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玉帶鉤(2 / 2)

啞舍(全集) 玄色 5954 字 2023-03-07

自從一個多月前,她的夫君袁熙和弟弟袁尚逃離鄴城之後,她便心如死灰。亂世之中,一個女子便若那無根的浮萍,只能隨波逐流,根本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她也不恨她的夫君袁熙,一個連母親都可以拋棄的男人,難道還能指望他顧得上妻子嗎?

甄宓苦笑,理智上知道袁熙的決定,是最好的選擇了。她們女眷留在鄴城,是沒有什么生命危險的。曹操向來對女眷優待,但卻絕對不會容忍袁紹的親子存活於世。所以袁熙和他的弟弟必須逃走,而在亂世中,男子都極難活命,更別提帶上她了。

想必,此生再無相見之日了。

甄宓木然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連有人進了屋都沒發覺,直到後者撫上了她的秀發,才神色復雜地在銅鏡中迎上那人的目光。

「傻孩子,別再想了。」劉夫人拿起梳妝台上的金篦,一點點地梳著甄宓的長發,她知道自家兒媳婦在想什么,但是她不能讓她再繼續想下去了。女人的靠山就是丈夫,而她的丈夫袁紹已經身死,兒子們又在逃亡的路上,所以劉夫人現在唯一能夠依仗的,就只有面前的這個兒媳婦了。

江南有二喬,河北甄宓俏。

這句話廣為流傳並不是誇大其詞。劉夫人沒有見過那大喬小喬,可是就算與甄宓朝夕相對,她也還是忍不住被其美貌所吸引,無法移開目光。尤其甄宓正是處在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此時神色憔悴,膚色越發顯得慘白,眉目更是如同那暈染的水墨畫一般縹緲精致,表情狼狽中卻又有著難以言喻的脆弱,讓人大起憐意,保護欲大增,恨不得想要好好地護在懷里,不讓她再受任何一點傷害。

劉夫人本是抱著要甄宓好好梳妝打扮一番的念頭,可是現在卻又覺得她這副模樣,反而更具有震撼力,一時難以決斷。

女子依附男子而生,就像藤蔓纏樹樹倒,那么再換一棵樹纏繞又有何不可?劉夫人若不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年老色衰,恐怕親自上陣也絕不會有任何猶豫的。

畢竟活下去,才是最終的目的。為了活下去而付出些許代價,這在劉夫人看來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現在唯一的阻礙,反而是甄宓對袁熙的感情。

劉夫人舌燦如花般地開導著甄宓,但後者一想到自己需要委身服侍的,是那個和她公公袁紹年紀差不多的曹操,就根本無法接受。劉夫人忽然放下手中的金篦,也不再勸說,屋中變得一片沉默,屋外城中燒殺搶掠的吶喊尖叫哭泣聲隱隱傳來,讓甄宓的臉色又白上了幾分。

她瞬間意識到,如果自己不是嫁到了袁家,如果不是被好好地保護到現在,那么她恐怕也會和外面的那些女子一樣,家破人亡,死無全屍。

甄宓悄悄地用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其實死也並不可怕,只是她隱約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和以前有了些許不一樣。可是袁熙剛離開了一個月,她完全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劉夫人卻並未注意到甄宓的小動作,她湊到甄宓的耳邊,低聲說道:「吾聽說,領兵而來的,是曹操的次子曹丕……」

後面的話隱去並未明言,她相信甄宓能聽得懂。比起已經中年的曹操,劉夫人相信甄宓必定會選擇才剛剛十八歲的曹丕。更何況後者沒有任何家眷,現在還是曹操最看好的接班人,當真是如曹氏太子一樣的存在。

甄宓按著自己的小腹,緩緩地看著自己在銅鏡中點了點頭。她見劉夫人喜滋滋地想要替她梳妝,便搖頭阻止道:「這樣就好。」下意識的,她並不想太過於濃妝艷抹。此時又不是出閣之日,她這一世唯一的一次盛裝打扮,已經給了她的夫君。

劉夫人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心中暗贊甄宓無論淡妝濃抹都是那么的動人心弦。她讓護衛找曹丕過府一敘,身為袁紹的遺孀,這點面子她還是可以有的。她帶著甄宓來到大堂等候,不多時之後,便看到一名英挺的少年郎身穿鎧甲大步流星步入殘破的門扉。劉夫人拍了拍俯在她膝上的甄宓,示意她不需要太過於害怕。

甄宓根本就不敢抬起頭,她只是盯著曹丕手中那依舊滴著血的長劍,心忖若是她夫君並未離去的話,這長劍上是否也會沾染上他的鮮血。

劉夫人和曹丕都說了什么,甄宓根本沒有聽進去,她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被劉夫人捧起了臉,然後漠然地看著曹丕臉上震驚和愛慕的神色。

啊……這樣的表情,她看過的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每個男人在看到她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連她的夫君也不曾例外。

甄宓麻木地想著,卻覺得了無生趣。這樣的活著,是不是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

曹丕好像慌慌張張地在身上找尋著什么東西,甄宓猜出來他必然是想要找出一個能代表他身份的信物,現在鄴城中混亂不堪,他定不能抽身,所以只能在她這里留一枚信物,如果有人想要對她不軌,也必然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收手。

甄宓垂下眼簾,這青年身上除了那柄滴著血的利劍,估計就只有虎符了吧?難不成他還能把虎符給她不成?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龍形的玉帶鉤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當她意識到這是多么貼身的東西時,雙頰不禁涌上因為氣憤而燃起的紅潮。雖然她已經認命,但這樣赤裸裸的暗示,她實在是……實在是……

曹丕是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他身上也沒有其他多余的信物。老實說,劉夫人的潛台詞他還是聽得懂的,在鄴城根本沒有人敢和他搶人,但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他父親曹操。所以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想到了這枚玉帶鉤。因是父親多年前給他的物事,想必若是父親見之,應該會懂他的意思。

曹丕看到甄宓的耳尖都紅透了,更是心癢難耐地想要挑起她的臉容一觀,可是畢竟此處還有旁人。曹丕輕咳了一聲,把玉帶鉤硬塞到了甄宓的手中,之後叮囑看守的士兵莫要驚擾她們,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鄴城還需要鎮壓幾日,曹丕即使想要偷懶都不能。

甄宓握著那猶帶有對方熾熱體溫的玉帶鉤,忽然升起一股欲望。她要活下去,不僅僅要活下去,還要名正言順地生下袁熙的孩子。

她要讓這個把她視為玩物的男人,後悔莫及。

公元221年,洛陽。

司馬懿雙手攏在袖筒中,眼觀鼻鼻觀心地靜立在書房一側。他不知道曹丕召他來此有何用意,去年曹丕剛剛篡漢登基為帝,魏朝百廢待興,身為尚書右仆射的他還是很忙的,沒什么時間可以浪費。

既然曹丕一直沉默不語,司馬懿便開始在心中捋順各項事宜,以揣測帝心。以魏代漢的受禪大典舉行得很成功,三公九卿、侯爵貴族、各軍將領和前來朝賀的匈奴單於等來賓足有好幾萬人。司馬懿至今還記得,那劉協被迫跪在地上,把傳國玉璽和萬里河山交到曹丕手中時,那悲涼無助的神色。

據說曹丕連謚號都為劉協准備好了,就是「獻」字,漢獻帝,當真無比貼切。

司馬懿的唇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其實曹丕篡漢,實在不是一個很高明的招數。司馬懿幾乎都可以想象得到,以後這招禪讓,將會成為一種政治游戲,不斷地被人模仿,被人超越,逐漸便會成為一個固定的模式。只要君弱臣強,便會有禪讓的戲碼不斷上演。而這個禍根,便是曹丕親手埋下的。

司馬懿的心臟無法克制地狂跳著,他知道若是曹操死前登基,絕不會出現這樣的效果,畢竟曹家天下就是曹操一手打下來的,這與統一六國的秦始皇和楚漢相爭得勝的漢高祖一樣,用武力說明一切。可惜曹操一生都謹守著君臣之禮,卻沒曾想他的兒子曹丕在他死後連一年都等不及就撕開了最後的那層遮羞布。

這樣脆弱的王朝,還真是想要有親手摧毀它的欲望啊……

司馬懿攏在袖筒中的手微微顫抖,他與旁人不同,腦袋可以轉的角度比常人多上許多,可以看得到背後的東西。相術上有雲,這是「狼顧」之相,是野心勃勃的表現。

曹操相信相術,終身都沒有重用他,但他卻適時地與曹丕搞好了關系,成為了後者最親近的幕僚,也成為了曹魏王朝升官最快的奇跡。

其實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司馬懿自詡為博學洽聞,不下那傳說中的卧龍鳳雛二人,曹丕也甚為倚仗於他。司馬懿在轉瞬之間已經把最近朝中發生的事都在腦海中回放了一遍,又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曹丕正在把玩著一枚造型古朴的玉帶鉤,忽然間醍醐灌頂般醒悟了過來。

這玉帶鉤,好像是甄後的遺物。

甄後被曹丕賜死一事,雖然蹊蹺,但也尚無近臣會不識抬舉地前去質疑。畢竟郭皇後現在掌管後宮,正當得寵,而一直留守鄴城的甄後一向不為人所知,只是傳言那甄後極美,可就算再美,這么多年都未在曹丕身旁服侍,這感情恐怕也會少得可憐了。

更何況,司馬懿聽聞,那甄後被賜死之後,被以發覆面、以糠塞口,讓她死後都無顏見人,連向閻王爺開口訴苦的機會都沒有。曹丕如此不留情面,司馬懿揣測這並不是後宮爭寵內斗的原因,恐怕是另有隱情。

難道是和宮中流傳的那樣,曹植與甄後有叔嫂禁戀?

這也不是多稀奇的事,甄後被賜死也就算是了結了,那曹植爭奪繼承權已然失勢,翻不出多大的風浪來,也不值當曹丕如此煩惱。

難不成是後悔賜死甄後了?才拿著甄後的遺物這樣懷念?

司馬懿旋即又否定了這個懷疑,如果思念甄後,那叫他過來干嗎?繼續想著各種蛛絲馬跡的司馬懿,忽然渾身一顫,想起了這幾日曹丕對待曹的態度……

曹便是甄後所出,是曹丕的長子,長其他諸子數歲,已是曹魏王朝鐵板釘釘的繼承人。可是曹丕卻一直未立他為太子,甄後被賜死之後,這曹的處境就越發的微妙起來。司馬懿本覺得甄後就算不貞,也不會動搖曹的根本,但他突然想到,曹丕納甄後的當年,曹便出世,甄後原是袁紹的兒媳婦,這難道……

「仲達果然敏銳。」曹丕雖然一直在摩挲著手中的玉帶鉤,可是也並未忽視書房中另一個人的動作。當他感覺到司馬懿的呼吸沉重了些許之後,便知道後者定然已是猜到了內情。這也不能怪他不言明,懷疑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很難說出口。

曹丕其實並不怪甄宓懷著其他人的孩子,他父親曹操好人妻,甚至還把別人的兒子都拎過來當養子,這多少也影響了曹丕的觀念。曹操對其中一個養子何晏的寵愛,都讓曹丕眼紅,年少時沒少當眾譏諷那人為「假子」。但何晏只是個特例,曹丕和其他兩個養兄弟秦朗和曹真就相處得不錯,所以,如果甄宓在最開始和他說清楚的話,曹丕也會一視同仁,把曹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但也絕不會把他當成繼承人來培養。

司馬懿打量著曹丕陰沉不定的表情,斟酌了片刻,便把握住了這個問題的關鍵點。如果曹丕確認了曹不是他的孩子,那么還能有什么可糾結的?直接調離都城任其生死由命便可。現在難就難在,沒人知道這孩子究竟是不是曹丕的兒子,不足月生子也屬常見,恐怕就是連那個被賜死的甄後,也不能確定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司馬懿回憶著曹的容貌,那孩子眉清目秀,定是像極了那甄後,從長相上應是看不出來什么。

這事委實有些棘手。如果曹丕還有另外一個年歲相當的兒子,便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讓另外一個兒子來繼承大位。可現在除了曹之外,其他諸子都甚為年幼,能不能長大成人還是未知。

所以此事的關鍵,便是需要證實曹是否曹丕的親子。那么反過來呢?如果證實袁熙不是曹的親父?

司馬懿沉默了半晌,便道:「陛下,可滴骨認親。」

滴骨認親一詞,在不久前曾風靡一時。孫權謝夫人之弟謝承所撰《會稽先賢傳》,記載了一件以弟血滴兄骨骸之上認領長兄屍骨的事例。

滴骨認親指的便是將活人的血滴在死人的骨頭上,觀察是否滲入。如能滲入則表示有父母、子女、兄弟等血緣關系,如不能則表示沒有。袁熙在十多年前便和其弟袁尚一起在遼東被人殺死,埋骨之處不難尋找。

曹丕早已采用此法,聞言暗嘆一聲道:「莫提此法,那袁熙和其弟還有數位侍從葬在一處,早已分辨不清。」曹丕說得含糊,實在是不想告訴自己這最信任的近臣,實際上他把曹的血都滴過了那幾人的骨殖一遍,結果全都滲入。

這也太扯了,難不成這些人都是曹的父親?都有親屬關系?他後來又做了幾次試驗,徹底驗證那謝承所說的乃是胡言亂語。可惜他不能自爆家丑,否則真是要駁斥那謝郎中一番。

司馬懿本想提及骨殖混亂一處也無妨,只要有一人的骨殖滲入,便可辨出親子關系。但他看著曹丕的臉色陰沉,便知道這法子早已試過,肯定是沒有得到准確的答案。

身為臣子,就是要為天子分憂。司馬懿迅速地分析了利弊,也知今日之事,乃是曹丕發發牢騷而已,並不想他多嘴生事。而且諸位公子尚且年幼,曹丕春秋鼎盛,選太子之位也並不急於一時。

司馬懿如此這般說辭,端的是滴水不漏,曹丕的臉色也和緩了許多。他也只是和司馬懿通通氣,心中定念也是再觀察幾年。司馬懿說著說著,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曹丕手中把玩著的玉帶鉤之上,那造型古朴的玉帶鉤玉質柔和細膩,在跳動的燭光下閃爍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光芒。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熟讀詩書的司馬懿自然很快便想到了這兩句,一件動機很壞的事情,放大到無限大的時候,也可以變成正義,而正義永遠是勝利者所書寫的。所以才會造成「竊鉤者誅,竊國者侯」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在今夜之前,司馬懿雖然偶有不臣之心,但卻知道時機並不成熟,強自壓下。可是今夜他聽聞了一個皇家秘辛,這讓他大為動心。儲位不穩,這是多么容易動手腳的一個地方。

司馬懿可以完全想象得出來,如果曹丕的年幼諸子都陸續夭折,僅剩下曹一人,那么就算曹丕無論怎么懷疑這孩子的血統,都不能把這原因公開對外說明,只能被迫把帝位傳給曹。喏,這樣對於曹丕來說可能是勉強之舉,為了不混淆曹氏血統,他在臨終前估計會吩咐親信之人,不讓曹生下繼承人,最後迫得曹只能從其他兄弟處過繼兒子來繼承大統……

司馬懿低垂眼簾,把眼中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掩去了。

公元2012年。

「司馬懿真狠啊……曹丕的好幾個幼子都不明情況地夭折。曹的兒子一個都沒長大,最後還真如他所計劃的那樣,從宗室過繼來的曹芳繼承了帝位。」

醫生依舊cos著兔子玩偶,他已經習慣了那不時垂下來的兩只長耳朵,就是有點擋視線。他現在正在陪老板挑選著可以夠得上級別的帝王古董,其實這也是變相地聽老板講故事。「這么說來,這玉帶鉤後來應該是落到了司馬懿手中吧?」

老板把那枚玉帶鉤從錦盒中拿了出來,一邊用軟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一邊淡淡地回道:「那司馬懿還真沒得到這玉帶鉤。」這玉帶鉤之上的那幾抹血沁,如同真正的鮮血一般,瑰麗得讓人觸目驚心。

「咦?也對,他兒子才牛叉呢!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醫生恍然大悟,「看起來這玉帶鉤肯定符合帝王古董的要求,看你說的這段故事,就經手了多少個皇帝啊!漢獻帝劉協,魏文帝曹丕,那甄宓得了玉帶鉤之後,她兒子魏明帝曹肯定也曾經碰過……嘖嘖,真可惜,若是曹操碰過就好了,他死的時候也沒過過皇帝癮啊!」

「曹操曾在《讓縣自明本志令》中言,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他說自己為了阻止他人稱帝稱王而戎馬一生,又怎么會稱帝呢?」老板細細地擦拭完玉帶鉤,放回了錦盒之中,微微一笑道:「他是梟雄還是英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評價。但那種情況下他還能不稱帝,我覺得已經很能表現出來他的態度了。」

醫生也不由贊同地點了點頭,畢竟同時期的其他兩個人,劉備和孫權之後都陸續稱帝,也許曹操活得時間再長一點也會綳不住稱帝,可是歷史就是很巧妙地在結果上不會給人們任何想象的余地。所謂蓋棺定論,便是如此。

不過想到了蓋棺定論,醫生立刻就想起了故事中提到的滴骨認親。這個可是他的專業領域,立刻就燃了,開始喋喋不休地普及著醫學知識。

「那曹也幸運,幸虧那袁熙是和好幾個人合葬在一起的,否則肯定會倒大霉了。以前我和一法醫打過幾次交道,他說人體的屍體經過長時間的腐爛,最終剩下的就是白骨化的骨骼,表面上腐蝕發酥,別說血液了,就是水滴都能滲入。至於現在電視上演的那些滴血認親就更扯淡了,實際上將幾個沒有任何關系的人的血液注入到同一器皿中,不久都會融合在一起,滴血認親根本沒有任何科學依據。」

醫生說得興起,一時忍不住朝老板瞄了幾眼。他還沒放棄抽老板幾管血去做做試驗呢!不過他一低頭看著自己這搞笑的玩偶造型,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過醫生也看得開,他立刻就把這點小郁悶拋到了腦後,旋即想起一事道:「慘了,老板,這玉帶鉤是不是不能隨便碰啊?我怎么看你剛才好像拿起來了?」

老板合上錦盒,緩緩道:「是人都有野心的,這玉帶鉤只是個契機,挑起一個人最大的野心。但如果能控制得好,就不足為奇。當年我替換了那劉協丟掉的和氏璧,心中有愧,才贈了他這枚玉帶鉤。他當時的野心,就是好好地活下去,而他其間雖然冒過一次險,但最後也得到了善終,也算是求仁得仁。」

老板慢慢地回憶著,表情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年所做的是對是錯。故有野心者不可便借勢,有愚質者不可與利器。這句話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老板,老板,那你的野心是什么?」

醫生聒噪的追問聲打斷了老板的追憶,老板捏了捏那雙柔軟的兔子耳朵,把他塞到了行李中,微微一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去封陣眼吧。」

「犯規啊!犯規!不想回答問題也不能用這樣的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