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縣對長安縣的碾壓幾乎是全方位的。
自從裴行儉走後,長安縣拆掉的那些民居,如今破破爛爛的放在原地,覆蓋著一層雪。
遍地的斷壁殘垣,預示著這里剛剛發生過一場災難。
這種因人成事的商業謀劃,最終隨著裴行儉的離開變成了一地的雞毛。
劉仁軌眉頭緊鎖,長安縣的問題遠比他想的要嚴重。
不僅僅是那些來縣衙門口痛苦失聲的老弱婦孺,還有更多的搭著帳篷在縣衙門口准備長期居住的百姓。
官府答應拆掉他們的破房子給他們興建新房子,他們相信了官府,結果,現在寒冬臘月天里,他們連原本可以遮風避雨的破房子都沒有了。
長安縣衙經過狄仁傑一番神操作幾乎把原有的官員群體連根拔起了,現在,又經過裴行儉一番審查後,已經凋敝的厲害。
六曹四部十個吏員,如今還能正常辦公的只有當初從萬年縣調過來的孫戶曹,其余的不是待查,就是已經在牢獄里,最過分的一個干脆光著身子走進了秦嶺,最終屍骨無存。
長安縣不是沒有想過彌補吏員,只可惜,外邊有資格進入長安縣當吏員的人,卻寧死都不願意進入長安縣當什么殺頭的官。
這給劉仁軌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不得已,從藍田縣調來一批人手總算是湊齊了長安縣的吏員班子。
可是,隨即他就發現了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長安縣百姓對於長安縣官府普遍持不信任狀態。
前前一屆長安縣官府幾乎被殺,被流放光了,堪稱是長安縣內無好官的經典詮釋。
前一屆官府辦事又好大喜功,事情辦了不到一半就跑了。
於是,長安縣衙門在百姓眼中已經與敗類劃上了一個大大的等號。
劉仁軌決定從清掃大街開始,他一個正五品的縣令,正五品的給事中,親自舉著掃把掃大街,決心不讓燕國公把剩余不多的幾顆牙齒再葬送在長安縣的街道上。
萬年縣不同,那里雖然出了很嚴重的白骨事件,但是,在那件事過去之後,萬年縣就迅速的進入了正軌,自從吏員們在拿到兩筆獎勵之後,人們的心已經漸漸地安定下來。
他們認為之前的白骨事件不過是縣尉殺雞駭猴的手段,就是因為縣尉出身軍伍,把雞殺的凄慘了一些。
現在,所有的猴子都很聽話,自然就沒有必要再殺雞嚇唬誰了。
兩筆大額獎勵下來,也讓這些吏員們知曉,縣尉之所以看不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黑錢,就是因為純粹的看不起,沒有什么整頓吏治的想法。
再加上萬年縣原來的主簿帶著全家被那個監察御史弄去西域軍前效力了。
縣丞全家也在十五天前步了主簿的後塵。
而鄭縣令現在如同受驚的驢子一般四處活動,只希望能熬到明年,去潮濕悶熱的大湖那邊去當一個刺史。
以前的黑錢變成了正大光明拿的明白錢,而且數量還比黑錢多,吏員們自然沒有什么不滿的。
如今,大家伙都在努力完成縣尉下達的任務,只要來年自己完成了縣尉下達的任務,並且成為魁首,主簿的位置也就基本到手了。
縣尉就要升任縣丞了,縣尉的位置明顯是給捕頭張甲留著的,雖然這家伙沒辦法像現在的縣尉這樣官居七品,但是呢,九品吏員,升任從八品縣尉也不是不可以。
六曹,四部十個吏員的目光都緊盯著主簿這個位置,他們甚至相信,只要縣尉成了縣令,這里還能空出來一個縣丞的位置。
京縣的縣丞如果外放,至少是一個上縣的縣令,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百里侯。
因此,即便是寒冬臘月里,那些吏員們也沒有守在衙門里,而是各展神通的去想辦法去繁榮鄉村經濟了。
准備為明年的萬年縣提供更多的物資支持。
而縣衙錢庫里存放的超過八千貫的現錢,則是這些吏員們的膽子,有了這筆錢,他們相信,不論自己弄來了多少物資,都會有錢收購。
雲初可以賺來錢,卻沒有辦法在一夜之間提高唐人的生產水平,以及農業水平,這就是一個水磨石的功夫,需要時間,也需要積累。
這種事情他做不來,也沒有耐心做,但是,唐人官吏只要用好了,各個都是行家,因為他們跟土地的聯系,遠比雲初跟土地的聯系緊密的多。
而這些吏員們更是對農村狀況了如指掌,哪里適合干啥,養啥,沒有比他們更加清楚地人了。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干,一般不會錯。