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怎么相信平白無故的忠誠,還是更加相信利益交換。
雲初本來還想吃一碗漿水面,可是,當他發現虞修容香汗淋漓地在那里煮面條的時候,他還是退卻了。
早就發現雲初這個壞毛病的虞修容,這一次並沒有退讓,還是給雲初裝了一大碗帶著她汗水味道的漿水面。
最終在虞修容的眼皮子底下吃得一滴不剩。
雲初也想改變一下自己,如果繼續活得這么毒,應該沒有人能受得了他。
家庭氛圍是需要培養的,只有全心全意地接受對方,將來才好生兒育女地生活一輩子。
看著雲初把飯吃完,虞修容反倒有些內疚。
「我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外人,尤其是在你跟娜哈之間。」
「少說這些廢話,如果我早早遇見了你,我現在就有兩個妹子,而不是一個。」
「娜哈的阿娘好看嗎?」
「好看,但不是一個好阿娘,不過,她對我是真的好,我總覺得她想要一個能當蓋世英雄的兒子,而不是一個像娜哈那么可愛的女兒。」
「我娘生下我的時候也不喜歡,我阿爺也非常地失望,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希望我能重新投胎一次,變成一個男孩。」
「哦,這不用重新投胎,我聽說,在安南以南的國度里的巫師們,就有把女子變成男人,把男子變成女人的巫術,不過啊,他們一般都是把男子變成女的,很少有女子願意變成男的。」
「凈瞎說。」
「我沒瞎說。」
「好,好,就算你沒瞎說,你又沒去過安南,怎么知道人家的事情。」
雲初大笑著指著腦袋道:「我經常在夢里旅行,坐地日行三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指的就是我這種人。」
虞修容抱著雲初的腦袋搖晃幾下,咬牙切齒地道:「真想鑽進你的心里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
好不容易等到太陽落山了,長安城里卻變得更加悶熱了,空中一絲風都沒有,矗立在最高處的風車也一動不動。
燥熱難耐的虞修容,在娜哈跟公孫的帶領下去了澡堂子,希望通過洗熱水澡來獲得片刻的陰涼。
雲初躺在躺椅上,搖著蒲扇,聽崔氏有一句沒一句的講述家里的生意經。
丁大有那個賢惠的老婆死了,聽說是死於難產,新娶的老婆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大戶人家的婦人很少有像丁大有老婆這么沒用的,除過貌美年輕之外,再找不到一點長處。
把好好的糧食生意硬是給干得稀碎,即便是擁有大食堂這種普天之下最優質的的客戶,如今也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了。
「怎么個難以為繼了?是你們斷了和她家糧棧的合作?」
「是啊,那個女人就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以前經常送一些陳糧過來,妾身也就忍了,最近居然把一些霉爛的糧食也敢送過來,妾身就下令斷了跟丁家的合作。
還告訴掌櫃的,如果想要繼續做生意,就讓丁將軍來咱們家談。」
雲初點頭道:「你這樣做是對的,生意就是生意,還是少摻和一些人情。
我欠丁大有的人情,我自己會還,沒必要拉扯上大食堂,誰做生意都不容易,咱們家的大食堂既然有了一個好口碑,就要把這個好口碑保持下去。」
崔氏答應一聲,不再說話了,今天為了這個事情,她下了很大的決心,沒想到郎君並沒有責罵,反而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
天黑不久,狄仁傑就回來了,一回來就扯掉外袍,甩掉馬上封侯的靴子,只穿著里衣一口氣喝了大半壺涼茶,似乎才通透了一些。
「怎么,曲江宴上的飯食不好吃?」
「不是的,是人不對,更可笑的是你們進士科的一個老冬烘,竟然在酒宴上痛哭流涕,感激陛下對他的擢拔,還一口氣作了不下十首頌揚陛下的詩。」
雲初笑道:「說明人家會做人,你沒當場罵人家是屁精吧?」
「如果陛下在,我也就認了,人家為了早早撈一個好官位,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陛下並不在,鴻臚寺也只有一個員外郎作陪,主考官們就在宴席上喝了兩杯酒,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這家伙是對著空氣,康慨激昂地詩興大發,攔都攔不住啊,你沒看到那個人鼻涕湖滿臉的樣子,惡心至極。
與此等人為伍,是狄某人平生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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