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抉擇(2 / 2)

蕭君卿擺手:「罷了,若真想好了就一起去。」

他還有底牌,應該可以保住他們性命。這一趟吉凶未定,他第一次沒了把握。

安銘和上官清站在他身後,對視一眼,眼中同是得逞的笑意。

說好的,當是兄弟,並肩而戰,怎么能就這么輕易讓你們兩個離開呢。

……

裴元站在亭邊,看著那人落筆如行雲流水,書案上的紙卻被墨汁浸透。一個個暈開的字,顯示了毫不鎮靜的心情。

紙上的字帶著凌亂傲然地凌厲之勢。顏真卿站在一旁垂眸看了看,笑道:「字是不錯,可惜心不靜。再寫下去,反倒壞了一副好字。」

裴元抖手筆出,直接擊飛了墨筆。顏真卿抽出那張紙,擺在了第一排的矮桌上,讓學生們傳閱。一群小蘿卜頭穿著墨紫的萬花弟子服飾,看著蕭君卿眼中盡是崇拜。

蕭君卿頓了頓,看著緩步離開的裴元,跟著走出去。

「從未做過沒把握的事情,如今不得不做,反而亂了陣腳?」裴元一字一句,點上他的要害。

蕭君卿頹然地靠在樹上,點點頭:「總有種感覺,這次去了便會栽進泥沼之中,無論如何也不能抽身。」

裴元難得的笑了笑,回身看著他,緩言道:「你可想過,你一開始就身處泥潭。只是泥潭尚淺,只沾濕了鞋底。而你眼中早已被最後的美景迷惑,全然未曾察覺。如今泥沼陷到腰身,才發現為時已晚。」

蕭君卿道:「恐怕即便我最初察覺了,也斷然不可能抽身。」

裴元點頭:「這一切,本就是因你而起,你又怎么可能會有機會置身事外。」

「為什么會是因我而起。即便是我湊巧拿到了這枚碎片,也最多只算得上是一個被選中的倒霉蛋。」

裴元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神中有了幾分無奈:「你莫不是當真以為,你的出現只是湊巧?」

蕭君卿看向裴元:「那師兄又知道多少呢?」

裴元道:「我本未在局中,自然也無權說明。」

頓了頓,裴元望向那盤棋局:「你可記得惡人谷?」

蕭君卿點頭。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他們信奉自在逍遙,即便為世人所不齒,卻仍舊我行我素,不願過多解釋。然而安史之亂,卻傾全谷之力,守著大唐百姓安寧,從未退縮。

裴元笑道:「人心難測,卻仍有所謂惡人拔劍為『義』之一字,何論一界?成魔之路雖無光明,但心中有凈土便算不得惡魔。你要找的,便是遮掩了凈土的一縷陰霾。重拾凈土,一切都將撥雲見日。」

「遮了凈土的陰霾,是權力還是欲/望?」

「這世上,最簡單的便是權力與欲/望,而真正讓人無法自持的,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裴元手中墨筆一轉,輕笑:「我已說的太多,余下一切,皆要你自行探尋。」

蕭君卿順著他的目光,落在那偌大的棋盤之上:「若真是一盤棋,那真正的贏家,一定不會是局中人。」

裴元搖頭:「一切雖已成局,卻並非棋路清晰。贏家是局中人還是執子之人,誰都說不清。何論,你又豈會是甘願做棋子之人。」

蕭君卿笑了笑,沒有說話。

也對,即便棋盤之上風雲色變,卻架不住毫無規則。若失了規則,就算不得棋局。哪怕最初只是一顆棋子,卻又難保不會有朝一日成了執子之人。他蕭君卿,從不甘願做被人擺布的棋子。

他一定,也必須,坐上執子之人的位置。

唯有勝負主權握在手中,方能保護重要的人。

他還未能看全棋局,過於急躁,怕是會失了主權,先一步輸了氣勢……

裴元看向蕭君卿,半晌才輕笑著道:「你該知曉,實力與修為如今已經不能代表一切。入局的人已經身不由己,而未入局的人,卻也未必不是你的助力。」

蕭君卿眸光一亮:「師兄是說……安銘和上官?」

裴元道:「是也不是,全看你自己如何抉擇。但有一點,魔族之行,他們必將有所成長。到時候,一切都將有所不同。每個人到你身邊的意義,都有所不同。哪怕最初有所偏差,但結果卻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