守業。

裴璣瞧見魏文倫那略顯煩郁的神色便大致能猜到他心里在轉著什么。魏文倫為人耿介,斷斷瞧不上楚懷和那種做派,若非被楚圭硬塞了差事,根本不會願意去給楚懷和授課。

「那伯疇可以偷會兒閑了,」裴璣笑道,「若無他事,我先作辭了。」言訖,略一頷首,轉身徑直去了。

魏文倫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想起衙門中的同寅昨日說起的給襄世子上壽的事,一時恍惚。

他不知道裴璣會不會給他下柬帖。

他不想去,即便知道多半瞧不見她。

魏文倫到達清寧宮時,楚明嵐已坐在殿內等著了。

楚明嵐那日在南苑派人截住了他,讓他每日從文華殿出來後都抽出兩刻鍾的工夫來清寧宮指點她練字,她每月給他五十兩銀子做酬勞。魏文倫心中極不願,但楚明嵐身份擺著,又迫得緊,他恐她橫生事端,量度之下只好勉強應下。左右楚明嵐大約也不過一時起意,等興頭過了便丟開了。

楚明嵐這幾日似乎變得沉靜不少,那股頤指氣使的脾性也收了許多。魏文倫大致聽聞了裴璣教訓楚明嵐姐妹的事,但他不大相信楚明嵐是因此才收斂了性子的。一個人身上成了形的稟性不太可能因著一頓鞭抽便改易。

他其實在很早以前就窺知了楚家幾位姑娘的真實脾性。也是在那時,他認識了楚明昭,之後一直念茲在茲,無時或忘。只他一介寒門子,身份實在匹配不上,因而在楚慎跟前連提都不敢提。

楚明嵐見魏文倫有些出神,當即不悅道:「我還給了你銀子的,又不是白讓你出力,你有這么不情願么?」

魏文倫低頭掃著她臨的帖,不咸不淡道:「三公主若是覺著臣不盡心,令換他人來便是。」

「你!」楚明嵐瞪他一眼,卻也不能真趕他走。趕走了魏文倫,哪里再去找一個這樣的不世奇才來。她聽聞魏文倫那一手字連她大伯父都贊賞有加,她大伯父那樣的鴻儒巨擘,眼界是極高的。

不過楚明嵐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自從范循與她分居而過後,便當她不存在一樣,有時候晨起請安在蘇氏房里遇見了,他也全當沒瞧見她,連半個字都不肯與她說。她這幾日悶在自己院子里自思自想,心下凄然,覺得她或許用錯了法子,她不該把范循逼急了。或許她該換換路子,徐徐動之。

楚明嵐想起魏文倫的眼光跟范循一樣,抬頭看向他,問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知書達禮、賢良淑德的女子?」

楚明昭平日里出去就安安靜靜坐著,又被楚慎教養出了一身的書卷氣,看著的確落落嫻雅。

魏文倫似乎想起了什么,恍惚了一下,旋道:「三公主如此發問是否不妥。」

楚明嵐道:「你說便是,我是真心求教。」

「這個因人而異。」

楚明嵐想起了楚明淑。楚明淑也是賢淑安靜,但陸衡並不喜歡她。楚明嵐有些煩躁:「是不是容貌真那么要緊?」

魏文倫若有所指:「若是性子討嫌,貌比宓妃姮娥也是枉然。」

楚明嵐沒聽出他的話外音。她自家思想一回,求教道:「那到底什么性子才是討喜的?」

楚明昭聽說裴璣回來了,有點慌。

不知為什么,核桃一直昏迷不醒,無論怎么喊它都無濟於事。她覺得這鳥的承受力也太脆弱了,她還沒怎么樣呢它就被嚇暈了。若非它身上還熱乎乎的,她都要以為它死了。

這鸚鵡是裴璣養了十年的,眼下被她嚇得昏死過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楚明昭慌亂之下把核桃放回鳥籠的窩里,將鳥籠提到了書案後,然後開始琢磨怎么跟他說這個事兒。

裴璣進門時,就見楚明昭兀自坐在桌前喝酸梅湯。他將買來的糕點擱到桌上,在她對面落座:「是不是等餓了?散朝後皇帝又召見了我,耽誤了會兒工夫。」說著便幫她拆點心外頭的包裹,「這些都是剛做好的,聞著就很香,我忍了一路,好歹沒偷吃。」

楚明昭慢慢擱下杯子,低著頭踟躕道:「那個……」

裴璣抬眸看向她:「什么?」他說話間忽然瞥見原本擱鳥籠的地方空了,站架上也沒了鸚鵡,不禁問,「我的鳥呢?」

楚明昭抿著唇角睜著大眼睛望向他。

你的鳥不是在你身上么?

楚明昭扯回跑偏的思緒,輕咳一聲,正要與他說核桃的事,就忽然聽見一陣撲棱翅膀的聲音。她愣了一下,緊跟著就瞧見一團灰影炮彈一樣朝裴璣飛沖過來。

楚明昭目瞪口呆,這鳥裝死?

「阿璣!阿璣!」核桃興奮地連喊兩聲,一陣風似的撲到裴璣懷里,收攏翅膀縮成一團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非洲灰鸚鵡是大型鸚鵡,亦且核桃已然成年,體型並不小。她方才將它放在水盆里,它完全張開雙翅時,水盆根本容不下。

楚明昭嘴角一抽,忍不住笑出了聲,心道你那么大只,又不是幼鳥,賣什么萌。

核桃聽見楚明昭的笑聲,轉過腦袋拿翅膀指了指她,委屈地跟裴璣告狀道:「鏟屎的!洗澡!洗澡!」

裴璣板著臉將它拎起來:「別把羽粉蹭我身上。」

核桃見他非但不給它撐腰還嫌棄它,咕嚕了一聲,傷心地別過了腦袋。

楚明昭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跟裴璣講述了前後因由,末了道:「這鳥還會裝死?」

「嗯,我訓練的,」裴璣給核桃順了順毛,將它放到站架上,「而且它只吃我喂的東西。」

楚明昭恍然:「怪不得它不肯吃我給的鳥食,看到我手里拿著小核桃也是一臉糾結,半天不來搶。」

「它說話太招恨,我怕它被人毒死。我看我大哥就挺想毒死它的,它每回看見他都要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