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1 / 2)

唯妻是寵 海的挽留 2829 字 2023-03-07

范循面色一沉,當下一把捂住楚明昭的嘴,一面把她往里按一面探頭往外看。

那隊人馬漸行漸近。

范循擁著楚明昭的手臂越收越緊。他如今不比上回,上回他手里有兵馬,還可以跟裴璣一戰,但眼下卻不然。他很清楚,一旦被裴璣找到,他很難再扣住楚明昭。

范循仔細分辨了馬背上的每一個人,沒發現裴璣在其中。並且瞧著這幫人的打扮,似乎只是過往的商旅。不過范循並不敢放松警惕。萬一裴璣為防走漏風聲,喬裝改扮了呢?

對方還有一輛馬車,他不能確定裴璣是否在馬車里。

楚明昭被他捂得幾乎斷氣,又想瞧瞧外面的情況,但是范循雖分心注意著外面,對她的鉗制卻半分未放松,她被他按得死死的,根本掙不脫。

楚明昭停止了掙扎,她要積蓄體力。

馬車越來越近了。

十丈,五丈,三丈——

楚明昭聽到馬蹄踏地聲已經近在耳畔,突然拼盡全力撐起身子,掀開了簾子。

那隊人馬已經到得近前。

范循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楚明昭瞪大眼睛,極力在人群里尋找裴璣的身影,但一無所獲,一時間心急如焚,也將目光定在那輛馬車上。

那群人揮鞭策馬,到得跟前之後,挾著呼嘯的風,一徑飛掠而過。

楚明昭身子一僵。

范循舒了口氣,無聲笑了。

也是,他設計得那么精心,裴璣怎么可能輕易找來。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楚明昭反應過來,想要大喊呼救,但她的嘴被范循捂得嚴嚴實實的,喊出來的都是低弱的「嗚嗚」聲。

待到那群人完全走遠,范循松開楚明昭,笑道:「咱們方才說到哪兒了?」

楚明昭扶著車廂壁大口喘氣,緩了半晌,怒瞪他:「你這跟拐子有什么分別?你打算一直禁錮我么?」

「自然有分別了,拐子是圖錢,我是圖人,」范循見她一雙橫波美眸瞪得溜圓,一芙蓉面又漲得通紅,心里一動,忍不住抬手去摸她的臉,「不要氣了,我方才是不是憋壞你了?」

楚明昭往後一縮避開他的手:「你趁早放了我,否則……」

「否則否則,否則什么?你還想著裴璣會找來么?不可能了,他找不到我們的。」

楚明昭咬牙道:「他一定能找到我的。」

范循悶聲笑了兩下,又道:「你方才不是說餓了么?想吃什么?我先記著,回頭買給你。」

楚明昭靠到雲錦靠背上,冷著臉不說話。須臾,她拿起他之前遞給她的那個食籮,挑了一塊蒸酥慢慢吃起來。

不管怎樣,她需要吃東西補充體力。

范循見她安安靜靜地低頭吃著,不由微微笑了笑,又給她倒了一杯水,伸手遞給她:「昭昭先湊合著,等咱們安頓下來,我再好好給你置辦一桌,你想吃什么都成。」

楚明昭冷笑:「我想吃你的心肝。」

范循俯身湊到她跟前,嗓音低沉:「我的心肝兒就是你啊。你要自己吃自己?」

楚明昭一口蒸酥嗆在了喉嚨里。

晌午時分,日當正空。

裴璣拿著一份京畿輿圖看了半日,神色是春日暖陽融不了的寒徹。

他昨日親自下了密道,領著何隨等人順著密道一路走下去,走到盡頭時發現出口也被堵上了。幸而他們早有准備,拿著工具挖開之後,順著台階爬了上去。

等鑽出地面,他辨認了一下,發覺這是京師西郊西山腳下的一處偏僻樹林,轉過彎還能隱約看到西山上的香山寺。

馬匹不適合逃跑,范循必定是預備了一輛馬車,但他仔仔細細地查看了四周的地面,卻沒看到任何車轍印和腳印。

想是范循做過清理了。

西山腳下沒有官道,但是小道四通八達,路況十分復雜。

裴璣猜測這密道是楚圭當年修的,出口選在這里也是為了迷惑敵手,便於逃逸。

他找來了幾只嗅覺靈敏的獵犬,拿著楚明昭的衣物讓犬只嗅,但幾只獵犬帶路的方向卻不一樣。最後他推測出,范循在出密道逃跑的時候,應當是更易過路線。

這大概是因為他中途幾番改易主意或者純粹就是為了迷惑他。

這廝太狡猾了。

後來他讓獵犬循著氣味分別追擊出去,發現往南的獵犬追出的距離最遠。

從西山往南的話,過了王平口,順著大安山、大房山南下,便是保定府了。

他隨著獵犬的指引一路追到了大安山,然後獵犬也辨識不出氣味了。可能是因為時間長了氣味淡了,也可能是因為范循走到這里時,在明昭身上做了手腳,使得她身上的氣息改變,干擾了獵犬的追擊。

如今已經距離事發過去兩天了,范循若是星夜兼程地沿著這條筆直的路線南下,如今應當已經在保定了。但裴璣的直覺告訴他,范循不會這樣選路線。

「若是先生來規劃這件事,」裴璣抬頭看向迎面走來的瞿素,「先生會如何選擇路線?」

瞿素當下翻他一眼:「我可沒逃跑過。」

裴璣望著瞿素道:「我看先生也是束手無策了,枉天下人都奉先生為再世諸葛。」

瞿素抬手朝他一指:「你不要妄想用激將法。你現在心里是有計較的吧?自己的媳婦自然要自己找回來。」他說話間見裴璣轉身要走,知他心里是真的焦慮,輕嘆道,「好了好了,你說說你的想法,我看看有沒有什么可補充的。」

「我覺得他不會這么直來直去地走下去,」裴璣低頭看了一眼輿圖,目光定在大安山,「他可能走到這里時,改了道。改道有兩種可能,一是往西,就是走齊家庄這個方向去往保安州;二是往東,途徑磁家務村、固安縣,繞個大圈子去往保定。」

「為什么是保定府,而不是繼續往南去河間府呢?」

「因為他需要休整,」裴璣將輿圖對折起來,「他必定是晝夜不停地趕路,兩天下來已是人困馬乏,若是再往河間府走,就需要多走近乎一倍的路程,這不劃算,又沒好處,他也堅持不了。而小縣城是不適合歇腳的,因為他跟明昭都太招眼了。而想要脫離順天府的管轄的話,最近的、最好的選擇就是保定府,其次是保安州。但是保安州夾在山西與宣府之間,山西和宣府長年布陳重兵,戰事不斷,不是個安置的好地方。」

「所以我覺得,」裴璣轉向瞿素,「他應當是要去保定,如此一來,逃跑的路線也會變得開闊,退可往東西逃,進可下江南。他既然是謀劃已久的,那么必然在保定事先購置了產業,但一定是用的化名,並且不是他自己經手買的。保定府那么大,他一旦躲進自己的窩里,我們很難找到。若他要做得更徹底的話,那等過一陣子,風聲過去了,他再帶著明昭往江淮那邊去——」

裴璣一面翻身上馬一面冷著臉道:「我這輩子恐怕都別想再見到明昭。」

瞿素挑眉道:「你看,我就說你心里有計較吧,我想插話都插不進去。」

「可是,我不能確定他會在走到哪里時拐到保定。」裴璣說話間將輿圖遞給瞿素。

瞿素擺擺手:「京畿地形都在我腦子里,不用看圖。我認為他會在固安縣那里稍事休息,然後直奔西南,往新城縣去。」

「因為他會想早點離開順天府么?」

「不是,」瞿素微微眯眼,「我純粹是猜的。」

暮色四合,倦鳥歸林。

雖然范循帶了兩個車夫,兩人輪流駕車,但連續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兩個車夫都受不住了。他們眼下已經入了保定府境內,范循知道前面那遙遙在望的城池就是新城縣。

已經離京師很遠了。

范循思量之後,打算在城外村落旁歇息一夜,第二天拂曉時再趕路。

楚明昭望著外頭掛在枝椏上的熔金落日,估摸著眼下應當是已近酉時,再一個多時辰就要夜禁,到時候城門關閉,城內家家閉戶。

這里雖是城郊,但距離太遠了,她看不清楚城門上的城池名字。不過她能感覺出,范循這一路大致是往南走的。

「已經跑出去很遠了吧,」楚明昭冷淡地掃了范循一眼,「你可以告訴我你要帶我去哪兒了么?」

「還不行,」范循遞過來一個洗凈的大個兒雪梨,「等咱們到了地方再說。」

楚明昭心中氣惱,抬手一把將他手里的梨子打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